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闕春深 第22章楊氏那女人果真怪異
南書房內,空氣凝滯一瞬,鴉雀無聲。
男人棱角分明的臉龐驟然籠上幾分陰鷙之氣,周身往外散發著滔天的冰冷戾氣。
他一字一頓地說:“常英,朕看你是活膩了。”
常英微怔,忽然反應過來自己竟不小心觸碰了帝王的逆鱗,瞳孔驟然一縮。
背脊發寒,膝蓋一軟,撲通跪地。
他狠狠狂扇自己耳光,“陛下恕罪,奴才罪該萬死!”
“奴才嘴賤,奴纔不該胡言亂語!”
“奴纔不該自作主張,求陛下饒命!”
蕭恪麵露不耐,隻冷聲道:“自己出去領罰。”
“是,謝陛下開恩,奴才感激涕零!”
常英心有餘悸,連滾帶爬地朝前走,“嘭”的一聲巨響,他竟摔了個大跟頭。
“等等。”皇帝又鐵青著臉出言攔他。
“內府派遣到去侍奉太子妃的宮女,你可有親自去掌掌眼?”
常英微怔,忙不疊諂笑道:“陛下放心,這個奴纔敢保證,都是些年長穩重的大宮女,都家世清白,絕沒有任何問題。”
“嗯。”蕭恪擡手揉了揉眉心,再次揮手屏退了他。
他對太子管教極嚴,從不許他身邊有婢女伺候,哪怕他移居至東宮也一樣。
如今東宮有個女主人,不可避免要添些宮女進去,隻得讓底下人專門選些年長且長相平庸的宮女過去當差。
前車之鑒近在眼前,蕭恪絕不可能讓自己與兒子再步兄長的後塵。
經過這番打岔,他方纔身上那股難以自持的躁動也終於消停了下來。
楊氏那女人果真怪異……
蕭恪眉頭微蹙,神色幾番變換,英毅的臉上呈現出無法辨識的複雜之色。
而南書房外,小太監們方纔聽到裡頭又是扇耳光又是摔跟頭的聲響,沒忍住麵麵相覷了一番。
可待總管太監常英一瘸一拐走出來,他們又急忙頷首低眉,目不斜視,生怕成了常大伴泄憤的物件。
常英心中倒是毫無憤恨之情。
不過方纔不小心摔得那一下確實挺疼的,疼得他齜牙咧嘴。
這幾年他順風順水慣了,又知曉了皇帝半年前成破例寵幸過宮女,便誤以為皇帝已對過去釋懷。
常英回頭看向燈火通明且將通宵達旦的南書房,心中暗暗歎了口氣——
太子殿下在乾清宮時,聖上還有些人氣兒,如今太子娶了新婦,聖上是徹底成了孤家寡人了……
******
一連數日,東宮寢殿內喜慶洋洋的大紅色佈置仍未卸下,隻是楠木拔步床上的床鋪衾被更換了一遍又一遍。
清晨,天際尚未破曉,漆黑如墨,朔風簌簌,秋意正濃。
半夢半醒間,楊滿願莫名感受到一道灼熱的視線正盯著她看。
她半掀起濕潤的眼睫,果不其然,目光來自與她同榻而眠的太子殿下。
“殿下,什麼時辰了?”她揉了揉眼睛,嗓音嬌軟而微微沙啞。
蕭琂心底一軟,擡手輕撫她一頭柔順濃密的秀發,“卯時了,孤該去早課了。”
他習慣瞭如父親那般朝乾夕愓、焚膏繼晷的生活,僅在大婚之初的頭兩日暫停了功課。
楊滿願眼皮沈得像有千斤重,隨口問一句:“可要妾身伺候您洗漱更衣?”
蕭琂沒忍住輕笑一聲。
溫香軟玉在旁,又是清晨**瘋漲的時刻,他有些心浮氣躁,下體硬邦邦挺著。
“願願繼續睡罷,孤習慣親力親為,不必人近身服侍。”他的聲音沈啞溫柔。
說罷,他又將睡眼惺忪的少女攬入懷中,默默溫存了片刻。
男人身上清淡的檀木香在鼻端繚繞,楊滿願隻覺睏意如潮水一般重新湧了上來。
不知怎的,蕭琂心裡像被輕輕撓了下,跳動得厲害。
緩了須臾,他起身走出寢殿,並在一群東宮屬臣的簇擁下前往文華殿。
他的伴讀之一徐承宗也在其中。
徐承宗敏銳地嗅到太子身上隱約縈繞著淡淡的甜香,不禁恍惚了片刻。
哪怕他一直心存僥幸,此刻也很難再說服自己了,太子殿下極可能是與楊氏有了夫妻之實……
楊氏不過是個徒有美貌一心攀附權貴的寒門女,他也不知自己究竟在期待什麼。
徐承宗心頭難以抑製地泛起一絲酸澀,還有些憤懣不平。
秋意寂寥,碧空不時劃過南飛的雁群,一行人穿過東宮最南端的徽音門,並進入文華殿。
為皇太子講讀的皆是翰林院與各部的官員。因太子已將
早課結束,徐承宗終於記起父親交代的事,忽然低聲道:“太子殿下,您可還記得臣妹妙華?”
蕭琂仍在翻著手中的書卷,麵不改色地微微頷首。
他的動作慢條斯理,舉止間明顯透露著他與生俱來的矜貴與冷清。
徐承宗又試探著道:“太子妃曾與臣妹妙華交好,臣妹特意托微臣前來請示殿下,可否讓她時不時入東宮陪太子妃說話解解悶?”
徐妙華曆來看不上借居魏國公府的楊家,更不曾與楊滿願交好。
很顯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聞言,蕭琂翻書的動作頓了下。
靜默片刻,他才道:“孤回去會問太子妃,若她同意自會宣召。”
徐承宗不知他到底聽沒聽懂自家的暗示,心中五味雜陳。
而東宮那頭,楊滿願再次醒來時,外側的床鋪早已涼透了。
她抱膝坐在床榻上怔忡半晌,腦海中不斷浮現最近幾日經曆的事,仍覺像是做了一場夢。
恰好這時,杏雲湊上前來說了個令她如遭雷劈的訊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