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闕春深 第120章楊滿願越發想調戲他
楊父自去年升任戶部左侍郎後便被外派出京,清丈直隸一帶所有可耕田地,今年年初開始在冀州試驗推行他的賦稅改製。
“阿爹他……”楊滿願忽然想到一種可能,臉上登時血色褪儘。
父親推行的攤丁入畝改製勢必觸動貴族豪強的利益,莫非是父親在冀州遭遇不測,甚至是遇難了?
就在這時,天邊一記悶雷炸響,季春驟雨鋪天蓋地般落下。
烏雲遮天蔽日,簷下掛起薄薄的雨簾,殿內光線陡然暗下來,灰濛濛一片。
軒窗微敞,細風夾雜著雨氣吹進殿裡,楊滿願額前碎發被拂動。
蕭琂將她摟緊幾分,溫聲哄道:“願願彆怕,嶽父現下已無大礙。”
楊滿願越發心急,掙紮著坐起身來與他對視,“你說呀,到底怎麼了?”
思忖半瞬,蕭琂才緩慢道:“前日嶽父在冀州遇到些麻煩,當地鄉紳為抵製變法,刻意煽動百姓聚眾鬨事。”
“朝中群臣也藉此事彈劾嶽父,試圖逼停變法。”
楊滿願勉強鎮定下來,繼續追問:“那阿爹可有受傷?”
蕭琂輕輕拍她手背,“願願放心,嶽父並無負傷。”
楊父確實並無負傷,倒是外出時被扔了些菜葉子臭雞蛋,隻是這些他也不想說出來,免得妻子聽了難受。
“沒受傷就好。”楊滿願長舒一口氣。
她重新埋緊男人懷裡,軟聲呢喃:“其實阿爹早就預想到會遇上如今這等困境,自古以來變法哪有一帆風順的……”
蕭琂摟緊她,低聲問:“嶽父從前與願願聊過他的變法?”
楊滿願點點頭,“對,阿爹並非迂腐守舊之人,許多事都會與家裡一起商討的。”
楊家故居就在縣鎮鄉野,他們是深切體會何為“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
貧農們勤懇耕耘,可一旦他們將山野荒地開墾成良田就會被豪強地主肆意侵占掠奪。
貧農們隻能繼續開墾新荒地,又再度被世家大族吞並,周而複始。
而他們唯一出路就是成為地主們的佃農,刀耕火耨,艱辛勞作,卻連溫飽都很難滿足。
非但如此,貧農們還要承擔沈重的徭役賦稅,反倒是鄉紳地主們憑借自身功名便可免除一切賦稅。
楊謙行推行的攤丁入畝改製,不再按人丁收稅,而是按田地收稅,為的就是減免平民百姓的負擔,再從那些霸占絕大多數田地的豪強地主手裡收稅。
此舉也算是得罪了天下所有士紳貴族。
若非長女一躍中選成為當朝太子妃,楊謙行恐怕都很難活著走出京師,更彆說到地方推行變法。
正因有這個前提在,平日皇帝對兒媳的所有越製優待,在不少朝臣眼裡都是他在力保楊謙行的改製。
蕭琂又道:“願願不必為嶽父憂心,冀州知州黃達誠原在涿州任職,去年孤前往涿州賑災時曾與他有過往來,是個可信的,後續孤也有在他身邊放人,再加上父皇派去的護衛,嶽父定會安然無恙。”
楊滿願淺淺“嗯”了一聲,失神地望著窗外細雨紛揚,心中悵然。
萬事開頭難,可父親剛在冀州試點改製就遇上麻煩,委實不是什麼好兆頭。
自嫁入東宮後她便深陷在男女情愛中,這樁事也讓她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
縱觀曆史,曆朝首倡變法之人又有幾個能得到善終的?
她們楊家勢單力薄,在京師完全沒有根基,一旦失了聖心,便是俎上之肉,任人宰割。
她知曉皇帝與太子眼下對她的情意是真切的,可待她年華老去,這些情意又能剩多少?
見她凝視雨幕怔怔出神,蕭琂眸光微暗,靜默許久,他端起案上的茶盞喂她飲下潤喉。
喝過茶,楊滿願仍在走神,下意識舔唇角的茶漬,沒承想竟舔到他的指腹。
細小電流自指尖忽躥進身體深處,蕭琂呼吸一窒,周身繃緊。
楊滿願也愣了下,見他那張俊臉泛起些許紅暈,心尖莫名微顫,便故意含住他指尖輕輕舔舐幾下。
果不其然,男人身下當即起了反應,臉上潮紅迅速蔓延到耳根子後。
“願願彆鬨……”他的嗓音朦朧沙啞,飽含濃稠**。
分明是個俊美無儔、風姿清冷的郎君,眼下這副動情沈淪的模樣屬實教人移不開眼。
楊滿願越發想調戲他,含著那根手指輕輕吸吮起來,刺激得他喘息更重。
男人眸色幽黯,嗓音已啞得發緊,“願願,你確定要繼續嗎?”
此話一出,楊滿願立刻慫了。
今日早晨皇帝公爹在她屁股上啃了個牙印,她不知道現在消了沒,要是讓丈夫瞧見,也太羞人了……
沈吟片刻,她翻過身趴在蕭琂身上,將臉埋在他頸間,軟語撒嬌:“今晚再補給你,好不好?”
受皇帝今日那番話的影響,她也開始琢磨起如何公平對待兩個男人。\\t
既然早上單獨給了公爹一回,自然也要單獨補一回給丈夫的。
蕭琂忍俊不禁,“傻願願,夫妻歡好是情到濃時自然而然的事,哪有什麼補不補的?”
楊滿願微怔,隻覺心口像被什麼飽漲的情緒溢滿。
“那,你現在難受嗎?要不要我用手幫你……”
蕭琂無奈,擡手輕捏她臉頰,聲音透著沈悶的溫柔,“不難受,你先彆亂動,讓孤緩緩就好。”
“噢……”楊滿願不再吭聲,一動不敢動。
隨後,小夫妻倆便坐在軟榻上各忙各的,偶爾交談一兩句。
天色漸晚,雨還是沒停,淅淅瀝瀝敲打在殿宇金黃琉璃瓦上,發出叮當脆響。
用過晚膳後,佟林呈來一則密報,是他命人細查蘇青嵐身世時順帶查到的秘事,皆發生於永順年間。
蕭琂也沒刻意避開妻子,而是和她一起翻看這則密報。
南苑提督蘇敬義既是先皇伴讀,又是蘇青嵐養父,他定是知曉不少內情的,佟林等人首先就從蘇家入手調查。
一目十行迅速看完整封密報,楊滿願眼底難掩震驚,“蘇家竟在府中地庫私藏大量先帝生前之物?”
私藏禦用之物是死罪,蘇家雖說撫養皇女有功,但也很難將功抵罪啊。
蕭琂眉峰微微蹙起,心中隱約猜到幾分。
沒等他開口,楊滿願又忍不住小聲問:“對了子安,先帝當年到底因何而駕崩?”
先皇永順帝年方二十二便驟然崩殂,明麵上說是突發急病,可楊滿願總覺得另有隱情。
蕭琂沉默須臾,才壓低聲道:“願願,此事說來話長。”
“沒事兒,你長話短說。”楊滿願抱住他胳膊,微微仰頭看他。
殿內燭火通明,搖曳燭光倒映在她澄澈眼眸中,點點流光躍動。
蕭琂啼笑皆非,忍不住低頭親她眉心。
“昔日先帝之死確實有些難堪……”說到此處,他眼神閃爍,表情變得有些古怪,“先帝是死於馬上風。”
楊滿願呆愣了下,旋即驚得杏眸圓瞪。
她熟讀史書,自然知曉“馬上風”是何意,說白了就是縱欲而亡。
一時間,小夫妻倆在床榻上對坐無言,靜得隻剩兩人的呼吸聲,紛亂起伏。
半晌,楊滿願極小聲問:“那,先帝臨終是不是服用什麼丹藥了?”
史書中死於縱欲的帝王大多生前都服用過丹藥,實際上真正致死的就是那些丹藥。
蕭琂搖頭,“沒聽說先帝是否服用過丹藥,不過,事發地鹹福宮西側殿裡卻是點了大量暖情香。”
“暖情香?”楊滿願眼皮子跳了下。
她莫名想起去年入宮待選時,仁壽宮那個小太監帶她在禦花園裡繞路,還往她臉上撒了一把帶著異香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