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同桌作妖了嗎? 第九十二章 七年前(上)
七年前(上)
江畔安靜了一會兒。
在這樣的黑夜裡論及以前,還是論及那麼一段灰暗的往事,讓他不得不小心地思考著自己說出的一句話,畢竟淮夏的敏感他比誰知道的清楚。
“小孩兒前幾天是不是還說要揍我呢?”他笑。
淮夏很堅定的嗯了一聲,想了想又補充道:“換個地點換個時間。我還想重溫一下曾經的日子。”
江畔輕笑了兩聲,語氣裡帶著無奈的包容和寵溺:“想要就來唄,下次給你。”
聽這話淮夏卻又哼哼了兩聲:“你這會兒就是哄我了,這是怕我不高興才這麼說,要不然下午你早給我了。”
江畔被他這話一嗆,再想想好像也是這麼個理。現在要再讓小孩兒上回來……感覺有點奇怪,但也並不是不能接受。
不過江畔還是輕咳了一聲帶開話題:“小孩兒是想就著這個話題聊聊嗎?”
“嗯,”淮夏的聲音低了下去,夾雜了一絲沉悶,他深吸一口氣笑道,“哥,如果那天沒有見到你,我可能早就去死了。”
江畔的心裡咯噔了一下。
那一瞬間,手腳裡猛得沁出汗來,整個人像是從內而外的震了一下,瞬間冷汗涔涔的。
“那我還得感謝七年前那個自己了,那麼小都知道預備著給自己未來找個媳婦兒。”江畔故作輕鬆的打趣道。可這句話說完之後,他便將手機拿得遠離了自己,手背沿著唇,極力調動著自己的呼吸。
他現在的胸膛簡直要像炸裂開,身體像剛做完高強度的無氧運動一樣,呼吸急促且沉重。
淮夏這樣的話讓他有種心驚的感覺,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但想得更多的是抑製不住的假如和假如後的絕望。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如果他那天沒有提前從館裡出來,沒有因為隨心而動的那一點點想法而走進那個街道裡,那麼他就將與淮夏在不足50米的地方分離開再無任何交集,那麼他今天就會失去他的小孩兒,他的淮夏。
“哥現在你肯定知道當時我的拍子是被誰剪斷了的吧。”淮夏的聲音很平淡,“是淮希,除了他倒也沒有誰給我這麼格外的關注了。”他笑道。
江畔沉默了一會兒,慢慢地平穩呼吸。
“他……”這個字說出口之後,江畔卻不知該如何接下去了。
他想去問問淮夏現在是否還心存怨恨和不甘?想問問他在四個月前的廣啊羽毛球俱樂部聯賽上,他出了那樣的事,是不是也是被淮希動的手腳?
是的,在這種事情上,江畔甚至連思考都不用,就選擇相信淮夏。
賽前靠服用興奮劑來提升成績?嗬,他的小孩兒不會也不屑於做這種事情。
但其實這些問題都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淮夏在很多事情上都把自己封閉起來,麵對各種各樣的情感,或好或壞的,他都習慣性的強迫給自己找好了無所謂的定位。不管是不是真的無所謂,但他總是會拿各種各樣的理由說服自己就是這樣的。
至於淮希,七年前的事情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他的狹窄心胸和陰險手段大概是從小就養成了的。在栽贓淮夏用藥的事情上,他做起來大概是算得心應手的了。
聽出了江畔聲音裡的猶豫,但淮夏也並不在意。
今晚,在這樣的氛圍下,在這樣的黑暗和風聲裡,在江畔這樣的聲音裡,他隻想平靜的傾訴一些什麼。
那些往事,那些想忘掉的想迴避掉的記憶,在這樣的傾訴裡,似乎都失掉了情緒,好像在腦子裡以一種與自己不相乾的樣子出現,就像這樣。
淮夏麵對著江畔的沉默,隻是不在意的笑了笑。把那些往事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平淡說出。
“我小時候身體挺差的,又瘦又小,一看就是賊好欺負那種。”他笑道,“我一向是什麼都比不過淮希的,無論是體能,球技…唔大概就除了學習吧。
但淮希總是看不慣我,哪怕我一直任他隨意欺負對他唯唯諾諾的。不過現在想想也都能理解,畢竟當時都小嘛,在家庭裡,原本屬於自己的關注被一個小屁孩兒分走,確實是一件令人惱火的事兒。”
江畔的喉嚨發緊,但卻沒說什麼,隻是安靜的傾聽著。
“七年前那場青少年羽毛球聯賽…”淮夏閉著眼回憶,“那是我養父非常重視的一場比賽,哥你大概能想象到那場比賽對當時的我意義如何。”
淮夏輕笑道:“在那樣一個家庭裡,父親一向是沉默寡言行事規矩,對待任何事情都要求嚴苛。母親給的是帶著隔閡和同情的偏愛。哥哥呢?仇視和戲弄,見縫插針的攀比和羞辱…你看看這種寄人籬下的生活…”
淮夏的聲音有了一絲顫抖。
“所以那場比賽,幾乎是我11歲那一年以來所有的期盼。我想讓父親能多看我一眼,想讓他對我有一點滿意,想讓他向外人提起我時能感到一點驕傲,想讓他覺得沒有白養我。我也想對得起母親給我的那份偏愛。
那一年以來,我永遠都是小心翼翼的為這場比賽做著準備。我害怕淮希,我不敢讓他對自己的想法有所察覺,我以為隻要裝作不在意和沒能力的樣子瞞的住他就可以了。
不過現在想想,小孩子都還是天真啊,怯懦卑微者可笑的心理伎倆,在強硬勢力的麵前,也不過就是小醜的獨幕劇罷了。”
淮夏像是自嘲般的勾起嘴角,搖搖頭輕歎了一口氣:“淮希真是做的挺絕的,兩把常用拍,一把備用拍,一個都沒給我留,當然了,做都做了肯定要徹底些啊。
不過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怎麼這麼迅速地做到的,明明早起檢查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到場地裡換個衣服的功夫,線就全斷了。
這還不止呢,我甚至沒有機會和我養父說一下這件事情,又被他脅迫的帶到了外麵那條街裡。”
淮夏似乎又帶著笑意歎了口氣:“哥你當時說我說得一點沒錯。那時候我真的太懦弱太窩囊了,明明教練就在眼前,卻還是被淮希一個眼神給嚇傻了。連話都不敢說,還乖乖的跟著他走到街道裡,甚至都不用他上手拉的。”
江畔繼續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