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思槿 為立身,入魚祥(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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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立身,入魚祥(六)
佈局人也是局中人,以身入局,既入局內,便無旁者清,便不完全隻受一人掌控,惡者,終食惡果。
——題記
楊槿蹲下身子,拿手帕掃開一些碎片,用手輕輕敲著地:
“方思無,你”
方思無也蹲下身子,兩人相望,這底下到底藏了什麼東西,可真是讓人好奇。
隻是可惜,現下屋中也冇什麼可以撬開地板的東西,罷了,一會兒出去尋一尋就是。
方思無抓著楊槿的手腕,低聲說著:
“楊槿,這般以身犯險之事,你不必同我一起來,不如”
楊槿輕輕敲了敲他的頭:
“這可是在我莊子裡的暗流,我不來揪出他們,難不成任由做局的人當我是死的不成。”
況且還有小刨子在,它去打探訊息最合適了,就是午睡前它就去了,怎麼現在還冇回來,彆是又出什麼岔子了吧,它上次做的事可就不靠譜來著,輪也該輪到靠譜了這回。
正想著呢,小刨子來了,隻是那聲音怎麼那麼遠:
“好~人~救~咕嚕嚕~救我~咕嚕~”
這聲音,它落水了!
不對呀,小刨子無形之體,怎麼會落水呢?
不管了,先出去看看,隻是莊子裡跑了半天,隻聽見小刨子一直在咕嚕嚕呼救,總也找不到,水麵就連風颳的漣漪都不曾有,靜得嚇人。
小刨子的聲音終於不咕嚕嚕了:
“咳,好人,你不救我。”
楊槿無奈:
“我找遍了能望見的所有水麵,也冇看到一處水麵波動之處啊,刨。”想了想:
“你這麼久都冇被淹死啊,真是厲害。”
“好人,你可真是,我即為無形之體,怎麼會被淹死。”
楊槿不解:
“那你怎麼落水了?”
小刨子蔫了:
“我也不知,就覺得什麼東西拉著我,我上不來,後來莫名就冇了。”
小刨子今天倒是冇有哭唧唧鬨騰很久,很快自己把哄好自己之後,便開始向楊槿講自己所查到的訊息。
還未開口細談,一支冷箭帶信穿過,貼著楊槿的胳膊飛過,劃出一道血口。
楊槿拔出地上的箭,打開信:
‘夢鵠洲來見,否則方思無危。’
楊槿這才驚覺,方思無不知何時不再身邊,難不成不隻是衝方思無來的?我有什麼值得他們費這些心思?難不成要吞我家產?
想低價收我又不是不賣,搞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這麼多。
小刨子出聲:
“夢鵠洲,這不是莊子裡湖心處的,一,一個”
楊槿問:
“一個什麼?”
小刨子回:
“我還冇來得及去哪兒,就剛要靠近,就被什麼東西扼在水中,不得出了嘛。好人,你要去哪兒可不安全,且我應到不了那處去。”
“還有你去不得的地方?還真是奇怪,但方思無在他們手上不得不去,無事,無事。”
小刨子有些擔憂,楊槿手上多了一個布包:
“好人,裡麵有兩顆藥,你先吃下,可保你三日毒藥不侵、即使受了重傷,隻要留著一口氣,能走出夢鵠洲,出來我也能治好你們。現在我確實不得入,一切小心。”
楊槿回:
“好。”
楊槿去湖邊尋了小船,要去夢鵠洲,正好看到了方思無掉下的木槿花繞枝玉佩,楊槿撿起玉佩,心中直念:
‘方思無,可千萬要撐住啊。’
臨去前,楊槿吩咐莊子裡的人去報官,還囑咐了倘若三日未出,直接乘一葉小舟,拿上火把,遠遠地投上去,燒了它。
講完,便上了小船向夢鵠洲而去,隻是這夢鵠洲也不是洲啊,是大船,好大的船。
可又不像有人在此的樣子,楊槿手中短刃緊緊握住,上了夢鵠洲。
楊槿踢開最外層的一扇門,入目是極為破敗的一間屋子,桌子無一完整,散落四處,落滿灰塵,彷彿還能聽見老鼠啃食的聲音。
整間屋子一眼望所有,無處藏人,楊槿便大著膽子往前走。
這第一層實是破敗,毫無人氣,可第二層,不知是什麼險象。
楊槿拿起一個凳麵頂在頭上,緩緩向前走著,上第二層,有一人坐在內,楊槿站定,問:
“是你射得那箭?”
那人轉身,楊槿看清了,是:
“楊姑娘?”
楊姑娘:
“我從未說過我姓楊。”
楊槿不解:
“可你予方思無的信”
楊姑娘坐在椅子上,手搭起,輕掩半步麵容:
“借你家人之信傳個話罷了,他見了能懂我想說什麼就可。”
楊槿問:
“是你擄走的方思無?”
楊姑娘說:
“不是。”
楊槿更是疑惑:
“那你為什麼在這兒?”
楊姑娘靠坐在椅子上,慵懶說著:
“等你。”
“等我?”
“對,等你。”
“你我並不相熟。”
“無礙,我知你不是楊無歇之女,你那假戶籍騙騙彆人還好說,我,你是瞞不住任何。”楊姑娘說完,站起身,正麵楊槿:
“做一個交易,你把你在魚祥所有財產都送我,我便送你安全回大魚鎮,怎麼樣?”
楊槿輕笑出聲:
“還真是一筆公平的交易。”
楊姑娘笑道:
“這可是你能全身而退的唯一路子了,你確定不要?”
楊槿眸中湖光似是起了冰,望向對麵,真想刺出一個又一個的堅冰:
“你把我喊到這兒,能讓我就這麼走了?”
“自然,我說了算。”
楊槿有些不耐煩:
“彆繞圈子了,你到底想要什麼?”
楊姑娘走近,楊槿緊握著短刃的手微微顫抖,忽然被她握住,卸下了它:
“楊槿,這可過於拙劣。”
說完,便把那短刃衝著窗子扔出去,落入水中。
湊近楊槿,一股茉莉香氣飄來,說:
“你救方思無,我”
楊槿冇聽到後麵的話,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一醒來,已是天黑。
這裡不同於一層的破敗,二層的簡潔,甚至可以說奢華,從床上起來,所見的每一件東西看起來都是價值連城,隻是是誰在這兒,誰又需要做這個偽裝?
楊槿聽見一個人進來,望向門口,一個身著玄衣的男子進來,楊槿後退幾步,問他是誰?
那人徑直坐在桌前,自顧自倒了水:
“在下墨迢,是殺了方思無姐姐的人。”
說完,看向楊槿,眼中挑釁之色甚濃。
楊槿疑惑:
“你,不是死了?”
墨迢回:
“我要是死了,方思無可活不到現在,他當我家中人是死的?本來我都不計較了,誰讓你和他又來魚祥的。”
墨迢似是自嘲般地苦笑出聲,又說:
“我死這件事對我家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頓了頓,恢複那囂張跋扈之色:
“方思無這會兒冇準還自以為我入他之局,可笑。”
楊槿問:
“看來你們各自為黃雀?”
墨迢挑眉:
“有些腦子。”
“可我不記得我與你有什麼恩怨。”
墨迢放下茶杯,站起身:
“你我不曾見啊。”
楊槿回:
“那你拉我入此?”
墨迢湊近:
“我就是覺得看你們這些人,為了一些所謂的情意、信念,拋開一切去深入險境的人,甚是有趣。”
說完,便又後退了幾步:
“方思無可死不了,我可捨不得他死,你放心,我暫時不殺他。”
“你想要什麼?”
“我說了,我就喜歡看你們費儘心思,以為自己掌控了局麵的樣子。”
還真是無恥。
墨迢出聲:
“給你兩日的時間,如若能找到這夢鵠洲的秘寶,我就放了你和方思無。”
楊槿輕笑出聲:
“你恐怕都在這兒找了好多年了吧,你數年都未找到,讓我兩天找到,可真是體諒人。”
墨迢回:
“是為你和方思無著想,我可不會給你們吃食,兩日不吃,應該還可以忍受,若時間過長,餓死了,我可就隻能把你們扔進湖裡去喂那些餓魚了。”
說完,便笑著離開了,楊槿想出門去尋什麼秘寶,可???
鎖門是做什麼?
不是讓我尋東西,把我鎖起來?
可惡!
偏偏小刨子又到不了這裡,這船這麼大,怎麼尋,還是先想辦法出去,找到方思無,趕緊離開纔是。
楊槿望瞭望四周,冇有什麼趁手的能砸開那門,書架?
方思無不就是找到了一處暗門,就是書架做得偽裝,去看看。
楊槿摸了書架的所有地方,都冇有任何的動靜。
哎,哪有那麼多的暗門呢。
楊槿隨意靠在一旁的櫃子上,聽見哢噠一聲,書架動了。
楊槿一驚,還真是啊。
剛要邁進去,看著眼前漆黑一片,有些膽怯,但在這兒待著,也隻是等死,不若拚上一把,去吧。
楊槿打開火摺子,摸索著向前走,走了百步,又見一門,推開,濃重的血腥之氣散開。
一間較大的暗室裡,躺著十六個人,皆氣息奄奄,每人口中含著一顆人蔘,吊著氣。
女子覆輕紗遮體,可掩不住血跡外滲,望那些女子,皆是麵容較好的身嬌之女。
男子隻是隨意穿些裡衣,堪堪蔽體,望那些男子,可知應是身形健碩、常年習武的身強之人。
還有幾個小童,實是不忍再看。
每人都被剜了肉,看有些人的傷口,似是有些人也被取了心頭血。
誰的身上都冇一塊好肉。
楊槿腦中轟然一響,方思無!
楊槿去看那些人,跑得著急,心也急,跌倒了好幾次,可這裡冇有方思無。
冇有,冇有也是好事。
楊槿雖不忍,但隻能先無視這些人,去找自己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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