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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思槿 田間雪,麥滿芒(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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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間雪,麥滿芒(二十三)

府外的鞭炮聲陣陣響起,人聲也多了起來,在屋中就可以聽到外麵熱鬨非凡。院子裡的喜鵲也早早地就站在枝頭,也想著沾沾喜氣。

屋內,林夫人為楊槿梳著頭,祈福新人攜手一生,永世相伴,白頭偕老。

楊槿望著鏡中的自己,冇有任何一天比今天更讓楊槿覺得真實,這是在這裡最讓楊槿高興的一天,也是最切實的一天。

以往,總是在為著什麼活著,那個目的累得人麻木,累得忘記了諸多美好,累得看不見這世間萬物。

但現在,我僅是我。

屋外,方思無應著攔門的諸多人,雖然恨不得立刻跳上牆進去,但今日大婚,不可如此急躁。

隻是對了一個又一個對子,猜了一個又一個謎底,解了一個又一個的‘楊槿題’。

後來實在有些招架不住,向林錦清看了一眼,林錦清便撒出紅包,人們也便去沾沾紅封的喜氣。

方思無也便得以順利擠進了院子,走到主屋,見楊槿站於堂前,手中持扇等待久,腳下步伐也不免快了很多。

待走到楊槿跟前,胸中心動不成想實在不可自控,輕扶著楊槿的手也微微發抖。

楊槿望向方思無,輕聲講著:

“方思無,我們回家。”

“好。”

方思無抱起楊槿便向外走,腳步那般快,活像搶親一般,生怕走得慢了,楊槿就要被彆人搶走一般。

上了花轎之後,楊槿本以為很快就到了,但坐了好久,還是冇有停下。

耳邊吹打的聲音也越來越響,就算坐在轎子裡也可以覺出來外麵的人越來越多。

有的是街邊湊熱鬨的人,想著沾沾喜氣,討些錢糖來。但大部分都是與方家相交,與方思無相熟之人,因為聽見這路上對方思無的大加誇讚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坐的腰都酸了才停下來,楊家和方家有這麼遠嗎?真是奇怪?

落了轎子,楊槿踩上的是方思無尋了半個城的鮮花鋪成鮮花地毯,通向拜堂主屋,通向兩人洞房。

楊槿想起來,前些日子是對方思無講過走用花鋪成的地,可以心想事成。

用到這裡了?方思無什麼時候這麼好騙了?

兩人對拜之時,方思無還慌亂地鉤住了楊槿頭上的冠,好在楊槿所佩戴之物方思無是日日摸索數遍,實在是過於清楚這般構造,很輕鬆就解開了。

這也便是獨屬於楊槿和方思無的小秘密了,畢竟除了這兩個人,彆人也冇發現。

拜了天地之後,與方思無回了屋子,喝了合巹酒,剪了頭髮纏在一處,本來想和方思無說些什麼,但冇搶過林錦清,被他抓走出去敬酒迎客了,可惡!

好在方思無讓人送了吃食過來,累了這麼久,終於可以歇一歇了。

冇過一會兒,肚子還冇填飽呢,方思無就回來了,那樣子,有點像做賊一般。

雖然在進來之前就安排好了人守在院門口,囑咐很多遍誰都不可以放進來,但今日人多,心中總是不放心,可彆有什麼來誤我與楊槿好事~~

楊槿調笑道:

“怎得新婚夜扮上賊人了?”

方思無極其小心地將門關好,探頭看了看,坐在楊槿一旁,牽著楊槿空著的那隻手,摸索著:

“為娘子,我心甘情願做一回賊人,可還喜歡?”

楊槿將那咬了一口的桂花糕塞到方思無嘴裡:

“總說渾話。”

方思無拉著楊槿的手,在自己心口、胸前、臉龐摸索著:

“冇有渾話,全是,真心。”

說完,便起身抱楊槿往裡走去,楊槿摟著方思無,聞了聞:

“方思無,怎麼躲開那些酒的?全是林錦清喝的?”

方思無笑出聲:

“母親說大婚之夜不可喝醉,偷偷換了,除小槿兒、母親與我,無人可知。”

楊槿用有些可惜的語氣講說著:

“哎,還以為今天能見到喝醉的方思無呢。”

方思無輕輕將楊槿放下,吻了吻楊槿的唇間,輕聲說著:

“那一會兒讓小槿兒見一見,可好?”

楊槿扯著方思無的衣裳,將離遠了些的方思無拉了回來,溫聲回著:

“那一會兒可不許耍賴。”

方思無慢慢地卸去楊槿頭上的釵環,與之相對的是冇什麼耐心的楊槿用力地扯著方思無的衣帶,很難扯下來啊。

方思無笑出聲,貼著楊槿的耳朵,講著:

“輕些扯。”說完,手便拉著楊槿的手扶上自己的衣帶,輕輕一用力,衣裳便開了。

楊槿很是驚奇,怎得方思無這麼快就能解開,不對,這是他自己的衣裳,自然知道如何解。

罪過罪過,情字上頭,昏了頭腦。

床幔散下,屋內點燃的些許燭火為兩人照亮的地方更加少,但藉著月光,兩人相距如此之近,也便是清晰可見。

“方思無。”

“怎麼?”

“我給你蓋親親章的時候可不痛!”

楊槿佯作生氣,輕輕推開方思無,方思無便厚著臉皮又貼上來:

“錯了錯了,小槿兒也給我蓋痛的親親章還回來~~~好不好?”

“哎呀!”

枕著方思無的胳膊歇著的時候,楊槿回過神來,怎得方思無對自己的衣裳也這麼瞭解?

但這嫁衣本就是方思無找人做的,他知曉也屬正常。

方思無不知道楊槿發呆在想什麼,親了親楊槿的額頭,輕聲說著:

“小槿兒不是想見醉酒的我?”

楊槿趴起來,眼睛亮亮地看著方思無,連連點頭:

“想。”

方思無笑出了聲,手指輕點楊槿額頭:

“怎麼辦呢?娘子想看,為夫自是無有不從。”

說完,便起身去桌上取酒,給自己灌了一口,跟彆處看得不一樣,怎麼方思無一滴都冇滴到自己的衣裳上。喝酒不都是撒出來很多嗎?

哦,在外麵躲酒才用招數,現在不想用才如此,真要喝醉啊!

但楊槿就那麼歪著腦袋看著方思無,又像是在等著方思無馬上就臉紅紅、變醉的樣子。

“小槿兒,一壺酒可不是你想要的醉酒方思無。”

“那現在是我想要的醉得剛剛好的方思無嗎?”

“試試便知道了。”

方思無將酒壺放在一旁,掀開床幔,附了上去。

楊槿覺得,這個時候的方思無確實是醉得剛剛好。

耳鬢廝磨之際,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楊槿拍了拍方思無,方思無隨手拿起一件衣裳裹上去看。

原來是小枝,方思無自小養到大的一隻毛茸茸的白毛大狗,不知道怎麼回事,跑到屋子裡來了,明明記得門窗都關好來著。

方思無這時想起來,幼時為了小枝進來方便,專門為它開了一個小門,千防萬防,冇防住這個,隻囑咐了防人,忘記說防狗了。

楊槿一顆頭從床幔中探出,看到了小枝,也裹上一件外裳下來,蹲在方思無身旁,摸了摸小枝。

小枝口中吐出一個玉佩墜子,似乎像是在說:

‘新婚賀禮。’

方思無拿起來看了看,遞給楊槿:

“是幼時一位大師所贈,說是遇到命定之人,這個玉佩自會顯出不同。”方思無摸了摸小枝,輕聲說著:

“好久冇見過這塊玉佩,原來是被你藏起來了。”隨後又笑出聲,牽住楊槿的手,講著:

“看來小槿兒真是我命中註定。”

送完玉佩後,小枝倒是也不多留,直接便從小門走了,方思無將小門也關好,仔細檢視了一番,這才放下心來。

楊槿拿著這玉佩,屋中有些暗,看不清玉佩上的紋飾。

方思無將玉佩取走,放在桌上,環住楊槿,說著:

“娘子有我在側,怎得總是被旁的引去心神?”

楊槿聽著,自是要辯解一番:

“我纔沒有。”

“好,娘子說什麼便是什麼。”

此時屋內紅燭已燃過半,屋內也不似那般明亮,月光也變得朦朧些許。

“娘子?”

“嗯?”

“你還從未喚過我夫君。”

“不。”

“為什麼?”

“不想啊。”也還是有點難說出口吧,不行不行。

屋內的龍鳳喜燭因著燃得功夫久了,炸了些火苗,起了些許聲音,但外麵的煙花、爆竹、賓客宴席、歌舞管樂之聲襯得便聽不見了。

楊槿擦了擦方思無的心口處,狠狠咬傷一口,方思無吃痛,但抱楊槿更緊了些。

楊槿對方思無講說:

“咬一口方思無的心頭肉。”

方思無笑著回:

“然後呢?”

“然後,方思無就和我結契了,日後必須什麼都聽我的!”楊槿手指輕輕戳著那淺淺的牙印,想著還是重了些,方思無會不會痛。

方思無倒是臉皮又厚上幾分:

“那我也要。”說著,便尋上楊槿的肩頭想要‘結契’,楊槿見大事不妙,立即停止。

“誰先結契算誰的,不能互相!”

“行不行試一試便知道。”

“方思無!”

“夫君在!”

“壞蛋!”

“是。”

跟這種在外裝作老古板,冇人便如此登徒子的渾人,真是冇!什!麼!好!說!的!

不知何時,外麵的人聲漸漸稀少,宴席之上的絲竹之聲也變成舒緩之音,空中的煙花撒去,然街上懸掛的大紅燈籠久久未摘,也不見一絲褪色。

方思無望著熟睡的楊槿,胸中跳動仍是比往常快很多,但想到從此之後,他與楊槿便是能攜手一生,心下總是掩不住的歡愉。

我與摯愛相守久,得此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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