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雪裁春 第十六章 又瘋又賤的傢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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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瘋又賤的傢夥
快到熱鬨之處,幾個歹人散去,隻留下那女子在孟辭身旁引路。
“如何稱呼?”孟辭冷冷道。
“不便告知。”
一問一答,再無後話。走了半晌,二人到了雲鼎樓二樓一雅間內。
才進門,隻見一樣貌俊朗的年輕男子端坐桌邊對孟辭溫柔一笑,示意她過去。
孟辭暗暗觀察,無言落座,等著他自報家門。
男子倒了一杯茶擺到孟辭麵前,笑道:“孟禦史一隻手吊著,一隻手又拿著東西,喝茶不方便。”
果然是衝著劉尚書的罪證來的。
“遲早都要交出來,不如早些放手,還能趁熱品嚐好茶。”
孟辭冷哼一聲,既生氣又無奈地把冊子砸在桌上,震得茶盞中的水晃了晃。
“閣下不準備自報家門?”
男子朝飛雁擡手,示意她把冊子拿走。
“孟禦史自己放出訊息,還說自己日日燒香拜佛拜佛,原是假訊息,可讓我好等。”
孟辭驚訝,噌地站了起來,“你是麒麟閣的人。”
男子不置可否,“哪有什麼麒麟閣,不過是唬人的,唯有替人還願的活神仙。”
孟辭被逗笑,“也不怕折了陽壽。”
男子剛想反駁,雅間的門被“嘭”地推開,他不悅地望去,斥責飛雁:“無禮。”
飛雁舉起方纔帶走的冊子給男子看,“這是話本,根本不是我們要找的東西。”
男子掃了孟辭一眼,她卻無半分心虛,置身事外一般。
“儘耍聰明。”他冷冷道,又吩咐飛雁:“去她到過的地方再找就是了。”
飛雁剜了孟辭一眼後拂袖而去。而眼前這男人似乎並不在意冇拿到劉尚書的罪證,反而慢悠悠地喝起茶來。
“閣下恐怕已經盯上我很久了吧,現在又何必賣關子,有事不妨直說。”
男子放下茶盞,笑道:“我是來幫你實現心願的。”
“你實現不了。”孟辭淡淡道。
“說說看。”
“我想撬了麒麟閣老窩,把你們都抓起來向朝廷邀功。”
男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是個不錯的願望。”
“能實現嗎?”
“未嘗不可。”
“難道要出賣自己人?”孟辭失笑,“我懶得跟你東拉西扯,與其問我的願望,不如告訴我你們為何要培養那麼多槍替。為何要編造‘亡將有冤’的訊息,又為何願意見…
快到熱鬨之處,幾個歹人散去,隻留下那女子在孟辭身旁引路。
“如何稱呼?”孟辭冷冷道。
“不便告知。”
一問一答,再無後話。走了半晌,二人到了雲鼎樓二樓一雅間內。
才進門,隻見一樣貌俊朗的年輕男子端坐桌邊對孟辭溫柔一笑,示意她過去。
孟辭暗暗觀察,無言落座,等著他自報家門。
男子倒了一杯茶擺到孟辭麵前,笑道:“孟禦史一隻手吊著,一隻手又拿著東西,喝茶不方便。”
果然是衝著劉尚書的罪證來的。
“遲早都要交出來,不如早些放手,還能趁熱品嚐好茶。”
孟辭冷哼一聲,既生氣又無奈地把冊子砸在桌上,震得茶盞中的水晃了晃。
“閣下不準備自報家門?”
男子朝飛雁擡手,示意她把冊子拿走。
“孟禦史自己放出訊息,還說自己日日燒香拜佛拜佛,原是假訊息,可讓我好等。”
孟辭驚訝,噌地站了起來,“你是麒麟閣的人。”
男子不置可否,“哪有什麼麒麟閣,不過是唬人的,唯有替人還願的活神仙。”
孟辭被逗笑,“也不怕折了陽壽。”
男子剛想反駁,雅間的門被“嘭”地推開,他不悅地望去,斥責飛雁:“無禮。”
飛雁舉起方纔帶走的冊子給男子看,“這是話本,根本不是我們要找的東西。”
男子掃了孟辭一眼,她卻無半分心虛,置身事外一般。
“儘耍聰明。”他冷冷道,又吩咐飛雁:“去她到過的地方再找就是了。”
飛雁剜了孟辭一眼後拂袖而去。而眼前這男人似乎並不在意冇拿到劉尚書的罪證,反而慢悠悠地喝起茶來。
“閣下恐怕已經盯上我很久了吧,現在又何必賣關子,有事不妨直說。”
男子放下茶盞,笑道:“我是來幫你實現心願的。”
“你實現不了。”孟辭淡淡道。
“說說看。”
“我想撬了麒麟閣老窩,把你們都抓起來向朝廷邀功。”
男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是個不錯的願望。”
“能實現嗎?”
“未嘗不可。”
“難道要出賣自己人?”孟辭失笑,“我懶得跟你東拉西扯,與其問我的願望,不如告訴我你們為何要培養那麼多槍替。為何要編造‘亡將有冤’的訊息,又為何願意見我?”
“把自己培養的人送入朝廷,我日後能獲利許多。是你——壞了我的好事。”辨不出喜怒的語氣。
孟辭不信,反駁道:“若真如此,為何要冒用已故之人的身份,選的還是從過軍的人,這樣很容易被髮現端倪。你是故意的,包括李珩散播有人冒名替考的言論,也是你從中作梗。其實你很想把事情鬨大,巴不得人儘皆知,你也不怕被髮現,否則就不會冒著風險來見我,還敢從我手上搶東西。”
孟辭分析得頭頭是道,男子饒有興趣地頻頻點頭,“接著說。”“我現在算是明白了,是我上了你的套,是你利用我讓考生把火點了起來。你到底是衝著誰來的?搶走我從劉府拿出來的東西,你和劉尚書是一夥的?還是和那位是仇敵?”
“那位”指的是楚王。
“你猜錯了。”男子嘴角依舊掛著笑,眼神卻冷了下來,“你從劉府拿出來的東西我不感興趣,我的仇敵也不是‘那位’。”
他站了起來,緩步向孟辭逼近,二人你往前我退後,很快退到了牆邊。
男子稍稍低頭看著孟辭,眼裡浮現隱隱的憤恨,“我是衝你來的。”
這是孟辭始料未及的答案,“我和你有仇嗎?”
“不,冇有。”
“那你什麼意思?”
他突然擡手用指尖撫過孟辭的眉,輕笑道:“我們應該是一夥的。”
孟辭錯愕,狠狠踩了這瘋男人一腳,伸手把他推遠。
“誰跟你是一夥的,我已經記住了你的樣貌,等著逮捕公文吧。”
男子吃痛後退,笑道:“你是孟家的人,難道就不想為你姑母報仇?”
孟辭耐著心中接二連三的詫異看著男子。他調查過她的身世,難道真是衝她來的?報仇又是什麼意思?
孟辭想問個明白,那男子卻不打算告知,他看孟辭抓心撓肝的模樣,覺得甚是滿意。
孟辭一連數問,他總是東拉西扯,弄得孟辭失了耐心。
過了半晌,雅間的門再次被殘暴推開。
飛雁破門而入後,沉著臉把拿回的冊子砸在孟辭腳邊,接著抽出匕首抵在她頸部。鋒利的刀鋒輕貼皮膚,立即劃出一道細小紅痕。
“敢耍我。”飛雁咬牙切齒,“說,從劉府帶出來的東西到底在何處?”
原是飛雁趕回青藜館時正巧趙老闆拿著東西出了門,她跟上去,在無人之處打暈了趙老闆。
不等飛雁細看內容,又遇上了另一夥人,她奮力迎敵,好在成功逃脫。等她再看書冊內容時,發現竟還是話本子。
她既氣再次被耍,又怕回去交不了差,怒火中燒地來找孟辭要說法。
“你不是去找了嗎,我哪知道。”孟辭往後稍靠,生怕眼前怒火中燒的女人真會抹脖子。
男子又坐了回去,笑道:“你可不能殺她。”
飛雁回頭剜了男子一眼,“我家主子那裡交不了差,公子又能好到哪裡去。”
孟辭聽到了不得了的訊息,心中微歎:原來要劉尚書罪證的另有其人。
男子聳了聳肩,笑道:“與其在這收拾她,不如趕緊回去彙報,上了套都反應不過來。”
蠢貨。他心下暗諷。
飛雁緊握刀柄,剋製著怒火甩開孟辭,再瞪了一眼氣定神閒的男人後奪門而出。
孟辭摸了摸脖子,傷口處有細微的火辣,還好傷得不深。
“很怕死?”男子看著觀察著孟辭的舉止笑問。
孟辭心道誰不怕死,卻懶得回答他無聊的問題,道:“我再問你一次,什麼叫為我姑母報仇?”
“等我們下次見麵,我再告訴你。前提是我冇被抓起來。”
“故弄玄虛。”
想到方纔那女人的反應,孟辭不免擔心劉尚書的罪證是否還在青藜館。她冇空和這瘋男人糾纏,瞪了他一眼後揚長而去。
隻聽後方那男人又道:“千萬不能告發我哦~”
孟辭恨恨咬牙,暗罵他真是個又瘋又賤的傢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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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謐的書房一室暖黃,唯有書被翻動的聲音和隨之晃動的影子,能昭示有人身處其中。
沈淮序細細地把劉尚書親筆寫下的認罪書以及他列舉的證據翻看了一遍,眉間落了少有的凝重。
他的人一直在監視孟辭的動向,今日她去見劉尚書,他知道。
孟辭前腳離開青藜館,沈淮序的人確保無人監視後,立即進去打暈了趙老闆。
拿到罪證後分頭行動,一人偽裝成趙老闆故意拿著幾本話本子出去晃盪,試探能否引蛇出洞,另一人則把罪證送回沈府。
出去晃盪的人察覺到有人跟蹤後故意朝冇人的地方走,假裝自己不會武功,硬抗下了飛雁一擊,裝暈時還聽見了兩撥人扭打。
沈淮序知道,動手的兩派,一方是楚王的人,一方是長公主的人。
劉尚書會認罪的訊息,還是沈淮序從中作梗,“無意”傳到長公主耳中的。
長公主的人能拿走“罪證”,是沈淮序最想看到的結果。
如此,楚王便會把罪過怪在長公主頭上。
至於孟辭,聽說她從雲鼎樓出來後匆匆趕往劉府,卻被劉尚書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見麵。
沈淮序猜她是想讓劉尚書再寫一份罪證。
被拒之後,她懨懨地回了家,也不知她明日會如何解釋。
沈淮序將冊子藏於暗閣,滅了燈。
他本以為孟辭會來找上門來詢問意見,但她回家後就冇了動靜。
沈淮序不知道孟辭在雲鼎樓是不是隻見了長公主的人。
長公主的人被耍是沈淮序一手促成,他走這一步前已料到孟辭會受牽連。
彼時他覺得這是行棋難以避免的自損,但聽到下屬彙報孟辭回家時魂不守舍,屢屢與行人相撞,還險些摔倒時,沈淮序不由地想:她的手尚未痊癒,被撞了會不會疼?
對不相乾的人產生同情,讓沈淮序自己都為之一愣。下一瞬,他便將不知從何而起的情緒歸結於孟辭是謝大哥的表弟這一原因。
翌日,孟辭因遺失重要證據被小皇帝下令玄鷹衛直接逮捕。
她當即就將昨日遺失劉尚書罪證的事掐頭去尾地呈報。
孟辭說,她被麒麟閣的人挾持,罪證是麒麟閣的人搶走的。還描述了昨日在雲鼎樓所見的那男子的樣貌,囑托玄鷹衛的人一定要抓住麒麟閣的賊人。
孟辭以為,那人形跡可疑,嘴裡十句話不知幾句為真。於她而言,弄丟劉尚書罪證,必然會推動那些想讓劉尚書認罪的人煽風點火,屆時她必將陷入困境。
她不知道昨日那女人背後是誰,也不能確定那個瘋男人究竟是不是麒麟閣的人,但供出麒麟閣是最為保險的選擇,畢竟冇人知道麒麟閣的人到底什麼模樣,而且,這正好順了小皇帝想找麒麟閣的心思。
最重要的是——她本來就不想讓劉尚書頂罪。
每個人都該承擔自己犯下的過錯,王權富貴,也當一樣。
是日申時,孟辭惴惴不安地等來了她的審判。
“傳陛下口諭,監察禦史孟辭,玩忽職守、遺失罪證,應杖責八十,降其職。念在事出有因,歹人作祟,酌情減刑,杖三十。”傳旨的劉公公揚聲道,“陛下開恩,今日行刑在此處即可,不必去皇城。”
“謝陛下恩典,臣領旨。”孟辭跪著,頭埋得很深,直到劉公公揚長而去,她才顫顫巍巍起身。
杖責三十不輕,但相比杖八十再降職已是格外開恩。
打就打,大不了多養幾日病與世隔絕,還能讓楚王暫時不找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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