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終於要死了麼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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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間這片荒野裡都能有人煙的地方，有一塊被遺棄的土地。
自詡能克服一切困難的人們在遇到這片土地的時候選擇了屈服於大自然造物的神奇，繞路選擇了其他地方棲息。
浮島成峰，一峰有四季，一眼可見一年之景。
也是這座山峰最開始叫四時峰，可人們總覺得不吉利，更不想湊近它，也懶得記錄它，恰好有閒散的遊者路過此地，驚歎其古怪。自嘲見山才知百歲之壽也是枉活，見識終究短淺，不如早點作古去了。
人們對於記憶總需要一些有趣的故事，於是這座山峰便悄悄被改了一個新的名字，百古山，改了名字之後倒是也能在一些冇什麼人看的書裡留下自己的印記。也因此能吸引到一些看起來就很奇怪的人。
就是百已這一隊穿白衣服的怪人。
一路緊趕慢趕，等到了湖邊，還冇觸及山腳下，日光就已經隱匿在了山峰背後。
馬車上破開的縫隙已經被層層疊疊的符紙覆蓋的密不透風，可所有人還是都圍繞在馬車周圍，每個人都警惕的打量著四周，像是等待著什麼東西。
沙沙，像是風落在青草上的聲音。
不，更像是掠過草地的聲音。
挽馬隻覺得自己身後的馬車微微一沉，整個馬猛的朝後退了幾步，嚇得它身後的馬嘶叫了一聲，四個馬蹄奮力撲騰著，總算躲過被擠進湖裡的命運。一個馬的淒慘遭遇，引起其他馬的共鳴，一時間場麵亂作一團。
等到好不容易把慌亂的馬兒安頓下來，纔看見馬車上已經悄然站了一個人。
水墨肆意潑灑的寬袍大袖在風中獵獵作響，白髮用黑綢緞帶隨意束起，簡素而散漫，許是出門走的急，手上的筆還冇擱下，就隨意插在了髮髻上，金色的，明晃晃的打眼，看起來跟周身的打扮很不協調。但卻與她的臉極為和諧，她小小的五官上有一雙大大的金色眸子，冷眼看人的時候帶著幾分超然於凡俗的漠然。
“我記得，你以前跟我說過，你馬上就要死了。
“你為什麼騙我？”
她問的理所當然，聲音帶著幾分孩童的稚嫩，從嘴裡說出來的話都像是幼童的稚言，不仔細琢磨，甚至都無法感覺話裡的殘忍。
百已緊握著符紙的手有些顫抖，周圍的白衣人們四散開列成陣法警惕的盯著馬車上的人。
可是馬車上的法陣已經被破壞了，所有的努力都像是蚍蜉在麵對傾倒的大樹前無用而絕望的掙紮。
他們無法對眼前的人造成任何傷害，因為在那張稚嫩的臉背後，她的身份是這九天之上最後的一位先天神明。
承奉天地靈氣，生而為神，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輝。他們終究隻是借用天地之力的凡人，而她卻就是這片天地的化身。
與外麵劍拔弩張的氣氛不同，馬車裡的人甚至還有幾分悠閒，帶著幾分年長者對幼者勸導的耐心：“我不會騙你，我隻是暫時有些事情被拖住了，你放心，我還是會死。”
“而且你不是一直不想我毫無痛苦，那麼輕易的就死了，我幫你想到了一個很好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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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幾個意思我在這待著擋你的路了，是嗎？”
“不是，我們這麼多年比鄰而居的感情，就這麼輕易的就冇了還是這麼多年，隻有我獨自為我們之間的感情而感動，全是我一個人自作多情，是嗎？”
歲衡一臉哀慼的圍著槐樹轉圈抗議它的始亂終棄。
可槐樹明顯更憤怒，它將自己身體抖得嘩嘩作響，就差開口告訴他不是自己乾的。
雖然它冇有開口，但很明顯歲衡還是知道一個連自己家都辦不了的樹顯然冇有上達天聽，替自己報名飛昇的能力。畢竟這對槐樹來說還算是件好事，而以他們的友誼來說，顯然槐樹不是那種想讓兄弟發達的好樹。
歲衡頹廢的靠著樹唉聲歎氣：“不是，我就問，為什麼啊？這地方方圓百裡是冇什麼其他神仙了嗎？怎麼就非得把我給報上去啊？誰想飛昇了？有問過當事仙嗎？我還有冇有仙權啊？不想飛昇的自由都冇有了嗎？這年頭就不允許有不在乎名分，不圖功德，一心隻想為人奉獻的好仙了嗎？”
啪一根樹枝掉落，槐樹恨自己冇有辦法吐口水，隻能用這種方式委婉的表達自己的噁心、厭惡、不滿和對某人占了便宜還賣乖的憤怒。
“欸，你說要不我逃吧!”歲衡眼神一亮：“這樣，我不在村子裡的這些日子，你幫我照看著點，等到風頭一過，我立馬就回來。天界的上仙也犯不著為我一個小長壽仙在這守著不走吧。”
槐樹的樹葉抖得嘩嘩作響，可以看出來罵的很難聽，但歲衡還是從大量的臟話裡麵努力提煉出來了一句重點。
“傻叉，你是地縛靈，跑不出去這個村子!”
“哦，好吧。那我去天界享福了，你一個樹在這兒待著吧。”
樹葉晃動的更厲害了，但是歲衡這一次懶得聽它的臟話，天界的上仙隻給了他一天的時間道彆。
一天的時間很長，他將村裡的學舍總是漏雨的屋頂的磚縫補好了，這樣以後就算是他不在，就算冇人能及時發現，也不會有雨漏下來把學舍裡為數不多的書泡壞了；他將村裡那條黃土路的土又壓了壓，這樣以後就算是下雨也不會踩的滿腳全是泥；他將河裡的泥土壩填了點土，就算是漲水，也不怕一把村裡淹了；他給村頭腿腳不便的趙大娘挖了個能引水的洞，村民們會幫忙給她修好井，這樣以後就算是她老了，走不動了，也不用擔心會麻煩彆人給她挑水了；他給村裡的王寡婦托了夢，告訴她小孫也很喜歡她，也喜歡她的孩子，不用擔心自己嫁了，孩子受委屈……
忙的差不多了，歲衡走到廟裡，看著高高興興掃地的良生摸了摸他的腦袋。
良生還是那副遲鈍樣子，他有些迷茫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打量了下週圍，看著神像上的灰恍然大悟，將手裡的掃帚一放，拿起濕布子踮起腳開始擦灰。
嘴裡還不忘唸叨：“長命爺爺，我不是故意不給你擦身的，你可千萬不要怪罪我，我保證我以後一定每天都看一遍，絕對不讓你身上有一丁點多餘的土……”
歲衡笑著，漸漸被揚起來的灰迷了眼。
“歲衡仙友!”
“來了來了!”
欸，歲小安這隻貓又不知道跑哪了!還好它冇心冇肺慣了，說不定知道以後冇人管它了，還更開心呢。
阿嚏!一點黃土色的尾巴尖晃了晃，半夢半醒的歲小安嘴巴動了動，小聲的罵著說自己壞話的歲衡。
長命仙真是這個世上最囉嗦，最不像神仙的神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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