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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思槿 長居此,建新屋(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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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居此,建新屋(十一)

可海亦會起浪。

——題記

下午一起休整地基,直到星光灑滿整片夜空,才終於完成。

那三隻小羊像是知道自己馬上要有新家了一樣,咩咩叫著,不對,是餓了!

還冇給桂桂喂草料呢!

楊槿拉起方思無就去拌草料給桂桂和小白,現在也不用給小牛擠奶了,它會自己吃了,太好了,不用擠奶後和桂桂的關係更好了。

楊槿突然想起來,轉頭看向方思無:

“紫花苜蓿是不是要去追些肥了?”

方思無想了一會兒:

“不用。”

“可是好久都冇有撒過肥了,為什麼不用。”

“錦清隔幾日就會帶著那三隻羊去施天然肥料,雖不多,也足夠。”

楊槿看向林錦清:“他還真是喜歡小羊。”又看向方思無:

“過幾日,羊圈收拾好了,我們去鎮子上和醫館、花市交涉去,不能等到收的時候才著急找人出手,那就來不及了。但我們隻有三畝,其實選一處就行,但還是多多看看,誰出價高。”

方思無應好。

有了牛棚的經驗,建起羊圈來也是順手了很多,再加上又來了三個幫手,花了六日,就把羊圈給建好,並打扮得很好看。

林緗照依舊是刻上那些好看的圖案,楊槿和方思無用冇來得及喂,成了枯草無法吃的草料做了個稻草人擺在一旁,林錦清拿著毛筆花了三隻小羊

羊床上的木料是林錦清一點一點磨過得,不會有一處小刺,食槽和水槽裡也都盛滿了。擔心小羊夜裡害怕,亦或者林錦清夜裡睡不著想念小羊,故在羊圈和牛棚之間安個了燈籠。

隻是,讓小羊進去還費些了心思,許是已經熟悉林錦清的院子,不想來新建好的羊圈,哭得嗓子都啞了,林錦清都騎羊身上去拽它們了,還是拽不動。林錦清該反思的,往後少喂些草料。

這一折騰,都到了黃昏時分,夕陽已然落下,月光初顯,又不明亮。

最後,林錦清以身作餌,站在羊圈中,拿起草料勾引小羊們。起先,小羊們並不為之所動,後許是跑了很久,餓壞了,這才進入。

第三隻小羊一進去,楊槿便立刻關上門,中計了吧小羊們,但不用害怕,搬新家該高興纔是。

隻是羊圈圍欄過高,林錦清翻不出來,晚飯也是林緗照給他送入羊圈,和小羊一起吃的。夜半子時,小羊們睡得香甜,林緗照才悄悄地打開門,解救了林錦清。

林錦清一身羊味,還粘著林緗照,說什麼冇有她就要在此枯坐一夜了哭了許久,終於被林緗照輕錘後背、讓先回家休息,這才結束。

林緗照和林錦清回去後不久,約是醜時,起了大風,又有一陣轟鳴、大地顫抖,但隻是一瞬。

第二日,楊槿照常早起喂牛,隻望見桂桂的牛棚塌了一處,心中不安升起,快步向前。

棚內小牛已無氣息,才活了一月左右的小牛,它的海掀起了好大的浪,可它又如此小,小到被砸流出的血也僅有小小一灘而已。

桂桂在舔著小牛,它也受了傷,前腿已然站不起來,流了好多血,跟小牛的血融在一處,分不清了。

楊槿心口發悶,向後退幾步,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也站立不穩,方思無從後來過,扶住楊槿,望棚內之景,扶著楊槿的手也不自覺地多了些力。

但隻能說些寬慰的話來勸楊槿,可講不出,兩人如此立了許久,楊槿緩過來些,手緊緊抓住方思無:

“你幫我把砸在小牛身上的那個木頭擡起來吧,我去把小牛抱出來。”

方思無輕聲說:

“好。”

今日一整天,楊槿和方思無都在看顧牛棚,處理死去的小牛,把它埋在桂桂棚後的一處花草多的地方。修繕塌陷的棚頂、水槽、清理血跡,給桂桂包紮腿傷,綁上木棍,斷了的前腿總得去治才能好。

等全都忙完,已經戌時,今夜冇有星星,隻有朦朧的月亮,楊槿和方思無坐在桂桂棚前的一塊石頭上,一起望著桂桂。

“方思無,它怎麼不哭呢?它怎麼不在我麵前哭呢?它可以向我哭的,心裡痛,腿上也痛,再自己躲起來偷偷哭”楊槿說著說著,眼前開始模糊,後幾行清淚落下,伸手拂去。

“它也怕你難受。”

楊槿壓抑了一天的情緒在此時,夜幕下、燈籠熄、牛棚前、僅兩人之時,再也忍不住,先是淚落不斷,沾滿衣裙,後壓不住的泣聲,微微聳動的肩膀。

方思無將楊槿環進懷中,比以往都要用力,彷彿如此便能分擔楊槿心裡的苦痛。

過了片刻,輕拍後背,小聲說著:

“小牛會記得你於它剛來此處那幾日的悉心照料。”

“它定也歡喜和桂桂相處的這些時日。”

“冇準過幾年,它便又回來了。”

過了約半個時辰,楊槿緩過來些,從方思無懷中出來,望向方思無,眼眶紅紅:

“我還冇有給它起名字。”

方思無緊緊抓著楊槿的手:

“你記得它是什麼樣子就好。”

“好。”

楊槿和方思無陪桂桂坐到亥時二刻,它累了,睡著了,呼吸聲淺淺,也許桂桂和小牛能在夢中相見。

方思無送楊槿回院子,到門口時楊槿問:

“桂桂今夜會夢到小牛吧,夢裡的世界到底因為什麼纔會在睡時纔出現。”楊槿頓了頓,又講:“人為什麼會做夢呢?”

方思無把院門打開,楊槿走進院子,方思無站在門外:

“許是執唸吧,凡是心中所想到了一定的度,變成了欲,欲不得滿,便成執念,自此心魔生。美夢不見得是好,噩夢不見得是壞。人一旦不能將真正活著得的地方與夢境分開,或者妄圖衝破一方,即使是美夢也是禍事。可,分不清的人太多。”

楊槿不太懂,夢和現實之間的界限如何能被衝破?

方思無說他也不清楚,我也不清楚。

所幸,今夜無夢。

今日也如桂桂來後的每日一般餵它草料、倒水、清掃,彷彿隻要不去提及,昨日便好似什麼都未發生,但不該如此。

楊槿找了移了棵樹苗在小牛所在之處,每次望樹,便想起它,楊槿會一直記得。

都收拾好,大家去了地裡,現在人多了,開荒小組現下有七人,因好友來此,林緗照也來地裡陪伴,故林錦清的驢車已然坐不下,堪堪放下農具,但也不很遠,還冇開到荒地的深處,步行半個時辰也便到了。

林錦清和林濟牽著小白去除雜草,林錦清還是老樣子,總是拿著草料勾著小白。

今日定好去挖兩畝地的水溝,故方思無和楊槿從北向南,鄒茈薑和陶璟從南向北相對而行去挖水溝。

林緗照去泡些餅肥、撒到地裡。

小白過了個冬,胖了好多,力氣倒是大了不少,吃得多多的,也不是冇有好處。

今日黃昏時分,夕陽照在小白身上,打在剛挖好的兩畝水溝裡,照著剛除完半畝雜草的地裡以及那長勢喜人的紫花苜蓿上。

充實的一天,今夜也睡得安穩。

今日上午,楊槿和方思無去鎮子上交涉紫花苜蓿的販賣,林緗照和林錦清帶著新來的朋友轉轉村子各處,柳仰的北邊荒林、東處較好的荒野、南麵沙土遍飛的荒田。

先去了醫館,人說入藥的藥材早已定好,不需要,走了每一家,都是如此。

去了花市,現在的花還少些,尋了花市最大的一處鋪子,價錢又壓得極低,按斤賣,一斤紫花苜蓿僅一文錢,王大娘之前說最低還要十文呢!他這是明擺著把人當傻子,還不賣他了。

走遍了花市,最後在尾處找到了一家願出一文錢一株的鋪子,先定好一千株紫花苜蓿,三畝地總能長出一千株。

如若那紫花苜蓿幼苗都能成活,便也夠了,可許是肥力不夠,或是地剛開好,幼苗死了大半,也不知那些種子能長出來多少。

楊槿和方思無慢慢地在街上走著:

“還以為一下子就能賣出去呢,冇想到跑了一天,也冇什麼好。”

方思無寬慰道:

“慢慢來,總會好的。”

突然一個人從對麵跑來,撞到楊槿,方思無去拉,也倒在地上,傷到了腿。楊槿望到了,是那日洮樓的人,遇見他總冇好事,跑得還挺快。

楊槿見方思無腿磕到了地上的石頭,滲出了血,忙扶著他去醫館包紮,拿了藥後,到醫館的一處屋子上藥。

方思無挽起褲腿、踩在腳凳上塗藥時,楊槿不小心看到了方思無腿上的舊傷,愣了神。

方思無輕笑出聲,緩緩地將褲腿拉高些,把腿上的傷都顯露出來:

“楊槿,雖說男子對這並不過於在意,但自可懂事後,見我露膚的女子,唯有你。可不能白看,需得”

楊槿抱著胳膊,不再看向那處駭人腿傷,隻盯著他的眼睛:

“需得什麼?”

“需得你來幫我上藥,才能挽我心裡之驚。”

楊槿嘴角一瞥,什麼驚?一點都冇見到哪裡有被驚嚇到。

但還是接回藥,輕輕敷在傷口處,塗好藥,包紮好,楊槿淨手後坐在方思無對麵,跟方思無說:

“往後救我先顧自己,彆為我受傷。”

“我寧願是我受傷。”

“彆總是胡言亂語,你本就有腿疾,再添新傷。如此一來,新傷舊痛之下,萬一你落下治不好的病根子,該如何是好?你是要我這輩子都對你滿懷愧疚嗎?”

“如此一來,你能一直記得我,也好。”

“無可救藥。”

“是。”

方思無跟瘋了一樣,非要證明自己的腿傷隻是小事,又蹦又跳,成功把傷口崩開,楊槿眼神幽怨得很,拿了新布包紮。

那舊傷好長一道疤,看得人心裡酸澀不已,一滴淚落在那疤痕處。

方思無見楊槿落淚,便慌了,把楊槿拉起來,坐在他對麵,拭去那一行淚,輕聲說:

“這疤看得嚇人,早無事了,且這本也是我心甘情願入的局,我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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