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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夜叩玉案(探案) 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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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

第二日,沈柔則天未大亮就到了尚宮局,在門口枯坐了很久纔等到大門開啟。

幾個清掃宮女見她這幅落魄寒酸的樣子也忍不住取笑她,柔則性格疏懶,非但不惱反而也跟著笑了起來。

選中的十六宮女,除了官職最高的四尚剩下的都是從二十四司中選出的官銜不低能力出眾的官女,隻有沈柔則一個冇有官職難免會被人瞧不起,冇人搭理,徐尚食和高尚儀看見了沈柔則也都吃了一驚,但是轉念一想經過王皇後喪儀裝神弄鬼之事知道她冰雪聰明,韓宮令對她青睞有加更是不能掉以輕心,紛紛上前和她聊起天來,其他人都訝然這兩位官職最高的女官竟然對一個普通宮女這般親切熟絡,心中疑竇頓生但是也不得不對這個沈柔則態度軟和了幾分。

魏王相貌俊雅,性子疏淡,曾在京中頗負盛名,後宮女子也多有耳聞,對即將見到這麼一個豐神如玉的人物都內心充滿了期待。

可惜冇等來魏王倒是等來了韓宮令,她麵色肅穆語帶威脅道:“魏王突然有事在身不能前來,你們是我精挑細選協助魏王籌辦公主婚事的宮女,做事定當殫心竭力不能出現一絲差錯,若有什麼紕漏小心你們項上人頭!”

跪在她麵前的所有人心中不免叫苦不疊。

浮翠閣,四麵臨水,這座宮宇修築在京中城不遠處青蓮山的清湖之上,是皇家行宮避暑狩獵的好地方,此時此刻幼安公主正站在閣中遠遠眺望京中城,她年方十七,容貌秀雅,衣著華貴。

幼安公主那白皙的臉上帶著淚痕,悲傷的眺望遠遠的京中城,傷痛欲絕。

“幼安。”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正是魏王李琰。

幼安轉過身看著自己的兄長,兩個人自從當年一彆已經十年未見,十年前李琰離開京中城去了鄴城,修築了凝雲閣,過著半隱居不問世事的生活,如果不是幼安的婚事他也不會再踏足這個惹塵非的地方。

幼安哭訴道:“母親死了,她是為我而死,父王好狠的心,我在姑子庵待了三年他不聞不問,現在又要逼我嫁人,實在是冇辦法了,我要繼續待在那姑子庵我就活不下去了,這次是下毒,保不準下次是什麼,琰哥哥,你一定要救我。”

李琰麵冠如玉,眼若寒江之星,靜靜的看著幼安公主,年少時這個飛揚跋扈的妹妹此刻在自己的麵前卸下重重盔甲。

半個月前幼安公主接到密詔準備回京中城,今上籌劃安排其婚事,本來喪母之痛就讓她鬱鬱寡歡這下加上自己的婚事更是毫無胃口,將齋飯賞賜給了自己的侍女,侍女吃完便毒發身亡,嚇得幼安公主猶如驚弓之鳥整日惶惶不安,隻能寫信給李琰求助。

李琰纔會主動請纓,以王皇後亡故,自己是幼安公主兄長為由一定儘心儘力操辦公主婚事。

“那你可有懷疑的對象。”

幼安公主拂去臉上的淚珠,喃喃自語道:“自從當年事發之後,父親明裡暗裡一直削減外祖父家的勢力,舅舅們生怕和我牽扯關係,當年追隨母親的那些鶯鶯燕燕也不過是牆頭稻草隨風飄罷了,我和母親這三年天各一方度日如年實在想不出還會得罪什麼人竟然要置我死地,要殺不如三年前殺死我算了,何必要等到今日動手?”

李琰緩和了幾分語氣柔聲道:“幼安,你放心,為兄會為你遮擋這場風雨。”

幼安淒涼一笑,幽幽道:“琰哥哥,這天下此刻除了你無人可以依靠了,自幼生長在皇家享受過皇權恩寵也見識過帝王之家的薄情寡義,母親死後我也彆無他求,那個蘇錦單我見也未曾見過,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我都不知,但願他是良人給我安穩的日子。”

李琰輕歎道:“幼安,你今日就住在浮翠閣,明早與我一同入宮,你放心這裡裡外外都是我的人,自會保護你的周全。”

幼安感激的看著李琰道:“琰哥哥,我——”此刻的千言萬語卻隻能化作一句哽咽,兄妹兩人明白前方等待他們的註定不會平坦。

入夜,月光稀疏,兩個睡眼惺忪的小太監拎著燈籠在長春宮當值,一個月前王皇後在這裡吞金自儘,而死前穿著紅衣紅裙滿滿的不甘,聽說這身打扮的人死後會化作最厲害的厲鬼。

所有人都對長春宮退避三舍,每次當值的小太監也都頭皮發麻不願前去。

高個子的小太監轉過身壓低聲音道:“小河子,你有冇有聽見什麼聲音?我怎麼聽見好像有人哭?”

矮個子的小太監吞吞口水強笑道:“小允子你可彆嚇我,我可不吃你這一套。”

兩個人邊說邊繞到了長春宮的院子裡,彼此屏住呼吸,靜靜聽著,夜深露重,院子裡一個人也冇有,偶爾有風聲刮過,呼呼作響,吹得人心發悚。

小河子和小允子兩個人手腳冰涼,提著燈籠的手微微發顫,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望向東北角的宅院,傳說王皇後就死在那裡。

風聲吹過,似乎隱隱真的有女人的哭聲,低低的抽泣聲在深夜格外的刺耳。

兩個小太監嚇得魂不附體,急三火四扔掉燈籠連滾帶爬跑了出去,正好撞上了值班了洪衛司的侍衛隊,嚇得哇哇大叫。

侍衛隊長曹雍見這兩個小太監嚇得失魂落魄的樣子趕忙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小允子嚇得尿褲子話也說不利落,倒是小河子勉強撐住一絲心神,結結巴巴道:“長春宮的寢殿好像有人在哭!”

曹雍濃眉緊皺罵罵咧咧道:“胡說八道作甚!長春宮哪裡還有人居住。”

小河子見曹雍愣頭愣腦又急又氣道:“官大爺若不信,你去看看便知。”

曹雍冷哼一聲揮手道:“走,咱們去看看到底有什麼妖魔鬼怪!”

護衛隊一行五個人也麵露難色但是見頭兒發話,也隻能硬著頭皮跟隨前往長春宮,小河子和小允子稍稍平複了恐懼的心情見曹雍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也跟著一同前往。

進了院子,兩個小太監的燈籠仍在地上已經熄滅,被風吹著翻動著,曹雍叉著腰冷聲道:“他孃的,你們胡說八道,哪有人哭!”

小河子和小允子麵麵相覷,支支吾吾,彼此心裡叫苦不疊。

護衛隊的侍衛也都鬆了一口氣,曹雍還想說什麼,猛然房子裡亮了燈!從窗戶看上去似有一個影子晃動!

小河子和小允子忍不住尖叫起來,護衛隊的人也傻了眼,就連剛纔還豪情萬丈的曹雍也嚇得定在那裡,彷彿腳生根,動彈不得。

眼前一幕實屬詭異恐怖!

那影子影影綽綽像是一個女人,在窗戶前飄來飄去!彷彿懸在半空中,難道真的是鬼?!

曹雍嚇得冷汗直流,強作勇猛怒斥道:“何方妖孽竟敢在這裡撒野!混蛋快現行!王八蛋!”他嘴炮打得倒響,身子卻動也不敢動。

燈火突然熄滅了。

陰風陣陣,吹得所有人脊背發涼,雙腿酥麻。

曹雍暗暗吸口涼氣,大聲道:“兄弟們,我們衝進去!”

一行人強忍著恐懼,膽戰心驚的跟著曹雍衝上前去。

一腳踢開門,屋子裡黑漆漆的,好像真有什麼東西藏在暗處窺探。

曹雍站在門口躊躇著不敢貿然衝進去,冷汗涔涔的手忍不住握緊了腰間的配刀,他急急叫嚷道:“火摺子,點火!”護衛隊的人顫抖著手點開了火摺子,發現裡麵冇有人,剛想鬆口氣,赫然可是桌子上卻擺著兩個紙紮金童玉女小人!身上穿著婚服還寫著字條。

曹雍吞吞口水拉著一行人進去,火苗跳動,這兩個粉麵紙人明顯是民間上供給死人的童男童女!而更讓人心驚膽寒的是上麵寫著。

金童:蘇錦單玉女:李幼安

曹雍這才知道大事不妙,他瞪著大眼睛毫不遲疑道:“快!快去叫都尉!”話還冇說完,一行人全都鳥作獸散跑得乾淨,曹雍嚇得跌跌撞撞趕忙跑了出去。

天未亮,長春宮鬨鬼的訊息已經像是長了腳傳遍了整個後宮,甚至有人添油加醋繪聲繪色說是王皇後不滿意公主的婚事厲鬼現行,種種傳言頃刻間已經沸沸揚揚,甚至傳到了朝堂之上,今上震怒,命刑部和大理寺一定要將要此事徹查到底。

提教院,四尚女官嚇得肝膽俱裂,韓宮令見狀忍不住譏諷道:“你們這是作甚?”高尚儀和徐尚食曆經王皇後喪儀風波心中隱隱猜測是有人想禍亂後宮但是不敢多言語,彼此暗中觀察等待對方開口,倒是尚服譚茹心和尚寢葉菱稍顯慌張。

最後還是性格老實的譚尚服率先開口聲音顫抖道:“奴婢認為是不是應該稟明陛下請幾個道法高深的和尚來誦經,王皇後的冤魂一日不散,恐怕這後宮永無寧日。”

韓宮令橫眉一掃,眼裡蕩起一絲不屑,麵帶薄怒道:“冤魂?難道譚尚服認為王皇後死得冤枉?其中藏有什麼隱情?”

譚尚服發現自己說錯話,麵色慘白跪倒在地不停求饒道:“奴婢失言,隻是宮中謠言層出不窮,奴婢心急纔會說錯話,請宮令大人責罰!”

韓宮令冷哼一聲道:“算你是個體己人,其他幾位大人有何高見?怎麼都像個啞巴似的,被嚇傻了?”

高尚儀瞥了徐尚食一眼,徐尚食看了高尚儀一眼,兩個人誰都拿捏不住韓宮令的心思不敢妄自發言披露那夜王皇後靈前的風波生怕惹火上身,彼此都暗中盤算誰先開口。

韓宮令見四個人不敢言語,無奈歎道:“你們四個正二品女官是後宮女官之中的翹楚,竟然冇有一個人能夠替我分擔解憂?難道你們也相信這些怪力亂神之說?”

高尚儀捏準時機,她緩緩開口道:“奴婢認為是有人刻意做的,故意用歪門邪道裝神弄鬼擾亂咱們心神,破壞幼安公主的婚事,咱們不能中了這人的圈套!”話音冇落。外麵的小太監急急通報“姚淑妃駕到。”

眾人麵麵相覷,眼神相交,皆是不安。

韓宮令心中頗為不快也隻有強作鎮定。

當年的後宮四妃,靜貴妃是太子養母出身顯赫,和王皇後家世不相上下,隻不過靜貴妃身體羸弱常年養病近幾年來更是青燈古佛無心後宮爭寵奪愛之事和今上漸行漸遠,安德妃是太子生母那可憐的紀宮女妃位可惜她還冇等到這個位置就暴病身亡了,敏賢妃長相酷似紀宮女而受到寵愛卻成為了皇後的眼中釘肉中刺被毒殺之後,如今隻有這麼一個姚淑妃位列九嬪之首,頗受今上寵愛,隻不過家世微低,所以離封後尚欠一步之遙,但是不容小覷。

韓宮令率著四尚和一眾宮女出門跪地迎接姚淑妃。

姚淑妃明豔動人,體態婀娜,聘聘婷婷,此刻她滿臉冰霜掃了一眼韓宮令等人,所有人都把頭壓得更低,隻有韓宮令不卑不亢迎接著她目光打量。

姚淑妃輕啟朱唇道:“起來吧。”說罷徑直走進提教院的大殿。

她眉頭微蹙道:“韓宮令應該也知道昨夜長春鬼鬨鬼的事情吧?”

韓宮令頷首歎道:“奴婢入宮三十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

姚淑妃探究道:“依韓宮令所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韓宮令道:“奴婢也不過剛剛知道這個訊息罷了,隻不過依奴婢所見恐怕是有人想趁機興風作浪。”

姚淑妃驚詫道:“難道你不相信鬨鬼一事?”

韓宮令婉和道:“這後宮死去的人不計其數,若是鬨鬼也輪不到王皇後。”

姚淑妃冇想到韓宮令的態度如此強硬,自討冇趣,她淺淺一笑道:“今上命你們四尚二十四司協助魏王籌辦公主婚禮,你們這個節骨眼可不要出現什麼差池。”這話表麵上是叮囑,但是暗地裡卻是滿滿的威脅。

所有人心中驀地一緊,曾幾何時,這個姚淑妃無根可依的時候見了韓宮令也要軟和幾分,誰知道現在扶搖直上承受盛寵就開始想戳戳韓宮令的銳氣了。

韓宮令隻覺得胸口一窒,暗自思忖:這個姚淑妃是個難纏的人物,她一直垂涎自己手中的鳳印,這件事情若是引起軒然大波,恐怕整個後宮就要變了天,她麵色不變,心中卻心思百轉千回,這件事應該如何解決?

她突然想起那個聰明的宮女,沈柔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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