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盆洗撚 14 “孩子”這種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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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這種叫法
慈劍英把理解慈珍珍與邵坤玉這兩類孩子的過程,放得很緩、很慢。
這麼點兒事他足足想了一個多月,不知怎麼,他知道不能把慈珍珍和邵坤玉混為一談,卻無法確定判斷的依據來源於何處。
毫無疑問她們都是孩子,可所謂孩子和孩子之間,似乎仍可分出微妙的區彆。這令慈劍英很不安。
甚至於他想,把所有這個年紀的孩子籠統地叫成“孩子”,是不是太武斷了?
可他已經四十歲,他不叫她孩子,又要叫什麼呢?
五月天氣變得熱而暖,鳥蟲曝在空氣裡。慈劍英麵上不顯,但心中已然認識到,單靠健身房鍛鍊出汗,根本無法抵消春夏環境裡性的蠢蠢欲動。
他開始調整健身方案,改成長公裡騎行,或是徒步登山。四十歲開始,人已冇有一成不變的禁慾方法,邏輯都是消耗多餘精力,轉移注意力。
慈劍英明顯增大的健身強度引起了私教的注意,對方十分意外,甚至建議他考慮調整食譜。
“現在的情況來看,蛋白質和脂肪的攝入量遠遠不夠,當然,如果您想進一步增肌——”
私教指了指慈劍英的上臂和大腿:“可以暫時不改。但時間長了,會無法滿足日常活動的消耗量。”
慈劍英冇說什麼,甚至自己也有點意外,微微皺起眉毛。
他目前連運動後的身體反應都強烈,深夜手燙得發麻,他慣於一個人生活,甚至無法找到誘因。
“其實適當的發泄是有必要的。”
都是男人,練成這樣是因為什麼,私教心裡大概有數。
慈劍英笑笑,不置可否地搖頭:“謝謝,我會考慮一下。”
他到休息室準備洗澡,手機震動,點開就看到邵坤玉的訊息。
「叔叔,您今天冇來學校呀」
慈劍英記起今天週一,聖惠校慶快要到了,組織邀請股東開會。
這種事他一般都不去,今天這次也是早早推了,現在纔想到學校裡還有個孩子。
慈劍英依舊語音回她,嗯了一聲:“我最近在國外,工作上出趟差。怎麼想到問我?”
坤玉也回了語音。
女孩子吞吞吐吐的:“哦,因為今天說,要確定嘉賓呀,我daddy都來了。”
慈劍英退出聊天介麵,看了眼自己近兩個月的安排,冇看到出席相關的事項,確認是提前很早就推掉了。
他道:“是什麼活動?”
坤玉看他似乎完全不知情,疑惑中被慈劍英引導著問一句答一句:
“是七月的校慶晚會呀!那天我公曆生日來著,我以為您剛好也在呢。”
生日啊。
慈劍英溫聲問她的想法:“你想看到我去嗎?”
“您不來嘛?”她悄悄問。
慈劍英笑了笑:“來。”
他重新聽了一遍女孩子那幾條訊息,身上鍛鍊後的餘熱似乎未消,順著汗意緩慢蒸發開,沿著背肌腹肌流進褲腰。
daddy……生日……您不來嘛……
這樣。
慈劍英站在原地冇動,心平氣和地等待自己的衝動反應退潮。
他專用的休息室裡冇有彆人,洗手檯上的鏡麵隻映出他的影子,大腿中間,柔軟的褲料被頂住撐起來,陰影龐大而柔和。
最近的訊息,邵宴似乎一改從前的喜好,包養了個小姑娘,比自己女兒也大不了幾歲。
慈劍英不由地在腦海裡順水推舟地計算了一下,瞭解邵宴跟那女孩子的年齡差距,似乎跟他與邵坤玉差不多。
不知道坤玉知不知道這件事。
但邵宴好像隻準自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既然已經如此做了,那晚又有什麼必要特地打電話來警告他呢?
慈劍英放下手機,慢慢靠在櫃子上,盯著鏡子裡的自己出神。
鏡麵的另一端,坤玉對著自己的倒影整理頭髮和級長徽章。
她有些困難地看著手機螢幕,費解明明隻是問問,為什麼會聊得像是自己要邀請他來一樣。
她和慈叔叔的關係似乎比之前親近了一些,但其實也隻是“一些”而已。
邵坤玉收起手機離開洗手間,剛拐過教學樓,就看到上次在萬寶路教她吸菸的好心學姐。
今天的股東會議在大學部舉行,坤玉和其他學生乾部坐車一早過來,進校美女如雲,她熱切地望著,無比渴望成為其中的一員。
她如今離成人隻有一步之遙,很快就要到十八歲生日。那之後,她要跟邵宴接吻,戀愛,不做狗屁的他的女兒。她要讓他每天乖乖待在家裡,等自己回來。
“學姐!”
坤玉親親熱熱地喊了一聲,朝那邊的幾個女生小跑過去。
學姐短髮,可她身邊有個女孩子的頭髮很漂亮,黑而長,綾羅綢緞似的光澤。
原來不止有她一個人愛惜頭髮。果然不止有她一個人愛惜頭髮。
坤玉模模糊糊地想著,幾步路就到那邊,因而並未來得及注意到對方蒼白不安的臉。
念瑤幾天冇出過門了,今天天氣好,她才和舍友出來逛逛。
眼下念瑤有些小心地望著邵坤玉,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簡單介紹過名字院係後,就安靜聽坤玉和身旁的朋友寒暄。
她悄悄地觀察著這個兩年未再見過、卻頻頻從彆人口中聽說的學妹。
女校裡風雲人物自然也是女生,邵坤玉是其中最矚目的那個。此刻她站在幾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子裡,並不稚嫩違和,高中部校裙穿在身上,把少女身形修飾得恰到好處。甚至於念瑤還注意到她劉海側麵彆了一對低調的髮夾,穩穩地固定住碎髮邊緣,可愛又氣質。
漂亮,家境好,性格開朗,僅僅這三點就足以吸引其他女孩子與她做朋友。
曾經念瑤也很想同邵坤玉做朋友,現在她忍不住暗暗地想,如果邵宴是她爸爸,想來她也會變成這樣,哪裡需要朋友呢。
大概成才的原因往往不在於自身,而在於家庭。她萎縮在血脈裡從來冇有幫助抻葉的營養,卻還要被提前寄生以春泥的擔當。
人和人的成長速度不同,有的人快,有的人慢。她的家庭環境就決定了她是很慢的那一類。
跟著邵先生兩個月,媽媽做了手術,弟弟也迴歸校園生活。可冇有誰來問過她,這筆錢究竟從哪裡出,是怎麼出。
念瑤覺得委屈,甚至憤懣,可換個角度想,又覺得不妨說是尊重。這已經是他們這種家庭親情所能夠到達的上限了,最後一點愛都用來給對方留體麵。
念瑤自嘲地想,好歹她有自己的名字,好歹她不叫念若男呢?
但邵坤玉不但有自己的名字,還有一個很疼她的爸爸。她有一個哪怕正在和女人上床,看到手機上女兒的未讀訊息,也會立刻結束起身洗澡,趕回家陪她的爸爸。
邵宴明明隻是她的金主。念瑤有些困惑,不曉得為什麼自己總是情不自禁要跟邵坤玉比。
或許因為對邵先生來說,她們都是孩子。邵先生在床上也會偶爾叫她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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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瑤不知道坤玉是爸爸領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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