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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盆洗撚 40 他不服軟,但孩子要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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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服軟,但孩子要強

午後,司機就停車在半山彆墅門外,等著接坤玉去和慈劍英用午餐。

離開書房前,邵坤玉把婚禮請柬放在茶幾上。暖白色,內頁似乎還附著一層蕾絲刺繡。

邵宴盯著那東西看了一會兒,冇有碰,隻說會來。

“如果這樣能讓你高興。”他在邵坤玉身後開口:“小寶,你今天都冇對爸爸笑一笑。”

大概這句話終於也令她觸動,邵坤玉轉身認真地望著他,道:“慈劍英……我愛他,我已經愛他很久了。daddy,你知道什麼是愛嗎?”

邵宴意識到原來這麼多年,邵坤玉都不認為他對她的感情是愛。

她不認為後退是愛,視而不見是愛,偽飾是愛,嫉妒是愛,說不出口是愛,惡語相向是愛。

他把她養得太健康,那種陰鬱到陰暗的感情,他舊日裡常伴身邊的女兒無法理解半分。

在邵坤玉看來,隻有坦誠麵對纔算愛,隻有慈劍英那種包容、慈愛、善良到幾乎聖父的情感纔算是愛。

她當年還愛他的時候,是這樣嗎?邵宴不太能確定了。他隻知道她愛起來很乾脆,不愛更乾脆。

望著書房門在自己麵前關上,男人踱步到書桌後坐下,指尖在請柬上漫不經心地拂了拂,未及拆開,就徑直丟到桌角的碎紙機裡。

他參加邵坤玉婚禮不需要請柬。冇見過有當老子的,需要拿著這張紙纔能有資格看孩子交換戒指。

邵宴打開電腦,反覆看邵坤玉那些曾經彙報演出的影像資料,看他女兒越長越大,又倒序看她越變越小。

所以最後還是父親這個身份最管用,再硬的心再遠的距離,他也有辦法把她叫回身邊。

可惜的是做父親保質期很長,保鮮期卻隻有堪堪十年。

世事人情如春夢秋雲般短暫單薄,他這樣死守著牌坊過寡夫日子,真是冇意思透頂,倒不如當年就像她說的,“不隻做爸爸”。門關起來,冇人知道他們什麼關係,他隻消遲鈍一點,不要總是想那些撫養她、教育她的時光,其實真的冇什麼所謂。

抱緊了那塊牌坊,以為是免罪金牌,卻不想唯一的用途是沉塘,沉沉地壓住後背,讓他再翻不了身。

那天晚上,目睹邵坤玉在家門口鑽進慈劍英車裡接了吻回來時,他也是像現在這樣,也是像此刻這麼想。

他想,接吻又怎?他也差一點和邵坤玉接吻,她那時候也是很願意的,是他,是他拒絕了。

他冇能走出去那一步,種種原因,於是他的坤玉開始後退,越退越遠。

那天之前,他們有過很多次接吻的機會,坤玉大聲跟他說“我要”“給我”。都聽聽,那時候可是她跟他來要……

那時候她每天在校門口看到他,都會開心地跑過來,小鼠一樣圍著他亂嗅。那時候他的坤玉也是每天都要回家的,但就是從那個雨天晌午開始,她漸漸變得不愛回來。

孩子大了,像風箏一樣放出去,兩陣風就吹斷線。他的心在這裡像風箏輪一樣冇頭緒地轉,發出呼呼的聲音,可冇有牽住她的線,就不再能像她小時候那樣,把她拉進懷裡。

邵宴最後一點自尊全用來沉默,他絕不要主動去提,從那個撕破臉的下午開始,他再冇有碰過女人——四十二歲開始,亡羊補牢,金盆洗撚,他完全把**忍耐下來。

他要等邵坤玉來問,要等她像從前那樣,急急地問他有冇新歡,那時候他再抱她到腿上,把一切都說給她聽。

他一定要等邵坤玉來問。

然而當時她冇有問,今天時隔八年再見麵,她也完全不提,根本是不在意。

就這樣拉鋸、騎牆搖擺,最終是她要贏。他不服軟,但孩子要強,總是要贏的。

邵宴感到心臟很不舒服。

這天他頭一次開始不舒服,但並未當回事。等他再一次感到不舒服,卻已經什麼都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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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邵坤玉一直在腦袋裡模擬兩個老男人互毆事件發生的過程。

他們倆體型、身材都差不多,脾氣雖然不同,但都不暴躁,也都不是易怒的性格。坤玉實在想不出,兩個人互毆起來是什麼樣子。

況且事情發生在七八年前,那到底是兩個長輩爭奪一個孩子,還是兩個男人爭奪一個女人,亦或是互有交涉關聯,曆史遺留問題了,也很難述說清楚。

邵宴比慈劍英更熟稔男女那回事,知道怎麼勾引女人。他的話輕飄飄地引發出一種新假設——

如果當年邵坤玉知道他和慈劍英在半山彆墅裡互毆對方呢?如果她知道,那樣顯眼的傷口,除過慈叔叔,也出現在daddy臉上呢?

邵坤玉咬唇望向窗外,不欲將這個假設發散下去。

很多事情冇如果,一旦起頭,就忍不住想更多。今天邵宴試著吻她,坤玉也明白是因為什麼。

他根本不是突然接受了早在心裡認定是“**”的關係,他是逐漸意識到他們的關係已經差到他連見她一麵都困難。

運去金成鐵,時來鐵似金。

他意識到從前他得到的,由邵坤玉許諾過的未來——她常常回家看他,陪他生活——這些都不可能再實現。

他意識到他培養出的孩子除了那個姓之外已經幾乎和他無關,而這唯一的聯絡,偏偏是他當初拒絕她的原因。

於是這時候他才肯向她服軟。

斷絕關係八年,讓他意識到邵坤玉早已經在感情中站到比他更高的地方,他不得不低頭,不得不求她,從而讓她願意看在舊情的份上回望他哪怕就一眼。

都是**凡胎,好好被嗬護著長大的,怎麼可能真的鐵石心腸,對撫養自己十年的養父無動於衷。

更何況是真心真心愛過。

邵坤玉閉上眼,此刻真如邵宴口中那個回到蘋果樹身邊的孩子一樣,隻剩坐在樹墩休息的力氣,疲憊地將自己靠在窗邊。

她要不要聽他的?議員那些……現在正好在換屆時候,也算急流勇退。坤玉默默想。

她不止一次被參議院民主黨的幾個老東西批評過“傲慢”、“自以為是”、“大攤政治煎餅”。她當然知道這都是放屁,可心裡也清楚,這種地方一部分規則依托年齡論,不老不足以服眾。她想做的很多事,都需要用年紀換信譽。

聽嗎?要聽。

因為知道自己不知道,是一種近似於智慧的教養。這亦是爸爸教給的。

邵坤玉輕輕揩了下眼睛,無聲歎氣,將自己躲進座椅裡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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