金盆洗撚 13 我嘅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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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嘅好朋友
雖然不太認可邵宴關於“約會”的說法,可他畢竟是孩子父親,慈劍英總要給對方麵子,遂從善如流沉默,不再主動聯絡邵坤玉。
自然,小姑娘也冇有常和他來往。但顯然,慈劍英留給她的初印象很好,因此每逢節假日,總有問候的訊息發過來,規矩又懂事。慈劍英感動孩子乖巧,做什麼都時常惦記著她,出差休假必然親自挑伴手禮,囑咐秘書及時送過去。
清明節日之後,侄女去世整月,家裡重置了香案。慈劍英這才叫管家打理慈珍珍生前的房間,著手整理孩子的遺物。
彆的都算了,唯獨兩盤從慈珍珍櫃子裡翻出的dvd,瞧著對她意義非凡。
慈珍珍少見地耐心用雪梨紙包住它們,在上麵用黑色的記號筆寫著:「我嘅好朋友」。
她那櫃子簡直像是吐了,緊緊關著時看不出來,打開後就一股腦地往外掉東西。
未拆過的襪子內衣、衣服裙子、各種尺寸洋娃娃的小胳膊、眼珠手鍊、相框厚卡紙,還有幾條很誇張的、不知道是項鍊還是項圈的東西,纏緊後一併拖著兩枚盔甲戒指,掉下來時又帶倒了櫃子深處的香水,發出各種叮叮咚咚玻璃與金屬碰撞後的聲音。
慈劍英坐在櫃角的地毯上,兩三分鐘後還在被從裡麵滑下來的小玩意砸到後背和腦袋。
他回過幾次頭,有點無奈,然而想到家裡唯一的小孩也已經不在人世了,便仍舊忍不住要落淚。
珍珍還有朋友?他從前竟不知道。
慈劍英輕輕拆掉包裝,低頭研究這兩盤寫著“我嘅好朋友”的dvd。
一盤是《花樣男子》,一盤是《熱血高校》。顯然他侄女更鐘愛後一部,外殼與碟片都有很重的使用感,至少是翻來覆去看過好多遍了。
女孩子像是早知道自己叔叔會在整理遺物時看這個,用黑色的記號筆在小栗旬身邊寫:
「阿叔!老古板,好人事,快啲交往啦!」
她的筆跡看起來漫不經心,還帶一點兒青春期小孩刻意挑釁大人的活潑勁。
慈劍英不免好笑,叫她這股勁感染,隻覺得自己剛纔落淚很小家子氣,還不如一個孩子。
隻是裡麵的人打來打去的,看著不太體麵。
慈珍珍的處事風格就決定了,她會喜歡慈劍英非常不能茍同的日本極道文化。男人放進電腦看了半集,原本的眼淚也乾了,直歎著氣打開另一盤。
戀愛番碟片上印著愛心,邊緣鋪排亮閃閃的鑽石,青春氣息十分濃厚。慈珍珍塞了張淺黃色便利貼,照舊用記號筆揮毫:
「參考」
慈劍英有些哭笑不得,安靜坐一會兒,腦迴路拐到欣慰上去。
她早就長大了,自己談過很多段戀愛,生活自自在在,不想讀書就不讀書,愛美就多出去美,生命來到二十歲,還能絞儘腦汁在戀愛番劇上寫祝福,催促唯一的叔叔趁著姿色好,儘快談戀愛。
他怎麼就養廢孩子?
他明明也養出一個很好很好的孩子,就像邵宴撫養出邵坤玉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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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宴依舊在按時“應酬”。
每週兩次,維持著一個邵坤玉偶爾疑慮地望兩眼,卻不會專門來聲討的頻率。
有段時間,邵宴甚至覺得這樣很有趣。他女兒簡直像一頭小小的龍——他指的是那種食肉的霸王龍,幼龍——時刻關注著他的動向,準備用自己堅硬的頭骨來跟他碰一碰。
真是很有意思,要是這關注不朝著他下半身,就更好了。
邵坤玉所有對他本人的陰濕渴望,都被邵宴輕描淡寫地簡化為好勝心與鬥爭欲。
他不把那種來自孩子的需求當回事,卻也不會隨隨便便將小龍的蹄爪降格為貓咪的梅花。他尊重孩子成長中的躁動,同時刻意忽略這躁動裡所包含的哪怕一丁點兒愛慾情緒。
“您看起來懶懶的。”
這天回來,邵宴正挽起袖子,準備下廚給女兒做消夜,就聽到身後邵坤玉幽幽的講話聲。
“怎麼懶懶的?”她問,不知情地將那種事後的放鬆與倦怠形容為「懶」。
“懶麼?可能因為喝了茶。”
邵宴的語氣聽起來十分正常,邊說邊從冰箱取出三文魚,問她道:“給你做三文魚麵?剛好有隻青檸檬。”
“daddy,茶好不好喝?”坤玉趴在沙發上問他。
邵宴已經開始準備配菜了,冇正麵回答,隻是淡淡笑了一聲:“邵坤玉,你問的是茶?”
他這麼說坤玉反而放心,表情放鬆下來,開始皺著鼻子嫌棄:“噁心噁心!”
邵宴邊笑邊切魚,不著痕跡將這個話題收走。
回來給正在長身體的女兒做消夜,早就已經是習慣。隻是今天似乎孩子不太餓,湯汁已經淋好了,香味溢位,她還穩穩噹噹縮在沙發上看電視。
“您看那個鬆本潤——那個那個道明寺!”
坤玉裹著毯子目不轉睛地對著電視講:“很霸道很壞呢,卻是處男誒。”
邵宴正在喝水,聞言竟然一下有點嗆到了。男人冇說話,隻是低低咳嗽過幾聲,捏著杯子坐到餐桌等她。
家裡就兩個人,但也吃得很熱鬨。邵坤玉迅速吃完麪,一邊站著消化一邊和邵宴聊天。
她一定要將胳膊肘撐在養父身後的座椅靠背上,晃晃悠悠的,長髮時不時碰到邵宴肩後。
時間已經有些晚了,坤玉看他在瀏覽手機上下月的大日程表,便俯下身伸著手指同他一起看。
“聖惠……股東…會議,爸爸,這是什麼?”她問。
邵宴側過臉,耐心道:“彙報學校上一年的辦學情況,這都冇什麼……聖惠七成左右的股東都不是為了在這裡拿什麼分紅,我也一樣。我大概還是關注校慶本身,畢竟你要演出,是大事情。”
他微微笑著同坤玉開玩笑:
“得讓校長留個好位置給我。孩子文藝彙演,做家長的都在最前麵給足情緒價值,你說呢,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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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校慶
慈叔叔:(坐在最前麵)是不是?(坐在最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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