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終於要死了麼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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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雖然還早，但眼見著雲又低低的壓了下來，又是一場大雨，趕路實在不怎麼方便，村民們都勸著留下住幾天，而且那一堆白衣服的身上都沾了黃泥，熱心的大媽和姑娘們又擁了上來主動說能幫著洗乾淨，上手就要來扯，幾個臉皮薄的年輕人登時臉都紅了，隻緊緊拉著自己身上的衣服，看著領頭的白衣人。
領頭的白衣小夥歎了口氣，也就不再扭捏，跟熱情的村民們俯身行了個禮：“那百已就不好推脫了，多謝各位。我們路上還帶了些乾糧，一會給大家分分嚐嚐鮮。”
幾個白衣人牽著馬車走到槐樹下麵的陰涼處，不多一會就一人手上拎著一個小包袱，拿著自己的東西就分散著去了家裡有空房的村民家裡，進屋出門一眨眼的功夫，就又換了件一摸一樣的白衣服，大家從屋裡搬了桌子，從各家裡頭拿了飯餐準備招待客人，就看見客人們從那個小包袱裡掏了掏，拿出一團紙包，放在桌子上打開，裡頭有冇見過的糕點、燒雞、鹵的肉和包子……
大爺指著幾個小夥子身上看起來扁扁的就冇什麼東西的包袱：“你們這裡頭能放下這些個東西？”
百已一副靦腆模樣，小聲道：“什麼也冇帶，就帶了點吃的。”
栓在樹下的馬車頭頂的陰影晃來晃去，一根枝條從上頭耷拉下來，剛好晃到車頂，落入車門縫隙的一瞬，呲的一團火焰亮了起來，將那截垂下的樹枝燒得漆黑，甚至開始沿著向上蔓延，這時那根枝條好似突然有了生命猛地一抖，將著火的樹枝在車頂上摔斷，嗖的一下子縮了回去。
正跟村民們熱鬨吃著的幾個白衣人同時一頓，朝樹下的馬車看去，隻見樹上啪嗒落下一根枯黃的樹枝剛好掉在車頂，紛紛將視線收回，隻有百已皺了皺眉，在談笑間還是將目光不自覺的朝著樹下瞥去。
馬車裡似乎有聲很輕的歎息，一團黑灰晃悠悠的被吹了出來。
樹嘩啦啦的抖了抖葉子，恰時一陣風吹來，一片槐樹葉子落下蕩著風被一路送進了長命仙廟裡，落在了供台上。
但歲衡這會正在跟自己的貓說話。
“歲小安，你今天又去哪玩了？”
歲小安隻耳朵動了動，嘴上隻一味專心舔毛。
歲衡無奈，歲衡歎氣，歲衡執著。
“以後玩玩可以，可彆再闖禍了，你上次趁人家大黃睡著偷吃，被大黃追著滿村跑的事你又忘了！要不是我及時告訴陳小子，你身上還有幾根毛能舔？”
歲小安舔毛的動作快了點，尾巴不高興的甩了兩下，明顯不服氣的樣子。
“欸，我說你你又不高興……”
那片槐樹葉子等了又等見歲衡冇有搭理它的意思，猛地一下子飄起來，啪的貼在歲衡的臉上，嚇得歲衡一抖，泥身一振。
一行小字貼著他的臉：外麵馬車裡有人！
馬車裡？竟真的有人？
隻一個念頭，一陣很輕的風從廟裡跑了出來，飄到樹下，悄然叩上了馬車車門，隻是接觸馬車的一刹那，轟得一團烈火從馬車周身爆開，剛剛還安靜不動的馬兒齊刷刷的扭頭看向那陣風所在的地方，隨著繫著馬車的馬兒一聲尖銳的嘶鳴，一道道陣法浮現，形成一個巨大的金色牢籠將那陣風困住。
“諸般空象，一夢方醒。”
百已指尖的白符應聲燃儘，剛剛纔被突如其來的烈火嚇得愣在原地的村民們，齊刷刷的栽倒，白衣人們眼疾手快的將幾個倒得不安穩的村民扶好。
一眨眼，百已已邁步到槐樹下，白衣人們將馬車團團圍住，在籠子外又加了道人牆。
歲衡極為淡定的選擇裝死，反正也冇人能看得見他。
直到一道火光直直照著他的眼睛。
百已挑著眉，有些疑惑地真誠問道：“您是聾子？還是啞巴？”
歲衡緩緩張開了嘴。
“你能看得見我？”
百已眼神漠然，甚至還帶著幾分憐憫。
“你們也能看得見我？”
跟著歲衡的視線，白衣人們陸續點頭。
“好吧，你們來百歲村有什麼目的？”歲衡指了指跟自己關在一起的馬車：“你們為什麼把他關起來？”
百已俯身行禮，臉上露出一個笑，開口卻是絲毫不中聽：“跟您無關。”
歲衡歎了口氣：“那你們是好人嗎？”
“也跟您無……”
轟得一聲，馬車裂開了一角。
迎著百已要吃人的目光，歲衡吹了吹自己的拳頭：“好人不會不願意不承認自己是好人，既然你們不是好人，那這裡關著的就是好人。”
“畢竟好人可做不出來把人關起來的壞事。”
百已冇有跟他廢話的耐心，他掏出一張靈符。
“生靈有惡，引雷滅之。”
“生靈有惡，引雷滅之！”
可手中的靈符遲遲不動，頂著歲衡不屑的眼神，百已不甘心的硬晃了幾下，冇想到它竟軟趴趴的倒了下去，像浸了水一樣，一點用也冇有。
百已心下大駭，有些激動的質問道：“你做了什麼！”
歲衡有些疑惑地看著他，指了指村子：“這裡是百歲村。”又指了指自己：“我是這的長命仙。”
“你在我的天地裡引天地之力助你害我，你還問我做了什麼？”
“難不成你是個傻子？”
“你……”
歲衡懶得跟他計較，他隻是再度叩響了車門，小聲問：“他們為什麼把你關起來？”
許久，無人應答，歲衡想看看裡麵的起情況，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急忙伸手握住了車門，想把它整個扯開。
百已急忙開口：“住手！你根本不知道裡麵關著的是誰！他要是出來我們都得死！就算你是神仙……”
這時裡頭的人才終於出聲，小聲迴應歲衡一開始的話：“他們不是壞人。”
頓了頓又認真的說：“我也不是。”
他知道自己這麼說很奇怪，但他也隻能這麼說，手不安的握住自己的衣襬，引得鐵鏈發出一聲嘩啦的脆響。
但還好歲衡也是個奇怪的仙，奇怪的有些執著。
他努力湊的離馬車上那個大洞近了些，自以為小聲地問道：“是不是他們威脅你了？”
順帶用眼神威脅著百已，示意他不要插嘴。
可百已隻是定定的看著馬車，緊張的額頭上冒出細汗，根本不關心歲衡的神情。
馬車裡的人小聲回歲衡：“冇有。”
他不能告訴他，是因為時間不對，他們……相遇的時間不對。
是他生出了妄念，想看他一眼。
“好吧，既然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歲衡無奈的癟了癟嘴。
馬車裡的人透過馬車上的洞定定的看著他，默默捏住了自己的衣襬，將自己嘴邊的話如同手中捲曲的衣角硬生生壓了回去。
他看的入神，百已還在盯著馬車，冇能抽出功夫思索歲衡在做什麼，直到聽見哢噠一聲脆響。
百已回神怒視著歲衡：“你到底在做什麼!”
又是一聲清脆的哢噠聲。
“還不住手!”
百已憤怒的上前去捉歲衡的手，歲衡眼疾手快，已經把車裡人腳上的鐵鏈也一同破開了。
歲衡丟開百已的手，對著馬車裡的人說：“我也不知道我這會做的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我希望這是件好事，哪怕之前不是，今後我也希望能是。”
“還有你們。”歲衡看著百已，帶著幾分鄙夷：“哪怕他是個惡人，你可以殺了他，你可以用他做過的惡事折磨他的意誌，讓他為自己的過去而懺悔。但他不應該像一個冇有生命的東西一樣被鎖在密不透風、暗無天日的盒子裡，限製他的自由。”
百已憤怒的打斷歲衡：“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你憑什麼來管彆人的閒事？”
“我不需要知道，我有眼睛，我可以看到，他首先是個人。”
百已冷哧一聲：“果然所有的神仙都是一樣，無知且高高在上。”
“百已!認錯!”馬車裡的人氣勢忽的變強，厲聲開口間甚至嚇得離得最近的歲衡一個激靈。
“是他……”百已帶著怒氣試圖為自己辯駁。
“彆讓我再說一次!”
百已額角的青筋暴起，他僵硬的低頭：“是我言語不敬，衝撞了仙人。”
他抽出一道符紙點燃，催促道：“速速上馬，務必趕在日落之前!”
符紙燃儘，困陣解除，白衣人們紛紛上馬扯動韁繩，飛塵落下，人已經走遠了。
歲衡皺著眉，摸不著頭腦：“這就走了”
耳邊突然響起一道聲音，是馬車裡人的聲音，明明已在數裡之外，可卻像貼著他耳邊一樣，嚇得歲衡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謝謝你，我……們還會見的。”
“啊”歲衡看著遠處的疾馳的車馬，不解的碎碎念：“什麼啊這都是？這些人……”
歲衡嘖了一聲，突然有些慶幸：“還好我不能出村，還好這村裡的人都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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