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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餘玉:孤影亂世情難全 第18章 淬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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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轎車並未駛向張彥鈞的公館,而是在一個路口悄然轉向,停在了霞飛路一棟雅緻公寓樓前。

“沐小姐,少帥吩咐,送您回此處”

副官的聲音毫無波瀾,為她拉開車門。

她默不作聲地下車,夜風拂過,帶著深秋的涼意,也吹不散她唇上灼痛般的殘留感和周身冰冷的戰栗。

她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那輛載著暴怒猛獸離去的汽車,徑直步入公寓大樓。

電梯緩緩上升,鏡麵映出她蒼白失神的臉和那雙依舊殘留著驚惶與屈辱,卻已開始凝結冰層的眼睛。

鑰匙插入鎖孔,轉動。推開門的瞬間,熟悉的、帶著淡淡梔子花香的氣息包裹而來,這是隻屬於她的空間。

她反手關上門,背靠著冰涼的門板,彷彿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緩緩滑坐在地毯上。

寂靜吞噬了一切。

沒有侍女關切的目光,沒有需要維持的體麵,隻有她自己,和唇上那無法忽視的、火辣辣的刺痛。

她抬起微微顫抖的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那微微紅腫的唇瓣,清晰的痛感傳來,伴隨著被粗暴碾磨、侵占過的陌生觸感。

這不是夢。那個帶著硝煙和血腥氣的吻,那番如同最終宣告的占有宣言,真實地發生了。

十八年的人生裡,她雖是沐家千金,見過世麵,讀過新式書刊,甚至暗中協助過父親處理一些事務,但她從未真正接觸過男女**間如此黑暗和掠奪性的一麵。

沈知意的守護是溫和的,帶著克製距離的;其他男人的覬覦是隱晦的,包裹在禮貌與算計之下的。

而張彥鈞,撕碎了一切虛偽的裝飾。他用最原始、最野蠻的方式,讓她血淋淋地認識到——在這場與群狼周旋的死亡遊戲裡,她所擁有的、能被覬覦和掠奪的,遠不止智慧和秘密。

還有她的身體,她這個人本身。

巨大的悲傷和恨意如同冰冷的海水,再次將她淹沒。

她的家,她的世界,早已被這些人,這些勢力,撕得粉碎。而她還天真地以為,可以僅憑智慧和勇氣,就能複仇?

太可笑了。

張彥鈞用他的方式,給她上了刻骨銘心的一課。

眼淚無聲地滑落,不是因為軟弱,而是因為一種徹骨的、令人戰栗的清醒和……不得不做的抉擇。

她看著玄關鏡中那個淚流滿麵、唇瓣紅腫、脆弱不堪的自己,眼神卻一點點變得冰冷、堅硬,如同淬火的寒鐵。

哭有什麼用?憤怒和屈辱又有什麼用?這些救不了沐家,報不了血仇,隻會讓她變得更可口,更容易被吞噬撕碎。

既然這個世界早已不講道理,隻講強弱與利用。既然那些男人看中的不僅是沐家的遺產,還有她這具鮮活的、象征著征服的戰利品。

那麼……

她緩緩站起身,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窗外是上海灘不夜的霓虹,繁華之下湧動著她無法想象的暗流和罪惡。

那麼,她就給他們想要的。

隻是,他們想要什麼,給多少,何時給,由她來決定。

智慧、秘密、情感、甚至這具身體……都可以成為她的武器,她的籌碼,她走向地獄複仇之路的階梯。

沈知意想要溫情的依賴和絕對的占有?可以,她會給他看到他想看到的依賴,但那隻會是她精心編織的、誘他深入的幻影。

周複明想要精神的引導和不動聲色的掌控?可以,她會扮演那個需要他指引的迷途孤女,一步步走進他的陷阱,看看最後是誰吞噬誰。

孫應洋想要利益的交換和文明的偽裝?可以,她會用“秘密”吊著他,讓他和他背後的勢力,為她驅策。

而張彥鈞……他要**的占有和絕對的服從?

沐兮看著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指尖再次撫過紅腫的唇,眼底掠過一絲近乎殘忍的冰冷光芒。

他會得到他想要的“服從”,但這服從之下,將是淬毒的尖刀。他越是想要占有,她就越要讓他深陷這佔有慾的泥潭,最終被其反噬,萬劫不複。

複仇的決心,如同最堅硬的鑽石,在巨大的壓力和屈辱中被打磨得更加璀璨,也更加冰冷無情。它壓過了少女的羞恥,碾過了內心的恐懼,甚至……扭曲了某些本該純粹的情感。

她需要掩蓋掉這痕跡,不僅是掩蓋給外人看,更是掩蓋掉那個瞬間脆弱的自己。

她走向浴室,開啟冷水,用浸透冷水的毛巾輕輕敷在唇上,刺骨的冰涼暫時壓下了那灼熱的痛感和紅腫。鏡中的少女,臉色蒼白,眼神卻黑沉得嚇人。

就在她仔細審視鏡中自己的嘴角,確認痕跡是否消退一些時,客廳裡的電話突然尖銳地響了起來。

在這寂靜的夜裡,鈴聲顯得格外突兀,甚至帶著一絲不祥的意味。

沐兮的心猛地一跳。知道這個號碼的人寥寥無幾。她猶豫了一下,擦乾手,走到客廳接起了電話。

“喂?”

她的聲音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即響起的是沈知意那慣常的、溫潤如玉的聲音,隻是此刻,那溫潤底下似乎潛藏著極力壓抑的、緊繃的東西:

“兮兮?你…還好嗎?”

沐兮握著聽筒的手指驟然收緊。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是巧合?還是……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語氣儘量平穩,甚至帶上一點恰到好處的疲憊。

“知意哥哥?我沒事啊,正準備休息。怎麼了?”

電話那頭的沈知意又沉默了一下,再開口時,聲音裡那絲緊繃感更加明顯,甚至帶上了一種沉沉的、風雨欲來的壓力:“我剛才,正好在霞飛路附近見個朋友”

“好像看到張少帥的車離開你的公寓樓下”

“是嗎?確實是少帥送我回來的”

沐兮心中一緊,那他是不是也看到自己那狼狽的樣子了?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裡艱難擠出來,帶著一種被灼燒般的痛楚和不敢置信的試探:

“兮兮,你告訴我”

“你的嘴角…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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