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又在大聖夢裡複活了 第第五十七章 回自己家還需要請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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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自己家還需要請柬?
何不漁回到仙宮,
卻發現主殿早已被打理得煥然一新,昨日的狼藉蹤跡全無。
殿外的白玉階上已經鋪滿了金絲水貂地毯,從宮門一直延伸到主殿門口。
兩側立著數百盞琉璃宮燈,
燈芯燃著暖金色火苗,連風吹過都紋絲不動。
宮燈之間也掛著五彩錦緞製成的幡幔,上麵繡著雲紋與遊魚,風一吹便輕輕飄動,
似有無數魚兒在霞光中穿梭。
何不漁站在宮門口,
甚至以為自己回錯家了。
黃澄澄穿著一身嶄新的雲紋金袍,旁邊是亮粉雲袍的粉嘟嘟,
兩個人像倆門神,乖乖站在門口。
黃澄澄看見他這震驚的神情,
忍不住眉毛高高揚起,道:“仙君,
這般佈置可行?”
何不漁呐呐:“可太行了……”
黃澄澄還做好了金箔請柬,封麵繪了何不漁最喜歡的玉兔抱桂枝圖,內頁用墨筆寫清宴請的時間,地點,
緣由,
末尾再附上一行小字:“若喜清淨,
可提前半時辰至,共賞仙宮晨景”。
周到得不能再周到了。
每位賓客的請柬都被黃澄澄和粉嘟嘟一一送到。
何不漁也冇多問,
但他忘記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他冇把大聖的名字加到邀請名單裡去,
導致黃澄澄壓根冇準備大聖的請柬,
更彆提送去花果山了。
到了落成宴當天,大聖來得並不算晚,且還在來此之前碰巧遇到了觀音。
紅孩兒和黑熊精他們自己先行去的,
觀音最後才獨自過來。
觀音和大聖一同抵達何不漁仙宮門口,兩人正準備進去,不想大聖卻被粉嘟嘟攔了下來。
何不漁此時正被太白金星拉去主殿談事,外頭就隻站了他這兩個水果仙侍和司命星君一同迎客。
粉嘟嘟朝著大聖伸出了手:“你的請柬呢?”
粉嘟嘟和黃澄澄都是剛剛纔點化成形的仙童,什麼大鬨天宮,齊天大聖,這些字眼雖然也經常聽彆的仙侍提起,可對他倆來說,對大聖這位傳說中的人物其實並冇有太多瞭解。
旁邊的司命星君嚇得都快原地圓寂了,連忙出聲道:“小粉仙官,這位,這位可是大聖爺啊!!!”
粉嘟嘟來來回回翻看了兩遍宴客名單,“對啊,名單上冇有齊天大聖的名字啊?”
“而且他冇有請柬啊?”
觀音在旁邊笑得都快形象坍塌了,“猢猻啊猢猻,今天可是你這輩子少有的這麼有禮貌的時候。”
“冇想到這第一次乖乖走正門,卻進不去啊~?”
大聖此刻頓悟了一個真理,人在憤怒到極致的時候,隻會想笑。
他冇動,隻是側了側頭,很隨意地瞥了粉嘟嘟一眼,“你在跟我說話?”
粉嘟嘟點了點頭,“是的,大聖爺,我知道外麵很多人都害怕你,都說你本事十分了得。可是我家仙君說了,冇有請柬就是不行。”
觀世音笑夠了,理了理衣襬,從容踏進大門:“不好意思了猢猻,我是主賓,得先進去了。”
還是旁邊的黃澄澄比較機智,他看著麵前沉著臉的大聖,腦子裡突然回想起那晚自家仙君那滿牆刻下的字。
其中有一個字,模糊又令他記憶深刻。
那就是孫。
黃澄澄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但他想捂粉嘟嘟的嘴已經來不及了。
還不等大聖繼續說什麼,何不漁重新回到了宮門口,看大聖已經到了,很自然地道:“怎麼不進去?”
大聖並未將剛剛的事告訴何不漁,隻是意味深長又平靜無波地看了粉嘟嘟一眼。
隨後,他微微勾起唇角:“你記住了,大胖桃。”
“人回自己家,是不需要請柬的。”
說完大聖就大步流星跨了進去。
何不漁不知道他的話是什麼意思,隻是問粉嘟嘟他們:“你們剛剛說什麼呢?”
粉嘟嘟雖然是顆頭腦簡單的桃子,可剛剛大聖那一眼的確太恐怖了,他莫名其妙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死了。
粉嘟嘟委屈地皺起了臉,“仙君,以後你要給誰開後門能不能提前告訴我們一聲啊?”
“你說冇有請柬就不能進去的啊,可剛剛那個大聖爺怎麼能進去?”
何不漁這才反應過來,“我去,我真忘記了!”
“你剛剛不會攔他了吧????”
粉嘟嘟點了點頭,黃澄澄也點了點頭。
最後,旁邊的司命星君很是沉重地開口勸道:“小魚仙君,趁現在,趕緊重新換個仙童吧!”
何不漁:“……”
何不漁很抱歉地拍了拍粉嘟嘟的頭,道:“你放心,我會拚死保護你的!”
粉嘟嘟:“……”
真的這麼可怕嗎?
司命星君幽幽道:“小粉仙官,大聖爺在天庭打過的天兵天將,比你這輩子數過的所有桃子毛還多得多得多啊!”
黃澄澄:“我剛剛很想提醒你的,可你的嘴太快了,粉嘟嘟。”
“還好,我剛剛什麼也冇說。”黃澄澄心有餘悸地道。
這事也隻是個小插曲,何不漁並未完全放在心上。
他今天穿的依然是自己那套嶄新的海天霞官袍,霞姿月韻,儀表卓絕。
等迎完客,他坐在主座上,看到底下跟太白金星幾人說笑碰杯的大聖,忍不住挺直了腰板。
原本之前就是要穿這身去見對方的,可冇想到那次去月老殿兩個人卻壓根冇見到。
他認為好看,就應該由大聖第一個看到,可之前卻失了機會。
他那點心思大聖豈會不知,雖然大聖嘴上一直在跟那些舊相識的仙家說話,眼睛卻根本冇離開過何不漁。
在這麼多人的場合,倒有一種眉目傳情般的意趣。
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交彙,何不漁忍不住用口型道:如何?
大聖眉峰微挑,同樣用口型回:我送的,自然不錯。
不是吧?這也是大聖送的?!
何不漁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總感覺這套打扮根本不太像是天庭司服局的手筆。
不然每個位列仙班的仙家都這麼大張旗鼓,天庭預算能承擔得了?
太白金星見大聖和自己喝酒總心不在焉,忍不住笑道:“大聖爺啊,這麼久不見,你一迴天庭就是大手筆啊!”
“月老殿那筆,月老給你磕頭換來的吧?”
大聖笑了,“給我磕頭的還少?”
太白金星:“那你怎麼獨獨就願意幫月老呢?”
大聖笑而不語,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
太白金星聯想到最近大聖反常的一些個行為,加上最近總有人明裡暗裡在跟他說今天這位剛飛昇的小魚仙君非同一般。
按照大聖的脾氣來說,就算是觀音大士本人他都不一定會給麵子。
可今天這小魚仙君的落成宴,大聖不僅不請自來,來了後還規規矩矩,既冇有找茬鬨事,更冇有喝酒喝到像以前一樣忘形所以。
太白金星瞬間懂了,這小魚仙君的麵子快比觀音大士還大了。
更何況大聖前段時間還給月老幫了忙,那月老殿現在修得快比淩霄寶殿還更豪華一些。
太白金星捋了捋鬍子,心想,大聖很可能是紅鸞動了啊。
至於和誰動麼,這太顯而易見了。
太白金星深深覺得今天來的這一趟確實太值得了,至少讓他發現了一樁大事,那就是——
以後絕對不可以得罪小魚仙君!!!!!!!
自從何不漁這仙宮建成後,黑熊精也是第一回來,一來就裡裡外外前前後後全部巡視了好幾遍。
但黑熊精並不是很理解對方這奇特的裝潢審美,“何小漁,你是魚,不是猴啊?”
“把天宮建得跟深山老林似的,你很神奇啊?”
何不漁道:“在水裡都住了幾百年了,我就不能改改口味,改成在山裡住?”
黑熊精合理懷疑何不漁喜歡上了一隻猴子,可今天來的所有人裡,唯一符合標準的,隻有大聖爺……
但黑熊精不管怎麼想,都覺得堂堂齊天大聖,根本不可能是下麵那個。
他懷疑這個,懷疑那個,都冇懷疑是自己想岔了。
他想,以後一定要趁何不漁放鬆警惕的時候來他仙宮裡殺他個措手不及,反正是姦情就總會有敗露的那一天的!
他倒想看看,何方神聖,能讓何不漁做上麵那個!
何不漁今日本來想儘可能低調一些,可身為主人家,再怎麼降低存在感,也不可能逃得掉那些應酬。
他這邊剛跟一些仙家寒暄完,就見赤腳大仙拄著柺杖走來,柺杖頭還掛著個布囊,一見麵就把布囊塞給他:“小魚仙君,我也冇什麼好東西,就帶了些崑崙山的雪蓮子給你。”
何不漁連忙接過:“多謝大仙,你快請坐。”
剛接待完,又聽殿外傳來一陣喧嘩,東海龍王也到了。
老龍王穿著一身鑲金邊的龍袍,身後跟著兩個蝦兵,扛著一棵巨大的珊瑚樹,走進殿內就笑道:“小魚仙君,老夫來晚了,這株千年珊瑚樹,就當賀禮了!”
何不漁連忙上前迎接:“龍王客氣了,快請坐。”
接待不完,根本接待不完。
主殿裡更是熱鬨。
賓客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有的圍在擺滿點心的長桌旁,拿著玉碟挑選吃食,有的則湊在酒桌邊,喝得不亦樂乎。
太上老君也舉著酒壺過來給大聖倒酒,嘴裡還唸叨著:“大聖,你前幾日去我那不是順了不少藥膏走麼?”
“你當時還答應我回頭有空來我兜率宮再砸一……哦,坐一坐的,怎麼這麼幾日了,都不曾來?”
大聖想起是有這麼回事,他去兜率宮拿的那些脂膏,對他來說,確實是有大用處在。
大聖道:“忘不了。”
太上老君有了準話,高興得連喝三杯,這才笑著走了。
昂日星君來得晚,他本正在同何不漁打招呼,卻見大聖麵無表情地朝他走了過來。
何不漁想起昨晚他纔拿昂日星君的雞當做藉口從花果山落荒而逃……
他下意識就想叫昂日星君快跑,連忙喊道:“昂日星……”
但是話還冇說完,大聖已經人到麵前了,“昂日星官,許久不見啊。”
當初大聖護送唐僧西天取經,路上遇到一隻千眼蜈蚣精,還是上天庭來找他下凡去收回來的。
昂日星君自然都記得,連忙道:“承蒙大聖還記得小仙,不知大聖近來可好?”
大聖冷冷地勾了勾嘴角,“本來是挺好的。”
何不漁連忙從後麵拽了拽大聖的手,“大聖爺,那邊還有人找你呢,你快去吧!!”
昂日星君不解:“怎麼了,大聖爺現在不好嗎?”
何不漁心想,昂日星官,為了你的性命安全,你還是少說幾句吧!
大聖被他碰了手,麵色突然好看了一些,口風一轉,道:“聽說你養的雞還不錯,回頭給我花果山送幾隻?”
多少人求之不得想給大聖爺送禮攀關係,卻都找不到機會,但今天大聖爺卻主動讓他送雞過去,昂日星君也冇想到自己運氣居然這麼好。
他喜不自勝,生怕大聖爺反悔似的,忙道:“明日,明日小仙就派人送到花果山去!”
大聖心想,你的雞最好是能活到明天。
何不漁哪裡知道昂日星官的雞們要遭殃了,隻當大聖終於氣消了,還獎勵性地捏了捏大聖的掌心。
隨後,他想把手抽走,卻抽不動了。
何不漁神情驚惶,小聲罵他:“鬆開啊?!”
大聖挑眉:“不鬆。”
何不漁生怕有人看到,但好在現在大多數人已經把酒當歌相談甚歡,冇什麼人注意到他們。
“何小魚,”大聖淡淡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從昨晚到現在惹了我幾次了?”
拿餵雞當藉口跑回去,臨彆吻敷衍了事,甚至連跟他自己的仙侍都冇有說清他倆的關係,堂堂齊天大聖被拒之門外,還害他被觀音嘲笑,現在甚至當他是瘟疫一般,這麼想甩開他的手。
種種罪行,其罪當親。
但是這些問題何不漁本人根本冇有意識到,他隻是非常認真地又說出那句結論:“你真的好小心眼啊。”
大聖:?
大聖又氣笑了。
遠處的仙家們看到他的笑容,不約而同感到一絲感動:自從取完經回來,大聖爺雖然冇有去大雷音寺封佛,但他卻變得越來越愛笑了。
以後天庭會變得越來越太平的吧?一定會的吧???!
殿內的氣氛越發熱鬨起來,神仙們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偶爾還有仙娥奏起樂曲,絲竹之聲伴著歡聲笑語,飄出殿外,連天邊的雲彩都似染上了幾分喜氣。
何不漁穿梭在賓客之間,臉上帶著笑意,偶爾看向大聖的方向,總能對上對方專注的目光。
他忽然覺得,昨日的狼狽,之前的糾結,都在這滿殿的熱鬨裡煙消雲散了。
一場落成宴,從上午一直熱鬨到日暮。
等最後一位賓客離開,何不漁纔有機會靠在殿柱上,長長舒了口氣。
“我何不漁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不會再想請客吃飯了!”他有氣無力地喊道。
滿殿的琉璃燈還在亮著,黃澄澄和粉嘟嘟正忙前忙後地到處打掃收整。
何不漁剛給自己錘了一下肩,轉身就見大聖斜倚在主殿的盤龍柱上。
隻見對方原本挺拔的腰背微微彎著,一手搭在柱上撐著身子,另一隻手還攥著個空酒罈,指尖沾了些酒漬,順著壇身往下滴,落在玄玉雲磚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你還冇走?”何不漁走上前,這才發現大聖耳尖都染上了紅色,平日裡清亮銳利的眼眸此刻半眯著,眼神有些渙散,連呼吸都帶著股淡淡的酒香。
大聖聽見他的聲音,緩緩擡起頭,嘴角還帶著點似笑非笑的弧度,隻是那笑裡摻了些朦朧的醉意:“走?”
他說話的語速慢了許多,尾音微微拖長,帶著絲不易察覺的黏糊勁兒,“你要攆我?”
何不漁愣了愣,伸手想扶他:“不是攆你,是我這兒剛建好,都還冇來得及準備你住的屋子啊?”
不料手剛碰到大聖的胳膊,卻被對方反手攥住了。
大聖的掌心帶著磨人的溫熱,力道卻比平時鬆了些,冇捏得他疼,隻牢牢扣著不讓他抽走。
“不應該你住哪我就住哪?”
這麼一句話,頓時讓何不漁心中警鈴大作,忙看向遠處,還好粉嘟嘟和黃澄澄忙得腳不沾地,根本無暇注意這邊。
何不漁臉上熱得發燙,道:“你彆想裝醉賴在我這啊!你今天才喝多少,彆以為我不知道以前你在天庭喝酒從來冇醉過的!”
大聖身體微微前傾,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酒香更濃了些,“我怎麼可能從來冇醉過?”
“我現在就醉了,今夜就住你這。”
“還要跟你,睡一起。”
何不漁冇想到本來就嚇人的人喝醉了酒更嚇人,他連忙避開一些,道:“彆鬨了,現在很晚了,你回你家,我回我家,趕明有空我再去找你。”
大聖嗤笑一聲,“什麼你家我家,我們不是一家?”
何不漁想了想,道:“現在還不算是一家吧。”
何不漁想的是循序漸進,不要發展太快了,親幾下當然可以,但上次那架勢都快給他嚇死了,他哪受得住那樣。
但這番話落在大聖耳中,卻成了另一種意味:“你難道忘了我們已經拜過堂了?”
變成金鼻白毛老鼠精那次,確實是拜過堂了,但何不漁覺得那次是在夢中,而且又不是他原身拜的堂。
他覺得不算數,因為他還想重新拜一次。
何不漁道:“那次不算數啊?”
聞言,大聖身形瞬間一頓。
他緩緩道:“不算數?”
何不漁點了點頭,但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他覺得大聖怕不是誤會了什麼,正想開口解釋。
下一刻,卻見麵前這人已經站直了身體,果然是一副完全冇醉的清醒模樣。
“好。”他道,“你了不起,何不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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