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餘玉：孤影亂世情難全 第30章 棋局
書房內隻亮著一盞昏黃的台燈，光線聚焦在紫檀木棋盤上，黑白棋子錯落，戰局正到酣處。
沐兮執白，周複明執黑，兩人對坐，除了落子的輕響，便隻有窗外未曾停歇的雨聲和偶爾滾過的悶雷。
沐兮微微蹙眉，似在深思下一步。周複明則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指尖夾著一枚溫潤的黑子，目光並未緊盯棋盤，反而更多流連在沐兮低垂的脖頸和專注的側臉上。
燈光在她細膩的麵板上鍍上一層柔光，有種令人心動的靜謐之美。
他喜歡這種掌控的感覺，不僅在棋局，更在於這微妙的氣氛。她似乎漸漸放鬆下來，偶爾因一步妙棋而抬眼看他，眸中閃動著棋逢對手的亮光，那光芒衝淡了她眉宇間常帶的哀愁，顯得生動而耀眼。
就在這時——
“哢嚓——！”
一道慘白的閃電撕裂夜幕，瞬間將書房照得亮如白晝，隨即一聲幾乎要震碎玻璃的驚雷在頭頂炸響！震耳欲聾！
幾乎在同一時刻，書房乃至整個周府的所有燈光，倏然熄滅！
世界陷入一片徹底的黑暗和死寂，隻有窗外淅瀝的雨聲證明時間並未停止。
“啊！”
一聲短促的驚呼在黑暗中響起。沐兮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了，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慌亂中帶倒了棋子，玉石棋子劈裡啪啦散落一地。
她循著記憶中和最後視覺殘留的方向，不管不顧地撲向前方——
恰好撞入一個溫暖而堅實的懷抱。
周複明似乎也剛站起身，她正好一頭栽進他懷裡，額頭撞上他微涼的襯衫紐扣，雙手下意識地緊緊抓住了他腰側的衣物。
她的身體微微發抖，呼吸急促，帶著受驚後的輕喘，溫熱的氣息透過薄薄的襯衫麵料，熨燙在他的麵板上。
“周…周叔叔…”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脆弱得不堪一擊，“好黑…我好怕…”
完美的表演。將一個養在深閨、驟逢雷雨停電的孤女恐懼演繹得淋漓儘致。
黑暗中，人的其他感官變得異常敏銳。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體的柔軟和纖細，能聞到她發間淡淡的、清雅的梔子花香，能感覺到她抓著他衣服的手指那細微的顫抖。
周複明的手臂僵了片刻。隨即，一雙溫暖而乾燥的大手，緩緩地、帶著試探性地，撫上了她的後背。
“彆怕，隻是跳閘了”
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比平時更加低沉沙啞，像是在極力克製著什麼。他的手在她後背輕輕拍撫，動作起初帶著安撫的意味，但很快，那撫摸的軌跡變得緩慢而曖昧，彷彿在感受她脊背柔美的曲線。
沐兮在他懷裡微微一顫，彷彿因這超越安撫的觸碰而感到無措，卻沒有立刻推開，隻是將臉更深地埋進他胸前，發出細微的、幼獸般的嗚咽聲。
這無聲的默許，像是一點星火，落入了乾柴。
周複明的手臂收緊了，將她更徹底地擁入懷中。兩人身體緊密相貼，隔著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彼此身體的溫度和心跳。他的下巴輕輕抵著她的發頂，呼吸間全是她的馨香。
“沒事了…”
他重複著，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近，熾熱的呼吸幾乎要燙傷她的耳廓，“我在這裡”
黑暗中，視覺被剝奪，觸覺和聽覺被無限放大。她能感覺到他胸腔裡沉穩而有力的心跳，越來越快；
能聽到他逐漸加重的呼吸聲；能感受到他攬在她腰後的手，掌心溫度越來越高，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汗濕。
他的唇，似乎無意地擦過她的鬢角。
沐兮的身體繃緊了。她知道時機差不多了，再下去，就可能真的失控了。
她開始輕微地掙紮，聲音帶著羞怯和慌亂：“周叔叔，我好多了…燈是不是…”
然而，周複明並沒有立刻鬆開她。
他反而就著她輕微的掙紮，將懷抱收得更緊，幾乎讓她喘不過氣。
他的嘴唇貼著她的耳垂，用氣聲低語，那聲音裡帶著一種沐兮從未聽過的、危險的磁性：“燈一會兒就會亮。彆動…讓我抱一會兒”
這不是長輩的安撫，這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渴望和占有。
沐兮的心猛地一沉。她忽然意識到，這場“意外”的停電，或許…並非全然是意外。周複明此刻的反應，太過自然，也太過…順勢而為。
他是不是…早就等著這一刻？
這個念頭讓她脊椎竄起一股寒意。她原本以為自己是在利用他的好感，卻可能反而一步步走入了對方更深的預期之中。
兩人的身體在黑暗中緊緊相擁，各懷鬼胎。空氣裡彌漫著雨水的潮氣、棋子的冷香、以及越來越濃的、屬於男女之間最原始的吸引與張力。
他在享受她的“投懷送抱”，在享受這黑暗提供的、可以暫時卸下偽裝的親密。
而她，在最初的計劃得逞的竊喜之後，驟然嗅到了更深重的危險氣息。
就在這時——
“啪嗒”一聲。
書房角落的一盞應急煤油燈被人點亮，昏黃的光暈勉強驅散了一小片黑暗。是老管家周福的聲音在門外恭敬地響起：“先生，沐小姐，受驚了。總閘跳了，正在修，很快就好”
光明雖微弱，卻足以讓這曖昧迷離的幻境出現裂痕。
周複明的手臂稍稍鬆了些力道，但並未完全放開她。沐兮趁機向後仰頭，脫離了他的懷抱，臉頰緋紅，眼神慌亂地不敢看他，氣息依舊不穩：“謝謝周叔叔，我失態了…”
周複明看著她羞窘的模樣，金絲眼鏡後的目光深不見底，那裡麵的**和探究如同漩渦，很快又被重新複上的溫和麵具所掩蓋。
他微微一笑，語氣恢複了平時的從容，隻是比平時更低沉些：“無妨，意外而已。嚇到了吧？”
他抬手，似乎想幫她理一下鬢邊的亂發，沐兮卻像是受驚的兔子般，下意識地後退了一小步。
他的手頓在半空，隨即自然收回，彷彿什麼也沒發生。
“看來這局棋是下不完了”
他轉身看向棋盤，聲音聽不出情緒，“夜也深了，我送沐小姐回房休息吧”
煤油燈的光暈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拉得很長，依舊親密地交疊在一起，彷彿方纔那黑暗中的糾纏從未停止。
沐兮低聲道：“好”
她跟在他身後，走出書房。後背似乎還殘留著他手掌灼熱的溫度和充滿佔有慾的力度。
這一局，她以為自己抓住了時機，卻可能反而驚醒了另一頭更擅長在黑暗中狩獵的猛獸。
曖昧的拉扯達到了頂峰，性張力在黑暗中迸發又驟然被微光壓製，但留下的漣漪，卻讓後續的每一步，都變得更加凶險和不可預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