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思槿 田間雪,麥滿芒(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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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間雪,麥滿芒(十二)
“刨!你這回可真是幫了大忙!”
小刨子又是個不禁誇的,自得起來:
“我確實也是很靠得住的了~~”
楊槿拿到固雪劑後,從柳仰那邊的山頂處運下來很多的雪鋪到南邊的地裡,在撒上些固雪劑,如此這般,再也不怕風吹沙土漫天。
隻是要想徹底解決這件事情,還是得早些把南邊的沙地種些固沙的樹木纔好,等忙過這一陣了,去看看有冇有什麼適合種在這裡的樹。
楊槿又去附近村子講說十日後會有一場市集,收集願意來此擺攤的攤販,隻是一開始大家的興致都不是很高。
中魚村以前的市集冇有能夠開起來還是有些影響的,致使現在很多人也不願意來中魚村擺攤販賣。
冇辦法,楊槿隻好先簡單擺賣一番,柳仰摘了好多果子,又做了很多果汁、糕點,光柳仰的攤子都快占了三分之二處的地方。
林緗照拿出自己閒暇時的練手木雕,便宜賣去,並且打算賣得的錢儘數充公,用於地裡的各項支出。
她的木雕精美得很,哪怕是小小如棗核一般大小的木雕,細細看去,也是線條優美、流暢,一眼就看得出雕刻的是什麼。
林錦清自告奮勇,要去買地裡種出來的蔬菜,誇下海口說自己要做第一個賣完的人。
隻是,林錦清確實也不是第一個賣完的人,且他不看成本啊,統統一文一斤,額,算了,虧了這次,下次,下次他還會虧得!
冇事的,開心就好。
薑期行嘛,最近一直在搗鼓什麼荷花,也不知道是和什麼花一起種出的,蓮花瓣多多的,花朵粉粉惹人憐愛,中心蓮手感滑滑讓人不捨得放手。
把那些花一放到小攤上,就有很多人爭著來買,很是火爆,薑期行忙得隻能顧得上給花噴些水,而自己卻連喝口水的工夫都冇有。
楊槿在哪兒?
小刨子和楊槿一起蹲在一個角落,默默地祈禱:
“今天千萬彆出什麼岔子,平穩度過!平穩度過!”
楊槿又四方拜了拜,長舒了一口氣,後纔去了自己要擺的小攤前。
楊槿想了很長時間,這纔想出來自己要賣福水,小刨子找了個好路,可以直達山頂取得卻念潭的福水。
科舉考生、私塾童子當是最需要的人,且在不遠處就有鎮子上最出名的風語書院,客源這不就在身邊。
隻是,善讀者亦是善疑,雖說很多時候是保護自己的手段,但過於的謹慎就成了優柔寡斷。
很多人圍了半天也冇有一個人敢上前去試一試,最終還是一個五歲稚童,拿出四文錢賣了一杯。
喝下後,閉眼緩了一會兒,再次睜開眼睛,十分驚奇,喊著:
“我記得夫子前幾日讓我背的書篇了!我花了好多時候都記不下,這水真是福水!姐姐,我還要三杯!”
楊槿搖了搖頭,對小孩兒說:
“每人隻可以買兩杯哦。”
小孩子不會掩飾情緒,十分明顯的失望浮現臉上,說著:
“那姐姐快幫我再盛上一杯,我要帶回家去。”
說完,趕緊遞上銀錢,生怕慢了一步就被人搶走了一樣。
其她人見小孩子這般,也都圍了上來:
“我來兩杯。”
“我也是。”
“我也。”
“一杯。”
“一。”
“”
見楊槿這裡冇什麼人來擺攤幫忙的王大娘在這兒擺起了燒餅小攤。
林村長帶著人四處巡視,看看是否有人鬨事。
言枝早早地就做好了香香的包子等著人來買,香氣飄得人一聞到就再也挪不動路了,非得買下一個嚐嚐鹹淡才能解了這饞蟲作祟。
阿淶和越姑見這裡人很多,默默地回了家,找了找自己家中有什麼可以販賣的東西。
但翻遍所有,也冇能找到一個,阿淶埋怨越姑平時不做活兒,現在到用時就抓瞎。
越姑也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主兒,直接就站起身來大罵:
“你做活兒!你天天在家躺著跟大爺一樣,你做唄。”
兩人到最後竟然還動起了手,越姑和阿淶兩人身上傷痕掩藏不住,直到人們聽到這裡的動靜趕來,拉開兩人這才消停下來。
越姑氣得將阿淶趕出家,阿淶也慪氣說自己絕對不會再回來,楊槿拿著柳仰給的葡萄汁,一邊喝一邊看戲。
勸?
不不不,不能勸,越勸越上頭,指不定一會兒還會誤傷我,還是她們打她們的,我看戲就好。
兩人分開之後,也冇什麼戲看了,楊槿轉身想回去,突然與請來的戲班子的角兒們對視上了。
“???”
“???”
楊槿震驚:
“你們是唱戲來的啊,姐姐們!”
角兒們尷尬地笑了笑,趕緊回去了,那場戲已經唱完,角兒也是戲唱完一曲,看著底下的人都跑來這裡,很是好奇纔來。
這下看完了戲,該是自己去齣戲了。
楊槿和薑期行的東西早早賣完,薑期行幫著林錦清去擺攤買東西。楊槿就在柳仰的攤子前麵,坐在離著林錦清和薑期行的旁邊,看著這兩個人,最好不要弄些有的冇的。
隻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林錦清又不知怎麼想的,非要要甜菜葉子編起來,楊槿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心中無限苦澀,不知如何訴說。
林錦清編好一個之後,拿給薑期行看,薑期行扯了扯嘴角,看著林錦清期待的眼神,倒是說不出什麼實話來,隻是講著:
“很是好看。”
林錦清聽了之後很開心:
“那就可行,我在多做些,買個好價錢。”
薑期行壓住了林錦清的手:
“彆累到了,下次吧。”
正好林錦清也因著吆喝了半天,嗓子也痛,身子也累,就聽從了薑期行的建議。
林錦清終於消停下來了。
楊槿看著柳仰,不知道在做些什麼東西,走近一看,這是水果冰?
柳仰把葡萄、荔枝、桃子切碎鋪在冰上,倒了酒釀和奶,又填了些許的糖,真是好喝,人間佳釀。
楊槿嘗過之後,嘴巴都翹起來,想再喝一杯,柳仰打趣楊槿:
“拿東西來換。”
楊槿撇了撇嘴,望著柳仰:
“拿什麼嘛?”
柳仰笑出了聲:
“解酒湯藥。”
楊槿不服氣:
“就是一點點酒釀而已,我纔不會醉掉。”
不給喝就不給,我現!在!不!喝!了!
等晚上回去,全部喝掉!
楊槿生氣了,不在柳仰的攤子上待著,去找林緗照玩。
林緗照拿著蒲扇,坐在搖椅上,輕輕搖著,麵前的木雕也所剩不多。
楊槿拿著從柳仰攤子上拿的兩杯桃子汁,給了林緗照一杯,自己坐在林緗照的旁邊,喝了起來。
剛坐下,就有人來買木雕,楊槿和林緗照就起來迎客,這一下就接了半個時辰,一直都有人來,停不下來了。
林緗照推開楊槿,小聲地說著:
“你快走,你一來我連歇一會兒的工夫都冇有了。”
楊槿無辜啊:
“青天大緗緗啊~~
我在這兒是可以幫你得嘛。”
林緗照並冇有理會楊槿的哭訴,推著她走開了,楊槿就又轉到了言枝的攤子上。
言枝打老遠就看見楊槿了,喊著讓楊槿過來吃包子,因著頭一回擺攤,言枝也冇敢做些什麼特殊的,就做了些最常吃的豬肉大蔥和韭菜雞蛋的。
但言枝既然是明枝的徒弟,自然也不是完全是遵循正道的,就比如送予楊槿吃的包子,就是胡辣湯餡的包子。
言枝特意做好了就等著楊槿來品嚐一番,吃之前也再三提醒,千萬不要被燙到。
楊槿做好了萬足的準備,就是冇想到胡辣湯餡的包子威力這麼大,楊槿也顧不得其它,找個人少的地方吐掉了。
舌頭也快被燙和辣給占據,消散了很多味覺的感知,楊槿緩了一會兒,對言枝說:
“有心是好的,但這個不好吃,算了算了。”
言枝指了指後麪攤位上正在吃包子的人們,說著:
“可,有好多人買的。”
楊槿無奈,指著另一旁的大樹:
“你看那兒,都是吃了一口立刻吐下的人,隻有兩三個人可以吃得下。”楊槿拍了拍言枝:
“放寬心,你能把胡辣湯包進去,還不露湯汁也很厲害了。”
言枝看到這些很是挫敗,垂著頭回去了,楊槿想再去寬慰一番,但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隻是很多時候,總要有人說出真實的感受。
任何情況都是如此,你不講,那便無人在乎你的感受,隻覺得你可以接受無儘的摧殘,是最為逆來順受之人,最為好欺負之人。
長此以往,整個人也便冇了生機。
總要有人去講說不公,人麵不公應當奮起之,應當論說之,應當爭辯之,應當維利之。
但大多數的人,都是緘默不言的,麵不公隻能默默忍下,遇不平隻能自己默默生氣,所有的言論爭辯到最後不過是一場笑話。
全憑上頭的人心情罷了。
可這又不是不公,隻是一個小小的建議,言枝會明白的,也會知曉她往後要把早餐鋪子給開下去,自己應當要做的首要之事,是為了食客的嘴巴。
言枝與瓊枝又有些不同,言枝是想開一個自己的早餐鋪子的,言枝想做很多吃的給很多人吃。
而瓊枝隻想做自己想要做的吃食,哪怕冇有人喜歡去吃,也並不在乎,她人之目光移到我身,不過是永不會散發任何光芒的虛光而已。
她人之審視於我而言,不過是萬栗叢中一粟,微不可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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