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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水微瀾 無可奈何情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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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救美初冬時節的中原大地,風冷雲凍、落木蕭蕭。

重又踏上行程的墨菡,隻因心內熊熊燃燒著一團永難熄滅的複仇之火,故而,即使再遙遠的路程,再惡劣的處境,在她的眼中都隻不過是墨雲一片,颶風一陣,彈指間即可揮之而去。

“小姐,方纔在譙縣,真的是好險好險哪!小姐都不知道金若有多擔心你,多後怕,小姐呀,我們今後一路上,還是少去招惹麻煩吧,我們眼下的處境,但求能夠保得自身安全,就已經很不容易了!”金若騎在馬上,對墨菡在譙縣痛打惡少“六指兒雕”的事,還是有些耿耿於懷、心有餘悸。

“金若,你放心,我早就看出那群人不過是一幫酒囊飯袋,最多也就是些花拳繡腿的功夫,怎可敵得過我這徒手打石子、百發百中的本領。

”“小姐,金若自是知道小姐從十歲時起,就跟隨著老爺煉就這用彈弓打飛鳥、徒手打石子的本事,可是小姐,難道你忘了?我們雖是男兒裝卻是女兒身,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好的,金若,我知道了,我隻是氣不過惡人橫行跋扈,無故害人,以後我聽你的,不會再多管閒事了。

”“小姐聽勸就好,今日若不是遇到那夏侯公子出手助小姐解圍,我們還不知道要怎樣收場呢。

”“對,還是你說得對。

”墨菡朝著金若道歉似地笑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再埋怨自己了,自己已經“知錯”了。

“小姐,你說要去華山拜師習武,不知小姐心裡可否有數,是要去拜見何方高人,尊奉為師呀?”見小姐墨菡已經默認自己的勸說了,金若便不再囉嗦,可終於還是忍不住,想要向墨菡尋問一下,她一直都在好奇的,關於墨菡去華山習武、要拜何人為師之事。

“金若,你可還記得,以前我父親對咱們講起過的,當年一杆長槍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常勝將軍,蜀國名將趙雲、趙子龍?我要拜的這位師父,人送綽號“玉麵逍遙風中客”——淩雲道長,據說就頗得趙子龍、趙家槍法的真傳。

淩雲道長與我父親本是十多年的至交好友,其人不僅武藝絕絕,而且還非常樂善好施、清修無為,是真正超然於這濁世之外的高人。

”墨菡在說到淩雲道長之時,總是麵露無限崇拜敬重之色,很自然地便放緩了馬兒的速度,滔滔不絕地想講給金若聽。

“金若,父親以前曾對我言講過一些有關淩雲道長的事情,父親說,淩雲道長好像也是出身官宦之家,其人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可他學會文武藝,卻不賣與帝王家,矢誌不為一家一姓的江山去馬革裹屍,二十歲時便看破紅塵,出家為道,遍走名山大川,遊曆魏蜀吳三國,講經說道、扶危助困,有如仙人一般清清靜靜地活在這個人世之上……以後,除了報父母之仇,尋找弟弟,這也將是我嵇墨菡的全部人生。

”墨菡神色幽靜,語氣清冷。

“小姐,你怎麼能這樣想呢?小姐生的這般天姿國色,又有那麼俊好的潘嶽公子癡癡地戀著你,難道小姐就一點兒都不想去見他嗎?”聽聞墨菡如此說,金若的內心又禁不住一陣茫然、淒楚、灰暗、無望,眼眶之中,須臾之間就溢滿了清清涼涼的淚水。

“金若,他對我的恩情,時時都在我的心中,可我今生卻無以為報!……”“小姐,……”金若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墨菡卻猛然揚鞭,緘口轉頭,疾馳起來。

金若無奈,也隻好快速打馬,緊跟了上去。

夕陽西下,暮色沉沉之際,姐妹兩人便已離開了譙縣地界,在苦縣(今河南周口鹿邑縣)的城中尋了一家客棧,歇馬、住宿休息。

翌日,晨曦微露,天色初明之時,墨菡與金若便又早早地打馬上路,走官道、奔鄢陵,一直朝著許昌的方向行進。

天氣一天冷似一天,凍雲千裡、四野蕭條,官道上人煙稀少、車馬罕見,隻有高聳雲天的無邊落木,亞賽凶神惡煞般矗立於大道兩邊,給墨菡姐妹倆本就荒涼無助的心靈,莫名地增添上了一種陰森可怖之感。

鄢陵城外五十裡,山險林密、怪石嶙峋、烏鵲亂飛、人跡罕至。

墨菡與金若行至此路,感覺就像是突然走入地獄般,恐怖至極。

二人急急打馬,快速飛奔,片刻都不想在此處逗留,真恨不得能生雙翅高騰雲天,馬上就從這裡飛躍而過,到達一方山明水靜、清新之所在。

人的一生,境遇往往如此,當一個人背運纏身之時,總是越怕什麼,它就越來什麼,可是,一旦你咬緊牙關扛了過來,“禍兮、福之所倚。

”今後的路也許就會柳暗花明、否極泰來。

世間也本無鬼,怕的是遇到像鬼一樣的惡人。

也正是這樣的惡人魔爪作祟,才把清風明月的人間變成了魔窟般的地獄。

“呀……呔!站住,留下買路財!”凜冽的北風中,隨著一陣狼嚎般的怒吼,墨菡和金若雙雙被從山下林中、縱身躍出的六七個彪形大漢、舉刀提劍赫然攔在了路中,為首一人身高八尺左右,坐下一匹還算唬人的高頭大馬,手提一把長刀鋒芒閃閃,令人望而生畏。

“你二人聽好,爺我隻取財,不害命,乖乖地交出錢兩,爺我馬上就放行,敢說半個‘不’字,我這掌中的大刀可不是吃素的。

”墨菡勒住馬韁,定睛細細觀瞧,隻見這些人個個衣著顏色皆不甚相同,而且一律巾帕照麵,一不鳴金、二不敲鼓,為首這人還穿綢裹鍛、麪皮白嫩,根本就不像長期嘯聚山林的匪寇。

看罷一會兒,墨菡做到心中有數,她轉頭對金若一使眼色,示意她閃退到一旁,而後提馬上前,並不與這些劫匪搭話,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從腰間迅速取出一把石子“啪、啪、啪”直奔為首之人的兩側眼骨和拿刀的手腕,那人無論如何也冇想到,他麵前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俊俏後生,出招竟會如此之狠,當下就應聲扔了大刀,捂住雙眼,“爹呀、娘呀”地痛叫聲聲……他手下之人見此情景,一下子就亂了陣腳,剛要揮刀舉劍上前,卻不曾想也都紛紛被墨菡甩出的石子打中,一個個撇劍扔刀,撒腿就跑。

墨菡和金若見到這些貌似凶悍的匪人,竟然如此不堪一擊,不由得相視而笑,“似爾等這般衣架飯囊,居然也敢來劫道謀財!”墨菡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了,馬上就可順然通行,卻冇想到那本是劫匪們的虛晃一招,誘人輕敵之計。

那幫劫匪在假意逃跑之時亂中有序,竟然順著風的方向放出了一縷縷的迷煙,雲團般的迷霧,鋪頭蓋麵就朝著墨菡和金若所處的位置襲來,姐妹二人還未及撥轉馬頭,就恍惚間隻覺天旋地轉,一陣陣頭暈難忍摔下馬來,迷迷糊糊間感覺到,那群人把她們身上的錢兩和兩匹駿馬全都劫掠而走,不知所蹤。

也不知過了有多久,墨菡和金若才相繼緩緩地甦醒過來,睜眼看去:山,還是那麼的奇險。

林,還是那麼的詭異。

烏鵲,還是“繞樹三匝、無枝可依”。

行人,還是寥寥無一,長路孤寂。

可是她們姐妹二人卻再也不似先前,有駿馬可來代步,有錢兩可作旅資。

隻剩下孑然一身滯留在險途,舉目無親、抬頭無故……“老天當真要逼死我嵇墨菡嗎?為什麼?為什麼我的命這樣苦!啊!……”墨菡手指蒼天,聲聲哭喊,最後大叫一聲,昏厥了過去。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快醒醒啊,……”金若一邊極力地呼喚著墨菡,一邊趕忙用手小心地掐著墨菡的人中。

好半天,墨菡才終於慢慢地睜開了眼睛,“金若,……”“小姐,你醒了,我的好小姐,你可千萬不能撇下金若不管哪!金若就隻有你一個親人了,我們倆一定要相依為命啊……”墨菡心力俱疲,陡然暈厥,嚇得金若手忙腳亂,魂不附體,如今見到小姐墨菡又終於堅強地醒轉了過來,金若欣喜而又興奮的眼淚,不斷地溢位,不斷地滾落,碎落在塵埃,碎落在墨菡的心底。

“金若,我可憐的好妹妹,姐姐怎能捨得扔下你不管呢,快快扶我起來,此地凶險異常,為防不測,我們還是早早離開為好。

”“好的,小姐,……”金若答應著,使儘全身力氣才把頭重腳輕、渾身乏力的墨菡,從地上攙扶了起來。

可是她看得出,這次遭遇劫匪的打擊,對於小姐墨菡來說無疑是致命的,華山距此至少還有千裡之遙,她們兩個弱小女子,如若就是這樣徒步前行,不知要走到何年何月,更況且,無論是吃飯還是住宿,她們都已再無一文錢兩。

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又遇打頭風。

”金若扶著墨菡,姐妹兩個相依相靠,艱難地在這條偏遠、荒蕪、死氣沉沉的路上,跋涉前行。

眼望西方,關山重重、綿延千裡,道阻且遠,遙遙不知何日才能是歸期。

“小姐,你看,那邊不遠處的矮山上有一座草亭,不如我扶小姐先到那裡休息一會兒吧,我們終於走出了那片險惡的密林,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壞人出現了,唉,可就是這裡荒山野嶺的,連個過路的都冇有,想遇到個好人也是難上加難啊!”大約徒步一個時辰以後,墨菡和金若纔好不容易地到達了一處照得見陽光、望得見雲朵的光明地帶。

“金若,就聽你的,我們還是先到山上的草亭內歇息片刻再走吧,天眼看著就要到晌午了,你早就餓了吧?”墨菡又氣又急、又渴又餓,感覺自己全身的陽氣,彷彿都已經被耗光殆儘了。

“小姐,金若還不餓,等到了草亭那裡,小姐隻管休息,金若去找找看,看哪裡能尋到水和果子,來給小姐補充一下體力。

”“金若,都是我不好,我總是連累你跟著我受苦,是不是我真的錯了,我本就不應該離開沛王府,……”“小姐,莫要這樣說,金若不苦,金若就是覺得小姐太苦了。

金若也看得出,王爺對小姐不是一般的好,可是我們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就隻有硬著頭皮走下去了,老天會可憐我們的,一定會有好人從此路過搭救我們的,小姐放心好了。

”“你說的很對,金若,我也知道舅舅人很好……唉,但願舅舅日後能夠娶到一個善良、賢惠的王妃,不似韓素蕭那般冷血!”就這樣邊走邊說話間,金若便已扶著墨菡到達了草亭內坐下,這裡的寒氣雖比山下要稍濃重些,但是此處清靜、安全,又便於登高臨遠,遠處大路上的一切都能夠望得清清楚楚。

“小姐,你就是活得太硬氣了,纔會給自己平白尋了這麼多的波折,遭了這麼多的難。

我多少次地勸你去找潘嶽公子,可你總是不肯,……”金若既無奈又心疼地、小聲抱怨著她的小姐墨菡。

“金若,你又怎能懂得,我如今早已不似往時,顛沛流離、無家可歸,哪裡還敢奢求與他的感情!他的父母不會接納我的,而我則更不喜歡那種不受人歡迎的感覺。

”“小姐,你總是想得太多,其實隻要潘嶽公子對你好就夠了,金若看得出,他是一個非常非常重感情的人,他對小姐那麼的癡情,和小姐那樣的般配,如果你們兩個能結百年之好,那才真正稱得上是天作之合呢。

”“我今生無福,與他終歸是冇有緣分!”“小姐,你每次都是這樣講,緣分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難道你就那麼忍心,讓他白白牽掛一生。

”“金若,不說這些了好嗎?執拗也許是不好……可我就是不會向世俗妥協去委曲求全的,我已抱定了信念,終身不嫁,但有一口氣在,隻圖報父母之仇。

”墨菡眼望著遠方疊嶂的山巒和冷瀚的天空,想著如今生死難料的處境,覺得自己依然錚錚的話語和渺小的尊嚴,其實都早已如蚍蜉撼樹般滑稽可笑。

“小姐,金若不說了,免得小姐心裡難受,金若還是去找找,看看哪裡能尋到山泉給小姐解渴吧,小姐,你要在這裡好生歇息,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好吧,金若,你千萬小心,山路很滑的,等我好受些了,我就和你一起去山裡找水、找果子……”金若找水去了,墨菡一個人無力萬般地倚靠在草亭破舊的欄杆處,覺得活著好累好累。

墨菡否認不了,她心底深處最隱秘的角落,始終都在藏著潘嶽,金若每次提起之時,她都會糾結得心痛已極。

十五歲,一個嬌蕊初綻、芳香四溢的年華,本應正是在父愛母愛的籠繞下,無憂無慮成長的及笄年齡,可是,冇有人給她行笄禮,冇有人見證並祝福她的長大。

世事無常,老賊司馬昭一聲令下,她那原本充滿了歡樂和幸福的家,就隨之灰飛煙滅了,小小年紀就開始一個人獨闖天涯,在這個冰冷無情的人世間,覓尋著自己存活的意義。

她怎能忘得了,她墜馬落水時,是潘嶽救她上岸,當她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竟是那樣完美、溫情的一張少年的臉,隻那對視的一瞬,她覺得,她的心就被他偷走了。

她怎能忘得了,家中後園,她約他相見,他的目光是那樣的煦暖、多情,她贈他羅帕,他饋以隨身玉佩……她怎能忘得了,她落難入獄時,潘嶽千裡迢迢來牢中看她,他關切的眼神,他心痛的表情,他同情的淚水,還有他臨彆時,那誓死也要救她出獄的諾言……她怎能忘得了,她出獄時,牢頭告訴她,聽聞是一位白衣少年捨命智諫司馬昭,那老賊才肯釋放了她全家……而這少年,除了她心中的他,不會有彆人。

可是如今,天涯茫茫,他到底在哪裡,為什麼?為什麼她出獄後,他不來找她,難道說時過境遷、雲夢千裡,昔日的情分已斷,他的心裡已經不再有她?為什麼?為什麼她明明已經下定決心,即使他來找她,她也不會跟他走,可心裡,卻還總是那麼強烈地期盼著他的出現?墨菡從懷中默默地掏出她一直貼身藏匿的,潘嶽送給她的那塊玲瓏剔透的竹節白璧,撫看、觸摸,晶瑩的淚水滴滴點點打濕了玉佩上的竹節,也打濕了墨菡那顆碎苦、孤獨的心……“小姐,我回來了,你看,我找到了水,還摘來了野果子呢!”金若滿懷喜悅地帶著她的收穫回來了,“小姐,給你,野柿子還有野蘋果,雖然還有點兒澀,但總算是能稍稍地填飽肚子呢!”聽到是金若回來了,墨菡趕忙藏起玉佩,擦了擦淚水,“金若,多虧你了,……”“小姐,給你,先喝點兒水吧,這些果子,我都在山那邊的一條小溪裡洗過了,你儘可以吃。

那條溪水清澈的很,我是從上遊舀來的水,可乾淨呢!”“金若,謝謝你,……”“小姐,你這是怎麼了?總跟我客氣,我本就應該照顧小姐、侍奉小姐的呀。

”“可是……唉,金若,你這樣跟著我到處奔波,吃了這麼多的苦,我心裡真的很難過!”“小姐,快吃吧,勿要再多想了,這都不是你的錯,金若也不覺得苦,我們如今有水喝,有果子吃,在這亭中望著大路,隻要看到有行人經過,金若就會馬上喊救命求助。

小姐你就放心吧,要不了多久,我們肯定就能離開這裡了。

”金若純真、樂觀的態度,令墨菡非常感動,她一邊咬食著果子,一邊頗覺疼惜地、第一次細細地端詳起金若來:粉嫩白皙的臉龐,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靈氣十足。

體態嬌小,容姿婉約,也絕對稱得上是一個美人兒坯子。

可就是這樣好的一個女孩子,卻居然連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家鄉哪裡,都絲毫不曾得知,如若說起恨,她又該恨誰呢?“小姐,你為何這樣看著金若?”金若注意到墨菡看她的眼神兒,似比往時多了一份沉重,有些不解地笑著問墨菡道。

“看你長的好看唄!……”墨菡也對著金若笑了一下。

“小姐又拿金若說笑了,金若生的,倘能及上小姐一半兒好看就已經很知足了。

”“金若,你就從來都冇有想過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誰嗎?”墨菡依舊不無感慨地看著金若。

“冇想過,從我記事起,我就在小姐家裡,小姐全家都對我很好。

至於誰是我的父母,他們如今又到底在哪裡,我好像真的從來都冇想過……大概是他們不喜歡我,才把我扔了吧!”金若的表情似有些淡淡的傷感。

“好了,金若,不說了,我們眼下的境況已經夠糟糕的了,就不再提這些傷心事了。

”墨菡伸手摟了一下金若,像是在安慰著金若,又像是在安慰著自己。

“小姐,你好受些了嗎?肚子還餓嗎?我方纔看到山那邊的那條溪水裡,有好多條魚在那兒遊呢,看這大路上,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人路過相助我們,不如,我們去抓魚吧,然後架起火烤著吃可好?”“倒是個好主意,可就是……你帶火鐮了嗎?金若,我也不知道自己這究竟是怎麼了,總是渾身無力,不過,還是讓我陪著你一起去吧,免得你一個人怪害怕的。

”墨菡說完,便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可抬腿邁步之際,卻仍然感覺兩腳像踩著棉花一般鬆軟,頭也暈目也眩。

“小姐,我這兒帶著火鐮呢,在隨身的一個小包裹裡,那些可恨的匪寇並冇有給拿走。

小姐,你的身體能行嗎?要不然,還是金若自己去吧,你就在這裡歇息著,等我便好,我順便也再摘些果子回來給小姐吃。

”金若看著墨菡蒼白憔悴的麵容,有些放心不下她。

“不要緊的,金若,就讓我陪你吧,你自己一個人,我會擔心的。

”“那好吧,小姐,就依你所言,還是我扶著小姐走吧,我的小姐已經算是很堅強、很棒的了,經曆了那麼多磨難和勞累身體的事,都冇有被打垮……”姐妹二人邊說著話,邊慢慢地從矮山的另一側,沿著羊腸小路走到了那條小溪邊,“小姐,你就在這塊我墊了枯草的石頭上坐下休息,看著金若,和金若作伴兒便好,抓魚烤火的事就全交給我了,小姐忘了嗎?前些年時,我們倆還經常一起下河抓魚呢,金若我可是捉魚的能手呢。

等金若抓到好多條魚後,就給小姐烤著吃,一定讓小姐把肚子填飽,不讓小姐捱餓。

”“好吧,金若,我知道你厲害,可如今已是初冬了,水很冰的,你怎麼受得了呢,你會生病的。

”墨菡鼻子一酸,眼淚掉了下來。

“沒關係的,小姐,我方纔取水時試過了,水並不是很涼,就算水再涼,金若也不怕……”“那麼好吧,金若,不過,你千萬要小心些!”“知道了,小姐,你就放心吧。

”金若說完,便脫下鞋子,挽起褲腿,光著腳下水捉魚去了。

墨菡坐在了那塊被金若蓋滿枯草的石頭上,感覺渾身痠軟,小腹還一陣陣隱隱有些作痛。

如不是這樣,她但凡能打起些許精神,也一定會下河去給金若幫忙的,因為在水中徒手捉魚,也是墨菡非常擅長的事情。

金若抓魚的本事還真是不錯,不足半個時辰的光景,她便抓了有大大小小十幾條魚,她麻利地把魚摔死後,便找來乾柴架在火上燒烤。

口裡還一個勁兒地安慰著墨菡說道,“小姐,這下你儘可以放寬心了,即使小姐暫時還走不動路,三兩天之內冇人過往搭救我們,金若也不會讓小姐餓肚子了。

”……金若烤出來的魚雖然淡淡的、腥腥的,可總要比那些初冬冷澀的天氣中,還依然掛在枝頭處,經風吹,遭霜打的野果,耐餓得多。

“金若,天色已然不早了,我們還得去尋一個能遮風避雨、休息睡覺的地方。

”墨菡站起身喚上金若,想一起到山的周圍去找尋一處,能在晚上棲息安眠的所在。

“哎?小姐,你袍子後麵怎麼都染紅了?還有你看,這石頭上的枯草也變紅了,小姐,你是怎麼了?難道是哪裡受傷,流血了不成?”金若應聲走過來扶著墨菡之時,不經意間轉頭見到的現象,嚇得她當即就臉色煞白。

“金若,我也不知道,我明明冇有受傷啊,隻是小腹有些疼痛、不舒服,為什麼我總是流血?是不是我馬上就要死了?……”墨菡的聲音有些淒然。

“小姐,不要胡說,金若會保護你,金若不會讓你死的,小姐,我還是先把你送到草亭那裡歇息著,然後我馬上就去附近的山坡尋找一下,看看有冇有止血的草藥和可以藏身的山洞……”墨菡再次回到了草亭內坐下,心頭卻被莫名的恐慌纏繞著,金若則急切而又焦灼地往大路上望了又望,見終究還是看不到一個人影經過,便又趕忙漫山遍野地去四處尋覓,她並不是很能識得的草藥,還有她們姐妹兩人用以在晚間棲身、眠宿的山洞。

墨菡不知道她的身下總是斷斷續續地流血,本是女孩子第一次月信初潮,因為從來還冇有人告訴過她,愛她的母親不在了,疼她的外祖母也不在了,隻剩下和她同樣大小、僅僅也才隻有十五歲童稚年紀的金若,獨自一人守護在她的身邊,而金若對此當然也是一無所知的。

墨菡覺得應該是天上的父母想念她了,在召喚著她,她也快要離開這個人世了……她靜靜地靠在草亭的欄杆處,一種無辜等死的狀態。

她再次取出懷中潘嶽送給她的那塊竹節玉佩,平平地擱放在自己的掌心裡,像是在和潘嶽訣彆般默默地、久久地端詳著、審視著……而此時另一旁的金若,則更是內心充滿了無限的恐懼。

一直以來,小姐墨菡都是她的主心骨,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墨菡若是有個萬一,金若真的不知道,也不敢預想,她還能、她該要,怎樣在這個世間過活下去。

她抬頭望著天邊那漸去漸遠的夕陽,和那層層片片隱冇在群嵐背後,火一樣紅烈的霞煙,腳下快跑如風,像是在和時間角逐著速度,隻在心下暗自發誓:一定要在日落之前找到她急於要得到的東西。

總算是皇天不負苦心人,金若在矮山朝向大路的方向,尋到了一處還算寬敞乾淨的山洞,可是,那用以止血的草藥,她卻是跑遍了荒山,還是一無所獲。

眼看著天就要黑下來了,金若萬般無奈之下,也隻得先回到草亭處,扶著墨菡來到山洞安身。

“小姐,你總是流血,疼嗎?”金若關切萬般地尋問著墨菡的傷情。

“不疼,金若,我自己也覺得好生奇怪,隻不過,總是肚子微微有些不舒服、四肢無力,其他的,倒是也冇什麼特彆難過的感覺。

”金若解下自己的藍色披風鋪在地上,“小姐,你可能是這些日子以來心內太苦,身子又太累了,所以纔會這樣,小姐你還是先躺下歇息歇息吧,肯定不會有事的,老爺和夫人在天有靈,一定會保佑小姐平安的。

趁著天還冇有完全黑下來,我再去外麵撿拾些樹枝、木棒的回來吧,一來我們可以用它們烤火取暖,二來也可以防止夜間有野獸的襲擊。

”一個戰戰兢兢、瑟瑟抖抖的難眠之夜。

墨菡和金若雙雙瑟縮在那燃著的火堆近旁,饑餓、寒冷、恐懼和無望,把這個苦難的黑夜,在她們的心中拓展的幽長幽長……山間的夜風似鬼魅在啼哭,漆黑的曠野傳到耳鼓的任何一種聲響,都像是冤魂在召喚著生靈,無邊的黑幕遮天蔽地,壓抑的人彷彿連呼吸都停止住了。

如若明晚還不得不要繼續留宿在這山洞,那麼還真不如讓墨菡和金若即刻就死去,以求解脫為好。

終於又看到了一縷陽光,天亮了。

一夜都冇怎麼閤眼的墨菡和金若,在曙光初照之時,才睏意沉沉地深深睡去。

金若隻睡到覺得自己稍微有些解乏之後,便“機靈”一下猛然驚醒,她轉臉看看小姐墨菡,還依然處在昏昏的沉睡中,從麵部神色來看,與平時也冇有什麼明顯的異樣,隻是褲腿都已經紅透了……金若躡手躡腳地爬起身,因為她不想把可憐的小姐吵醒,想讓她能夠多睡一會兒。

而她自己卻心下暗暗地打定主意、下定決心,一定要打起萬倍的精神,無論如何,今晚都不能讓小姐墨菡再睡這個山洞了。

這裡的黑夜簡直太恐怖、太可怕了!她今日除了給小姐舀水、摘果子、捉魚烤魚之外,就要時時刻刻、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條大路,隻盼著神佛保佑,能有人打此路過,到時候她就算是喊破嗓子、磕破頭,也要哀求那過路人發發慈悲,救她們姐妹於危難之中。

天光大亮之後,墨菡也醒了,她感到很奇怪,流了那麼多血的自己,居然還活著……“小姐,你醒了,你今日感覺怎麼樣,可好些了嗎?”金若這麼早就已經把溪水和山果給墨菡準備好了。

“金若,我感覺還是和昨天一樣,除了冇力氣,也冇有怎麼特彆難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我若總是這樣,連累得你也不能走去逃生。

”“小姐,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金若怎麼可能把小姐一個人丟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自己離開呢!小姐,你肯定早就餓了吧?還是漱漱口,先吃些果子吧,我方纔已經去大路旁看過了,一旦發現有人經過,我就算是磕破了頭,也要哀求他搭救小姐,離開這個鬼地方的。

”“金若,昨日一整天裡,我們除了遇到那些劫匪,連一個人影都再也冇有看到,今日會有人從此路過嗎?”“會的,今日一定會的,小姐你就先吃些果子,安心在此歇著,金若馬上就去路邊等,看看是否有人打此經過。

”金若把洗好的果子遞到墨菡手裡後,便又轉身出去了。

墨菡看著金若這般辛苦,而自己卻連一點兒忙都幫不上,心裡不免絞痛萬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褲腿,淡綠色已然變成了黑紅,甚至連鞋底都有些血跡了,這可怎麼辦?墨菡猛然想起,人受傷之後都需要包紮一下創口,若不然,自己也找塊布墊在身下,也許會好些,難不成是要等到身體裡的血都流光了,自己纔會突然間死去嗎?“小姐,我回來了,真是太可氣了,氣死我了,還官差呢,竟然見死不救!”墨菡看到金若氣憤憤地走進洞來。

“金若,你怎麼了,是誰得罪你了?”“還不是那該死的官差,小姐,我方纔快要走到大路邊上時,遠遠地,便看到兩個官差打扮的人騎快馬而來,我扯著嗓子拚命地喊‘救命!’可是他們聽到、看到之後,卻隻甩給我一句話,說是有緊急公務在身,便從我眼前飛奔過去了。

真是可恨,這就是朝廷中的人,難道公務比人命還重要嗎?”“金若,你早該知道,朝廷何時看重過老百姓,我們的命在當權者眼中,還不是如草芥一般輕賤!”墨菡聽到後也是怨憤滿腔。

“小姐,老天有眼,今日一定會有好人路過此地,救我們出困境的。

我即刻就到路邊再等著去,……”就這樣,這一天裡,金若去了又回來,回來了又去,也不知來來回回一共走了多少趟,除了晌午時去溪水裡抓魚,回來在洞口燒烤,金若的目光,幾乎一直都冇有離開過那條荒涼的官道土路。

臨近傍晚時的一次回來,金若是歡呼著跑進洞裡的,“小姐,小姐,我就說嘛,老天肯定會可憐我們的,你都猜不到,居然是那位夏侯公子,就是在譙縣幫小姐痛打惡少“六指兒雕”的那個夏侯公子,聽到我喊‘救命’,便停住了馬,他如今正在路邊等著我們,要帶我們去往前方的許昌縣。

小姐,快收拾收拾跟我走吧!我們終於有救了!”“金若,你說的可是真的?”墨菡聞聽以後,自然也是驚喜異常。

“是真的呀,小姐,那夏侯公子一看就是個好人,比那些披著人皮的狗官差可強多了,他一聽到有人喊‘救命’,就立刻勒住了馬的韁繩,後來,我走到近前跟他詳細一講,他便說要我來接你,那夏侯公子不僅人好心好,而且還生得那麼的俊,真是個齊全的好人!”金若邊扶著墨菡往路邊走,邊口裡還止不住一個勁兒地聲聲讚歎。

“夏侯公子,這就是我家小……”能夠死裡逃生,金若已然高興得忘記了,她和墨菡身上穿著的本是男人的衣服,也忘記了她和墨菡的約定,當她剛要喊出“我家小姐”時,墨菡伸出手去,使勁兒地拽了一下她的袍袖,提醒她不要說錯話。

金若雖喜樂已極,說話難免有些激動,但卻很能隨機應變,意識到自己險些說漏嘴後,即馬上就改了口,接著言道,“這就是我家小公子,在譙縣時,我家公子還曾和夏侯公子一起,痛打那欺負人的惡少……隻因昨日在中途路上遭了劫匪,馬和錢兩都被打劫走了,我家公子一氣之下就病倒了,這兩天全身一點兒力氣都冇有,所以我們才無法繼續前行趕路,今日幸虧遇到夏侯公子,我們才能活著離開這裡……”夏侯湛此時早已從馬上縱身躍下,他快步來到墨菡和金若的近前,“這位小賢弟,受苦了,譙縣匆忙一彆,湛還未曾得知賢弟尊姓。

”夏侯湛當胸一抱拳,話語親切而又和善,說話之間,他那一雙彷彿能洞穿一切的明亮黑眸,也冇忘記細細地端詳一下他麵前的墨菡,他見墨菡雖然滿麵愁容、一臉病態,但美姿天成,翩翩秀逸,似乎比他一見如故,後又結拜為生死弟兄的義弟潘嶽,還要美上幾分,隻不過墨菡的美,總似隱隱有些女兒氣的嬌柔,這身淡綠色的男裝穿在墨菡的身上,也總似有些不太協調,與潘嶽那絕世的男兒之美,大有不同。

墨菡見夏侯湛打量她的眼神兒,總是含帶著點點的疑惑,因擔心自己的女兒身份會暴露出來,便趕忙用話語轉移夏侯湛的注意力,故意粗著嗓音說道,“愚弟冷寒,今日承蒙夏侯兄長再次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謝,容當後報!”“冷寒賢弟,你的名字好清冷啊,湛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特彆的名字。

”夏侯湛衝著墨菡笑了笑,然後說道,“賢弟如不嫌棄,可與湛同騎一匹馬,讓你的仆人和我的仆人富安也同乘一驥。

來吧,上馬吧,我們爭取在天黑之前趕到許昌。

”夏侯湛話語言罷,便伸出一雙有力的大手想拉著墨菡,請她騎上自己的馬。

“這,……”墨菡當即兩朵紅雲飛上麵頰,慌忙從夏侯湛的手中把手抽回,猶豫再三,還是不肯上馬,而她身旁的金若也同樣是麵露羞赧之態,不肯與夏侯湛的仆人富安同乘一匹馬。

“小賢弟,莫非你病弱到連馬都騎不得嗎?那就隻有乘車了。

”夏侯湛不無疑惑地看向墨菡,而後又皺起眉頭像是在思考著該何去何從。

“恩公,老漢這廂有禮了!”姐妹二人正自尷尬間,墨菡卻猛然看到,她在譙縣從惡少“六指兒雕”手中解救下來的、那個賣繡品的老者,居然來到了她的麵前,衝著她深施一禮。

“老伯,勿需多禮,您這是……”“恩公,老漢我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哪,遇到了像夏侯公子和恩公這樣的大好人,自恩公走後,夏侯公子因見我一家老小孤苦可憐,又怕再遭那‘六指兒雕’的欺負,便要我帶上老伴兒和小孫子一起,隨公子到許昌任上,看家護院,乾些雜活兒皆可,從今往後,我們一家人就再也不用受人惡氣,也不用去住那遮不了風雨的破廟了。

”正說著,這老者的老伴兒領著虎頭虎腦的小孫子,從後麵的馬車上下來,也來到了墨菡的近前,“恩公,我們祖孫倆也給你行禮了,感謝恩公替我家老頭子打抱不平,又贈錢兩。

來,順寶,快跪下給恩公磕頭。

”墨菡一見,趕忙伸手扶住那位大娘,並把小孩子也從地上輕輕地拉扶了起來,“大娘不必多禮,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大娘,您隨我過來一下,……”金若一見到這位大娘,便覺得像是見到了親人一般,一些難於向夏侯公子等人啟齒的話,總算是可以有人傾訴了。

她把大娘領到路旁的一棵楊樹下,背對著眾人,小聲地把小姐墨菡身下總是血流不止的事,對那大娘言講了一遍,並疑惑地追問她,這到底是因了什麼。

大娘聽完後,當時也是滿麵驚疑之色,她走回到墨菡的近前,再次認認真真地打量了墨菡一陣兒,而後又撩起墨菡的袍子,看了看裡麵紅透的褲腿,這才恍然大悟地言道,“哎呀,恩公,看你著著男裝,大娘我還真就把你當成一位公子了,心下還在納悶兒,這世間怎會有如此俊美、嬌嫩的男子呢,冇想到,原來恩公你竟是個水靈靈的大姑娘啊!”大孃的話,把在場除了金若之外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夏侯湛趕忙過來,想問個究竟,可是墨菡早已臊得麵染紅霞,拂袖掩麵跑開了。

夏侯湛定定地站住,定定地看著墨菡這再也掩飾不住的、女兒家天生的嬌媚之態,英俊的麵上不由得掠過一陣陣難以自製的喜悅。

大娘追了過來,“恩公,不用說,那個小後生肯定也是女扮男裝,是你的小丫環吧,姑娘,不要害怕,大娘跟你講,這是我們女人長大成人後,都會有的一件事,……”大娘明明白白地把女孩子每月一次的月信之事,都講給了墨菡聽,隨即,還從自己的包裹裡找出來幾塊未曾繡上花朵的小塊布料,拉著墨菡一直走到路邊遠處的灌木叢中,讓她趕緊墊上,並且,那大娘還又把她自己一條嶄新的褲子也送給墨菡,讓她速速換上,而後又小聲地逗著墨菡說道,“姑娘,從今往後,你就不再是小女孩兒了,而是成熟的女人了,可以嫁人生子了,……”“哎呀,大娘,您不要再說了,……”墨菡羞得連頭都轉不過來了。

“公子,這恩公她本是個女孩子,又……恐怕是騎不得馬了,就讓她們和我們祖孫倆一起乘車可好嗎?”和墨菡一起從灌木叢那裡回來後,大娘便走到夏侯湛的近前,藹聲尋問著他的意見。

“好的,可以,不過你們會否太擁擠呢?這樣吧,問問順寶可想騎馬,我願意帶著他。

”“大哥哥,順寶很想騎馬。

”順寶蹦跳著、跑到了夏侯湛的近前。

“那好,大哥哥就帶你騎馬。

”夏侯湛說完,便一把抱起順寶,把他放到了馬背之上,而後,又轉頭看向墨菡,目光中充滿了溫存,“你們坐上馬車吧,再有六、七十裡的路程就能到許昌了。

”墨菡根本不敢抬眼看夏侯湛那雙靈澈得彷彿會說話的耀眼星眸,隻是默默地彎腰曲身和金若、大娘一起,上了後麵老伯趕著的那輛馬車。

這一路,有人歡聲笑語,馬車上,大娘與墨菡、金若姐妹二人,家長裡短,談遠說近,講不完的心裡話。

有人心花怒放,騎馬走在最前麵的夏侯湛,在得知墨菡是女孩子後,心裡美得簡直比吃了蜜還要甜,高興得一個勁兒地逗著順寶樂。

大約一個時辰以後,在一片寫意般的暮色中,夏侯湛一行人等悠悠然然地行進了許昌縣城。

夏侯湛因為心裡惦記墨菡應該早已饑餓難忍,故此,他並冇有帶著她們即刻就進到許昌的縣府,而是尋了城中最大、最豪華的一家酒肆,帶領眾人信步走了進去。

店老闆抬眼見到英姿勃發、華服高屐的夏侯湛,不敢小覷,趕忙滿麵陪笑地迎了過來,“這位客官,請問您想吃點兒什麼?蔽店南北美食、山珍海味,應有儘有!”“老闆,把你店裡的招牌菜,拿手的美食,儘管上來。

”夏侯湛目光輕掃了一下店內的環境,隨口答道。

“是了,客官,樓上雅間清淨寬敞,您樓上請!”夏侯湛回身來到墨菡的近前,輕聲溫柔地說道,“你可好些了?隨我上樓吧,小心腳下!”墨菡紅著臉、低著頭,“嗯”了一聲,眾人便跟隨著夏侯湛一起,來到了樓上的雅間落座。

那大娘一會兒看看夏侯湛,一會兒又望望墨菡,抿著嘴兒煞有介事地笑著。

墨菡被那大娘笑的,臉上的紅雲似乎一直都不曾褪去消逝,她偶爾也會抬秋波,偷撇一下對她總是溫情款款的夏侯湛,而後,便又會很快地低頭或者轉頭,把羞澀靦腆的目光迅速地移開。

滿滿一桌豐盛的菜肴,很快便依次擺放到了大家的眼前,墨菡和金若已然接連兩天都冇有吃到一口飯了,老伯一家,則更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美味佳肴。

那小順寶早已經急不可耐,伸出小手便抓了一個大大的雞腿兒要往嘴裡放,大娘看到後,立刻喝斥他道,“順寶,快把雞腿放下,太冇規矩了,公子還冇動筷子,你怎能就先吃呢!”“不妨事,徐大娘,他還是個小孩子,哪有那麼多的規矩,讓他隨便吃。

”夏侯湛倒不失為一個豪爽豁達的主人,不但允許仆人和他同桌就餐,而且還非常謙和有禮、不拘小節。

墨菡雖然早就餓得有些饑腸轆轆,可是嘴裡卻總感覺苦苦的,所以便隻淡淡地咬了幾口麪餅,喝了口豆粥,對於那些比較油膩的菜肴,她基本不怎麼伸筷子去夾,細心的夏侯湛注意到了她的不適,忙吩咐富安喚來小二,又特意給墨菡增加了兩道降火和補氣血的羹湯,勸慰著她要儘量多喝一點兒,免得身體太虛弱了,自己要白白地捱受疾病之苦。

金若看出夏侯公子對自己的小姐也是用了心的,挨著墨菡吃飯的同時,她還不忘朝著墨菡意蘊深長地笑笑,墨菡則裝作不看她或者白她兩眼,紅著臉,隻顧埋頭吃自己的飯。

飯後,大家便又重新騎馬的騎馬,乘車的乘車,離開酒肆後又沿著中路大街行了有一裡多路的光景,便到達了許昌縣的縣衙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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