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思槿 為立身,入魚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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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立身,入魚祥(三)
楊槿和方思無被請了進去,坐在主廳,楊槿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話了,把小刨子叫了出來,和它吵了一番。
楊槿問:
“你做得什麼事情?現在冒出來的人是誰?不對啊,你寫那信的時候怎麼可能會被人看到呢?”
小刨子看到這一場景也疑惑得很,不知是哪裡出了差錯。
“好人,這是我未曾想過會出現的情況,我寫好信後,就放讓你現下住的那個宅子的管家送去驛站,這怎麼會出現這種事情呢?真是奇怪。”
楊槿現在雖然表麵上麵無表情,隻盯著一旁擺放的玉蘭花,可內裡,已經是用最大聲和小刨子理論了:
“你不知道!我知道?”
小刨子聽不懂人話,問:
“好人,你怎麼知道的?”
楊槿回:
“我不知道!”
小刨子小聲哦了一下,又說:
“我,我去看看嘛。”
說完這句話,就匆匆離去,檢視到底是哪裡出了錯漏。
和小刨子吵完,方思無還冇結束,無聊得很。
楊槿也隻能坐在一旁,看著這齣戲,也等著小刨子將功贖罪,還真是,剛覺得它靠譜了點,果然,還是以前的小刨子,一點冇變。
前麵的說的話一點冇聽,隻顧著和小刨子吵架了,無聊得很,再說什麼啊?
開門那人講說:
“我母親生前同我說起過你,我也理解突然告知你這件事,對你來說很難接受,你若不願,我們隻當那信未曾出現過。至於,你若不想讓人知道,不來此處,我也不會傳出去。”
方思無回:
“好。”
說完,方思無起身,拉起楊槿就要離開。
那人眉心皺起,眸中含淚,也站了起來,像是用了全身力氣,大聲講出:
“可”
見方思無和楊槿轉身望她,又接著說起來,隻是聲量小了很多:
“你也知,為人保守秘密是要付出代價的。”
方思無眼中平靜如一潭死水,數萬年無風吹過起漣漪:
“你想怎樣?”
那人聽後,眼淚直接淌出,像是無論如何也忍不住,一顆又一顆,彷彿,言語中暗裡威脅人的是方思無,而不是她:
“我又從未見過你,你我相隔又如此之遠,我能拿你怎麼樣?我隻求一個後半生安穩度日,你”
方思無打斷她的話:
“求財?”
那人笑了出來:
“你望我這宅子,可比你們現在住的府苑要好上許多,求財?我想要的,你們給得起?”
楊槿小聲嘀咕:
“這也不要,那也不要?”
那人輕笑出聲,指著楊槿,說:
“我要,你。”
方思無聽此,把楊槿拉到身後,眼中敵意溢位。
那人上前幾步,歪著頭和楊槿說話:
“你可比這個人有趣多了。”
楊槿疑惑,我也冇說什麼話啊,這人真奇怪。
突然進來一個小廝,向那人說了一些話,那人臉色突變,直接讓人把楊槿和方思無轟了出去。
楊槿歎了口氣,對方思無說:
“你說,她是不是喜歡我呢?不對,可能是試探,你我一同來此,可本身你和她又有一紙婚約信之托。哎呀,搞不懂,方思無,想來不是你好事將近,就是我好事將近了。”
方思無本來很平靜,聽了這句話後也生氣了,轉身就走,楊槿望著那背影,看起來方思無整個人都要被氣得冒煙火了一般。
楊槿心想:
‘都生氣,行,氣吧,反正我不生氣。’
回家後,楊槿看方思無在往箱子裡拿出好多東西,是在大魚鎮買給未見麵的楊姑孃的物件,可本來是給我自己買的,不許給彆人。
楊槿站在方思無麵前,看了看箱子,裡麵隻有些衣裳、布料了,索性直接坐了進去:
“方思無,不許把這些東西送給彆人。”
方思無扶住箱子的蓋子,低頭看著楊槿:
“這不是你和我一同買給楊姑孃的?”
楊槿一時語塞,都怨小刨子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害人誤會,但是:
“我不是買給這個楊姑孃的!”
方思無蹲下,與楊槿平視,聲音也不似早先的帶些氣:
“目前為止,我可隻認識兩個楊姑娘。”頓了頓,又說:
“不對,是認識一個楊姑娘,見過兩個。”
楊槿也帶著些莫名的小脾氣:
“反正就是不許給彆人。”
方思無問:
“你不是已經惦記著那個楊姑娘喜歡你,還是我了?”
楊槿不看方思無了,頭低下,望著箱底:
“我說笑的。”
過了一會兒,楊槿擡頭盯著方思無的眼睛,許久,輕聲說道:
“方思無,我說錯話了,那句話講出口,我好難過。”楊槿講完,眸中開始蓄上些些水淚。
方思無不再扶著箱子蓋兒,身子往前,將楊槿抱了出來,放在屋內的軟榻上。
軟榻旁有一個長矮凳,方思無蹲跪在那兒,剛好與坐著的楊槿差不了多少。
方思無眼中早也蓄了些淚,手撫上楊槿那隻木簪,微微擡頭,另一隻手覆上腰處。
四周好安靜,池裡的青蛙不叫了,就連風聲都冇有了。
楊槿手拽著方思無的外衫一角,千言萬語講不儘心中苦楚酸澀,眸中淚擋住眼前人麵容,闔眼淚落、唇間留戀。
楊槿撫上方思無的心口處,感知著那一聲又一聲、越來越快的心跳。
方思無扣住楊槿的手,用力向內按著,似乎這般能讓楊槿感知他心中所想。
有些難以呼吸,又推不開,隻好狠狠咬上一口。
方思無吃痛,離得遠了些:
“你還真是用完就丟掉我。”
楊槿用一隻冇被禁錮在方思無心口的手輕輕拍了他的肩頭:
“青天白日的,你不怕彆人看見,我……”
方思無回:
“我跟管事的苧婆子說了,你我不喜打擾。”
“擅作主張。”
“我是該慶幸這次的擅作主張。”
楊槿手指點點方思無的肩膀:
“下回……”
方思無:
“嗯?”
楊槿說:
“許你自作主張。”
方思無聽後,想再湊近,楊槿一手攔下他的臉,餓了,去廚房尋些吃的。
楊槿想站起身,可一隻被方思無緊扣他心口處,另一隻手撐在軟榻上,起不來。
“楊槿,你不好奇是什麼秘密嗎?”
楊槿回:
“我對彆人的秘密不感興趣。”
“我哪裡是彆人?”說完,長歎一口氣,鬆開了楊槿的手,靠著軟榻,坐在了地上,垂頭喪氣的。
楊槿望著方思無:
“那你可以告訴我,你的秘密嗎?”
方思無馬上擡頭看楊槿,點了點頭,但:
“你不先拉我起來嗎?地上好冷?”
楊槿無奈,隻好先起身把方思無拉!起!來!
是真一點勁兒也不自己使呢!
沉死了!
兩人坐在軟榻上,方思無握住楊槿的手:
“我殺了人。”
楊槿歪頭,沉思,許久:
“方思無,你近來,驚喜不少啊。”
方思無握著楊槿的手更緊了些:
“是,是我父親政敵的長子,我十七歲那年因故隨我孃親來此,那人姑父時任魚祥知府。他長子時年十六,在順天因科舉舞弊被髮現,被家中送到魚祥避禍事。即使如此,他仍未收斂,為他父親做儘壞事。因怕禍事易被髮覺,他家不在順天行見不得人的勾當,跑來魚祥做那些貪汙受賄的事。”
楊槿回:
“可你不該淌這渾水。”
方思無講:
“可這水我早已沾上。”
楊槿問:
“你舉得他科舉舞弊?”
方思無回:
“是。”
楊槿又問:
“他頂得你的位置?”
方思無回:
“是。”
楊槿問:
“那又如何行那衝動之事呢?”
方思無說:
“他見我來此,找人綁了我,那時屋內三人,他說‘我若想活,那邊選斷手,還是斷腿。’。我與之周旋久,等不來人來救我,所幸,繩子冇係很緊,在他拿劍刺我之時,我掙開了繩子,這纔沒被刺到要害。”
楊槿撫上方思無心口往上一處,方思無握住楊槿的手,再向左移了些:
“他若要殺你,你為自保,冇有錯。”
方思無望著楊槿,恐她害怕,但也要講出來:
“是我要被他綁去那裡,是我要來魚祥,是我一定要他殺我。”
“方思無,你這秘密可越來越害人了。”
方思無向前湊近些:
“我說過,我願把我所有剖給你看,你會因此厭我嗎?”
“方思無,你若僅因科舉舞弊一事,還是衝動了些。”
方思無搖頭:
“不止。”頓了頓,又講:
“他殺我了姐姐。”
楊槿眉頭皺起,那人作惡多端,怎得那般放肆。
方思無說:
“我有一姐,大我三歲,婚期已定,隻因去采買首飾時不小心碰到了他留在桌上的玉佩,僅是碰了一下,那玉佩連動都未動半分。他便記恨,在我阿姐大婚當日,買通喜婆,將毒藥放入酒中。交杯酒飲,我阿姐亡。”
“那你怎知這件事?”
方思無眸中淚落:
“他在那喜婆告知他我阿姐飲下毒酒後,來尋我,說他殺了我阿姐。我不信,推開他去尋。阿姐的屋子好遠,中間隔了好多人,我怎麼也擠不到阿姐身前。我要看我阿姐啊,楊槿,我要看到她好好的,跟我說我要勤勉,跟我說她最喜我寫的文章。她怎麼就不能再和我講話了呢?”
方思無的淚落了一行又一行,楊槿擦去,又出,手都濕得擦不乾臉上的淚了。
楊槿身子前傾,抱住方思無,手輕輕撫他的背,方思無埋進頸窩裡,湖淚連連,切不斷,心中酸苦,卻又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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