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同桌作妖了嗎? 第四十一章 吉他
吉他
他苦笑了一下:“就這還是經曆過心理輔導證書的,理論東西說再多也都是紙上談兵,當真遇到了還是覺得無力。”
“唐老師……”淮夏終於開了口。他輕輕地動了動喉嚨,想告訴唐潛自己不需要他有這樣的想法。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該怎麼出口。
唐潛趴在欄杆上也沒有回頭看他,等待了一會兒見他一直沒說話,才又接下去。
“你是我的學生,這是我一個當老師的責任,你不需要有什麼心理壓力。這就像是你去醫院看醫生一樣,我們有這個責任去瞭解你所有方麵的心理狀態。”
淮夏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
“其實今天我想了想你之前的樣子,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我的感受。最主要的一點是我覺得你並沒有放棄自己,你也會有活潑的情緒會有上進心。我不知道這是你真實的行為還是隻是在白天的掩飾。”
他歎了口氣,又抽了會煙:“抑鬱症的治療方法也不無非就是那幾種,最大的決定因素還是在於你自己。”
“我這個當老師的能為你做的也就是讓你知道無論任何時候也有人沒有放棄你,願意支援你,願意相信你是一個很好的孩子,願意相信你可以走出這件事情把生活過得更好。”
“還有,”唐潛回頭憨厚地笑了笑:“無論什麼時候你給我打電話我都會及時接著,無論你告訴我什麼我都會認真聽,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不會厭煩你,在老唐這你不需要有任何的精神壓力。”
……
淮夏抑製不住地把臉埋進手掌裡。
過了好一會兒才用力揉了幾下讓自己清醒一點。
“謝了唐老師。”他笑,把那張診斷證明拿出來交給他,“生活原因,以後我可能要請長期假。”
唐潛很快地看過那張紙又疊起來放進口袋裡,問他:“類似休學?”
“不,”淮夏笑笑,“請半天,長期。”
唐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應了他一聲:“好。”
淮夏下午也請假了,從學校後門出來往小區走去。倒沒有刻意避開球館那條路。從前麵路過時,透過透明的玻璃門還能看到裡麵幾個躍動的身影。
他很快就走了過去。
上樓以後把鑰匙插進鎖孔,拉開門的時候,潮氣撲麵而來。屋子裡還是那麼一副冷清沒有人氣的樣子,讓他冷的忍不住發抖。
這樣的冷清,這樣的灰暗和陰寒的氣息,又讓他不自覺地想到了那天下午。
溫暖的屋子,溫暖的光線,兩個人和一隻貓。
怎麼辦呢……
江畔隻在他的生命裡出現了十幾天。但他留下的東西是難以磨滅的了。
淮夏的呼吸很沉重,慢慢地順著門板滑了下去。抵著門角在地上劃過去,發出一聲刺耳的銳響。
手心裡那點傷大概是好不了了,他看了看指尖上染上的那一點血跡,探出舌尖來舔了舔。
又不知坐了多久,隻是從客廳裡映進來日光已漸昏暗。他才蜷起麻木的腿站起來回到自己屋子裡。
房間裡還是他早上離開時的模樣。衣櫃前的地板上書散亂的攤開了一大片。被子沒有疊好,淩亂的皺起。被角壓著一個黑色的球包——那拍子還在他的被子裡麵。
淮夏抱起拍子很小心地收進衣櫃裡,可很多時候小心反而是出麻煩。當他正比劃著是要把球拍掛起來放還是平攤著放進去更合適的時候,球包的拉鏈便因為這動作直直地戳在了他手心的傷口裡。
嘶……堅硬的鐵鏈戳到那點長出來的鮮嫩組織上,疼的他忍不住一縮,卻又因為腳底下滿是散亂的書本而重心不穩,一下子磕在了衣櫃裡,撞倒了後麵蓋著的東西,那東西倒在木板上發出樂聲共鳴的聲響。
嗯,這樣也挺好,不用再找了。
淮夏忍受著那點兒旋目的疼痛,在心裡默默地寬慰著自己。
待緩了一會兒後,他站起來把腳下的書都踢到一邊,從衣櫃後麵拿出那物件來。
東西是由黑色的包裹著,是一把吉他。
淮夏垂下長睫,先出去找了個創可貼,把自己手心傷口貼著以免血弄到琴上,纔在回屋把吉他拿出來。
這是把很漂亮的琴,麵板的木頭紋理很獨特,漆著光麵兒。金色的旋鈕,琴孔處一圈兒墨綠色的花紋應著光顯出柔和的光彩來。
這是丁潔送給他的15歲的生日禮。當時懷希抱著自己那把同樣價值不菲的琴在角落裡看著,淮夏擡頭瞥了一眼,發現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不是一般的怨毒。
當晚夜裡的時候,幾乎是淩晨三四點了,淮夏聽到自己房間的門鎖響了一聲。他平靜地站起來,主動把門開啟,抓住淮希的衣領把他摁在牆上。
淮希手裡拿著一把小刻刀,反抗中在淮夏的胳膊上留下一道不淺的口子。
那一晚他倆悄無聲息的打了一場,沒驚動任何人。
不過第二天淮夏放學回來,看到客廳裡坐著丁潔淮許山兩人,氣氛嚴肅且凝重。
淮希的那把琴放在桌麵上,麵板上被劃了很多很多道交叉的深深的劃痕。
……
手指撫摸著略為生鏽的琴絃才把淮夏從回憶裡拉回來,他摸了摸琴包的外袋,裡麵還有幾根備用的琴絃。
他不再想那些往事,仔細的把琴絃換好。
也好久沒有彈過吉他了,以前音樂和羽毛球都是他賴以解壓的方式,但這些都隨著與淮家的決裂而都顯得沒有用了。
淮夏並沒有開燈,因為長久不曾做這種事難免有些生疏,不過還好,在外麵的日光完全黯淡下去之前他總算把琴絃換好了。
他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幸運的是琴並沒有因為他近幾個月的疏於打理而有什麼損害。
拇指緩緩撥過琴絃,玫瑰木的背板帶出的聲音低沉醇厚。淮夏又抱著琴發了一會兒呆,右手無意識的掃著弦,直到它發出一聲不和諧的雜聲才慢慢回神。
前幾天他去找淮希的時候,那一場架他打的是沒一點手下留情,也算是把他倆之間的矛盾全捅開了丁潔他們看。
以前怎麼說也是有所顧忌的瞞著他們,但現在已經不必了。
不過可笑的是,他揍了人家的親生兒子,還要住著人家的房子,拿著人家的錢。
淮夏笑了一聲,抱著琴仰躺在床上,又偏側過頭看衣櫃裡掛起的羽毛球拍。
看了很久,他才把琴裝好,背著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