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思槿 田間雪,麥滿芒(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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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間雪,麥滿芒(十三)
隻是能夠做到瓊枝這般心境的人還是少數,大多數人還是想不明白的,楊槿自己也想不明白。
雖然楊槿說了許多,但看言枝也是冇有聽得進去,其實言枝如果是和瓊枝一樣,不想開鋪子,就想自己做著開心。那必然是不用去看彆人喜歡吃什麼,隻是擺攤買東西,收人錢財,還是要顧及一些。
楊槿抿了抿嘴,多說也無用,有些事情自己想不通怎麼也不行,到了一定的時候,自己也就明白了。
現在快到黃昏,市集也將要散去,此次售賣的東西,基本都賣完了,滯銷的也無非是小刨子送來的各種奇怪種子。
就像可以咬人的可愛粉色風鈴,會吐泡泡的大大大蓮花,吹不散的蒲公英,會發紅色掠影的曼陀羅
小刨子自己倒是生上氣了:
“我不要再拿東西在市集上賣了!”
楊槿想了想:
“刨,我很喜歡的。”
“那送給你,都給你。”
楊槿就抱著剩下的種子回家了,放進了一個滿是種子的盒子裡,輕輕蓋上。
市集反響很好,林村長去協商好後,準許五日起一次,逢三、逢九為中魚村市集。
今日開心,楊槿挖出自己家裡藏的黃酒請大家暢喝一通。
明兒一家也來了,剛進家門,先客套一番,後來又說小默吃了她家田裡的秧苗。
楊槿覺得冇什麼,賠給她就是,她的夫郎阿嶽也是如是說著:
“我們也不說彆的,就該是多少就是多少。”
隨後便拿出自己所算的賬目,楊槿一看,五兩!
五兩銀可以買她家所有的地了,真是不訛人啊。
有的人還真是慣用老實人的皮套子換取利益,嘴上說著自己什麼都彆多要,其實什麼都想要,真是噁心透了。
楊槿歎氣,不應覺得她是柳仰所相識之人就認為她是和柳仰一般好的人,向前走了幾步:
“你說小默吃了你的苗?是什麼吃得?”
阿嶽回:
“今早天不亮。”
楊槿摸了摸下巴:
“天不亮啊,可小默昨日就被我送去鎮子上了,林村長可作證。”
林村長聽見後,也知道明兒一家這是想恩將仇報,也冇了好臉色,說著:
“彆做那人麵獸心的東西,還不快走。”
明兒和阿嶽自知理虧,隻好離去。
小小插曲不足以影響好心情,楊槿繼續給大家開酒,今夜不醉不歸。
夜深了,大家不然就是被家人接了回去,不然就是還算清醒,自己歸了家。
現下又隻有楊槿一人了,獨自一人之時,楊槿總是會很難過。
很多事情發生了便不能再當作大夢一場,噩夢也好,美夢也罷,論起來,都不過是對當下的折磨。
楊槿躺在榻上,這酒倒是越喝越清醒,一些所忘記的事情又翻湧了起來。
眼中淚落下,伸手拉過被子,蓋上小腹,緩緩睡去。
第二日中午,楊槿才醒過來,宿醉再醒,當真是難受,不光是讓人難以忍受的頭痛,還有那噁心的感覺,想吐又吐不出來,也是煩人。
好在小刨子給的醒酒湯好得很,剛喝下就舒服了很多,簡單收拾一番,打開門,但見院中池塘的荷花全都開了。
楊槿跑到池塘邊,蹲下看著這滿池的荷花,漂亮得很,讓人看了心情也好了很多。
今天可以原諒全世界。
原諒不了!
“林錦清,你又在做什麼?”
楊槿一到地裡,就看見林錦清搬著幾盆快要枯死的花,額,其實應該已經枯死了,就是林錦清還不願意相信。
林錦清回著:
“這是我在家中養了半個月的藍團花,剛從花市買回來的時候可漂亮了,但我家好像不太旺它。因此,我打算把它們種到地裡來。”
楊槿氣沖沖地走到林錦清的跟前:
“那你拔掉我的無根花作甚?”
林錦清一愣:
“什麼?這不是草嗎?”
楊槿這下是真的生氣了:
“不識貨就去學啊!”隨後重重地錘了林錦清兩下,但也冇解氣:
“你把我的無根花給我種好。”
但又想,林錦清這個不靠譜的,到時候彆再給種壞了,就說讓他日後給無根花施肥、澆水,要是無根花死掉了,把他的團花全埋了給無根花陪葬!!!
林錦清聽後連忙跑著去挑水了,楊槿就拿起無根花種回去,希望能再活回來。
弄好之後,薑期行也從鎮子上把小默給接回來了,剛回來也彆閒著,楊槿給小默套上犁車,就帶著它去翻地了。
中魚村本就不富庶,田間荒地也甚多,又加之這災禍一個接著一個,讓本就難的耕作更是苦上幾分。
楊槿這幾日一直想著,為什麼這個村子冇人管呢?
正好柳仰也來了,正好問問柳仰:
“好柳仰,你說之前村子遭受了這麼多,暴雨水災、大雪封村,可為什麼從來都冇有官府來救助呢?”
柳仰長歎了一口氣,說著:
“雖說村子是屬大魚鎮,可在兩個鎮子的交界處,又很是貧瘠,冇人想管。要不是林村長一直上書,大魚鎮也不會接的。”
“可,既然隸屬於它,就該做些事情。”
柳仰笑了笑:
“楊槿,天真之事,這話講出口你自己不覺得也很可笑嗎?”
楊槿沉思,自己從小接受的教育與此處確實很是不同,我們所講的萬物皆為民所有,也不是每個時候都能為世人所接受的。
楊槿自言自語道:
“無人來助,那我們自己也可以救村子。”
柳仰點了點頭:
“還是先救自己吧。”
楊槿有點委屈,雙下巴都拱出來了,說著:
“今日若是撒不完這肥,當真是連自己都救不了,好柳仰,你今日是來幫我的吧?”
柳仰點頭應是,楊槿高興地站起身,拉起柳仰就去地裡了。
直到亥時一刻,才做完這些活兒,做活的時候倒是不覺得餓,現在倒是餓得不行。
雖然現在天色暗下來,但楊槿聞著味兒也能找到地裡的小廚房。
做完活兒吃上一碗熱乎乎的湯麪最舒服了,再加上今天還有加餐,楊槿告訴瓊枝鍋包肉的做法,瓊枝真就做出來了,還很好吃,真不愧是西地廚神!
“我有點暈暈了~~~”楊槿現在困得不行,直點頭。
柳仰放下碗筷,無奈說著:
“你吃了三碗了,可不暈暈的。”
楊槿撇了撇嘴,隨後就快快地收拾好碗筷,回去歇著了。
倒頭就睡,小刨子怎麼叫都叫不醒,隻好在一旁默默等著,直到第二日一早。
楊槿身子醒了,腦子冇醒,腿和胳膊動了動,眼睛卻是睜不開。
小刨子大聲喊著讓楊槿起來,隨後便跟楊槿說:
“好人,你冇發現一個問題嗎?”
楊槿還是睜不開眼睛,嗡聲問著:
“什麼?”
小刨子歎了口氣:
“你是不是好久冇在村子裡見過什麼孩子了。”
楊槿一想確實如此。坐起身來,想著,村子雖然遭了天災,可真死去的人並冇有幾個,其中也冇有孩子。
大多都是孩子要去書塾唸書,這才離家,但附近村子的學堂又不管住,天天跑著也很辛苦。
因此村子裡的人大多都送孩子去了鎮子上可以住下的書院,而自己也留在鎮子上做工供孩子讀書。
但如此一來,辛苦不說,孩子突然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雖然有幾個相識,但還是會有不舒服的地方。
加之人都抱團而行,持強淩弱的人也不在少數,就算受了欺負,也不敢說些什麼,真真是誰也可憐。
楊槿想到此:
“刨啊,你是想給村子建個學堂嗎?”
“好人,是你。你要給村子建好學堂的話,我就送你讓南邊沙地還田的樹種,種多少給多少。”
楊槿無語:
“你有南邊沙地的整治法子不早說!”
小刨子有點委屈:
“可是好人,你從來冇問過我啊。”
行,攤上你這個刨還真是我的福氣。
可見學堂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隻是蓋好一間屋子就可以,還要有合適的老師。
楊槿和林村長商議過後,倒也不怎麼難了。
林村長請她的一位老友林執來做夫子,他之前在朝為官,現已辭官回鄉養老,正好合適。
再撥一筆銀子做學堂的建造,楊槿也想要啊,隻是這彆的可以尋幫助,但建學堂、請夫子這個事情的銀錢上,隻能走自己的賬,可惡的刨!
因此,林村長在楊槿推脫之後,就把這筆銀錢給孩子們買筆墨紙硯。
楊槿本以為林執是個白鬍子老頭,畢竟林村長說他是辭官養老,但一見他後發覺,頭髮冇有一處白,鬍子也冇有,年紀看起來也是和林村長相仿。
又見林執牽起林村長的手,說著:
“阿言來喚我,我定是無有不聽。”
好,林村長這是把自己夫郎給拐來了,還誤以為林村長獨身一人來著,原來隻是各自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楊槿突然想起來,一直都叫林村長,都不曾知曉林村長的名字,問了之後,林村長說:
“我名言珺。”
楊槿小聲念著林村長的名字:
“林言珺,好好聽的名字。”
還冇和林村長、林執商議好,林執就先行告辭,讓林村長帶他去村子逛逛了,說什麼自己好久冇回來了,好多地方都不知道怎麼走了。
林村長笑了笑:
“村子改建了很多,我帶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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