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和執行官談戀愛 第34章 chapter34 “臻臻,我不是你…
chapter34
“臻臻,我不是你……
消毒水的味道彌漫在房間中。
江宜臻坐在地毯上,
身上半掛著自己的很久沒穿的中衣,方便露出傷口包紮。
挖出子彈遠比他想得難受,尤其在膝窩處的傷。一直到把所有碎片弄出來,
他都在抖著聲音罵秋連,說要把他做成蛇骨標本。
“可以,
他實在是太壞了。”覃無沒有一絲表情,
平靜得彷彿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
他用繃帶在江宜臻腿上係了個蝴蝶結,
擡起頭來溫聲問:“還有哪裡難受嗎?”
其實把子彈碎片弄出來就不疼了,但江宜臻還是舉起一點都不難受的手腕說:“這裡。”
覃無捏著他的手腕揉了揉,
親了口。
江宜臻眨了下眼睛,有些意猶未儘,
又指了一下唇。
覃無對此沒有表現出任何疑問,但這次隻是用拇指輕輕觸碰了一下他的唇邊,隨後俯身親吻江宜臻。
兩人安靜地親吻了會兒。
分開後覃無微微垂眼看著江宜臻,因為取碎片太痛了,
江宜臻一雙碧眼被眼淚泡得更加清透。他很輕地觸碰江宜臻的眼尾,說道:“那天在妖界,
你去救許為真了。”
江宜臻遲疑了一秒,
“嗯”了聲。
覃無沒有問他其中緣由,
而是問:“那在他家的時候,為什麼對他說你在騙他?”
他想到許俠給自己看過的畫像。
許俠提及祖輩供奉的神明時,儘管極力克製,
也仍然能夠聽出他的不屑。可覃無在看到畫像後,
心卻猛然一沉。
兩人對視著,江宜臻慢慢移開一點視線,低聲道:“如果不是期盼中的形象,不如從頭到尾都是假的。”
覃無的呼吸很均勻。
他想,
不能再裝作看不見了。
“在眾多傳說中,以身鎮壓深淵的人……是你嗎,臻臻?”
雖然早有準備,但江宜臻還是心跳加快了些,他沒有看覃無,輕輕點了一下頭。
覃無心忽然莫名刺痛了一下。
他手一頓,沒表現出異樣來。
所以近幾年深淵才開始頻繁降臨,是因為江宜臻醒過來,深淵得不到壓製。
這樣一來,江宜臻對深淵的熟悉也就能夠說得通了。
可是為什麼是他?
覃無思緒在這時忽然亂起來。
前不久江宜臻才經曆了發情期,那是剛成年的妖族才會經曆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江宜臻在去封印深淵時,還是很小的小狐貍。
他想,為什麼會是江宜臻來做這件事?難道那個時代的人都死絕了嗎?
長久的沉默後,覃無低聲問:“渡也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江宜臻剛要開口,覃無又說:“不要拿之前的話騙我。”
覃無對江宜臻不再毫無底線,他這時忽然嚴肅起來,將那些溫和都藏了起來。
江宜臻指尖冰涼,他默默片刻,擡起頭來,說道:“是真的,外界關於渡也的所有猜測都是真的。我隻是不想它離開我,就極力否認它的能力。”
覃無聽到自己問:“為什麼?”
江宜臻像是陷入了某些回憶中,因為覃無看到他眼底很快地閃過一絲痛苦。
“唔。”很快,他微微笑了一下,“因為渡也是我主人留給我的,唯一的遺物。我比較自私,不想它受到傷害。”
“所以僅僅是為了它不受到傷害,你那時候就選擇自己去鎮壓深淵?”
江宜臻漫不經心地點了一下頭,好似這件事十分稀疏平常。
主人。
覃無在心中慢慢念出這兩個字,心底不可避免地酸了一下。
但電光石火間,他喉頭一緊,聲音十分乾澀:“你說過,要把渡也送給我。”
江宜臻“嗯”了聲。
覃無這次沒再問“為什麼”。
他忽然開始沉默,嘴角幾不可察地往下彎了一點點。
但江宜臻不想再等了,他已經太久、太久隻能獨自咀嚼過往的回憶了。
他靜靜看著覃無,說:“它原本就是你的,我隻是物歸原主。”
覃無忽然起身。
江宜臻愣了一下,叫了聲覃無的名字。
覃無站在原地平複很久,又慢慢單膝跪下來,看著江宜臻的眼睛,聲調幾乎沒有起伏:“臻臻,你在說什麼?”
江宜臻知道他理解自己剛剛的話了,他坐在地毯上,眼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期待回望著覃無,說:“你是我的主人,我從很久以前就開始等你轉世,我把你的劍保護很好,現在它物歸原主。你可能暫時還想不起來我們的事,但是……”
“江宜臻。”
覃無麵無表情。
江宜臻心跳漏了一拍。
覃無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幾乎是平靜地問:“你為什麼認為,我是你主人的轉世?”
“……”江宜臻沒有眨眼,“靈魂的氣息不會騙人,我很熟悉你的氣息。”
覃無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無數相處的細節鞭笞著他的神經,讓他沒辦法立刻冷靜下來,他沒有換姿勢,就這樣看著江宜臻,輕聲問:“最初在陵山你就知道我是他的轉世了對嗎?”
江宜臻:“是。”
“對我的所有信任是因為他。”
江宜臻眼底閃過迷茫,隨後說了聲“是”。
江宜臻不理解為什麼覃無會這樣問,在他看來這些都是合理的。他會本能親近覃無的轉世,因為他們靈魂是同源,他們就是同一個人。
為什麼覃無會是這個反應?
覃無眼中的血絲顯得他整個人都很疲憊,良久,他又問道:“因為是他的轉世,所以纔可以和你上床?”
江宜臻腦中“嗡”地一下,瞬間空白。
覃無理了理江宜臻散在臉側的銀白長發,他沒察覺到自己在微微手抖,隻輕輕撫摸著江宜臻的側臉,最後手滑落在他纖細的脖頸上,說:“但是臻臻,轉世就不是同一個人了。”
江宜臻怔愣擡頭。
覃無幾乎殘酷地說:“所以我不是他。”
江宜臻抓住他的手腕,聲音嘶啞:“同一個靈魂怎麼會不是同一個人?你不要這樣說……”
“記憶纔是構成一個人的重要因素,臻臻。”
“我會想辦法讓你想起來的。”
“你隻想要原來那個覃無?”
“不是……我……”
江宜臻幾乎語無倫次,他沒辦法說明自己的所思所想,急切地起身,又因為腿傷往前栽去,被覃無扶住肩。
“覃無,你為什麼會這樣想?”江宜臻微微擡頭,眼中流露出迷茫。
不管是原來的覃無,還是現在的覃無,本質上都是同一個人,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因為記憶不同而區分成兩個人。
覃無想說的有很多,但那些話在舌尖繞了一圈便被嚥了回去。
“在我們相處的這段時間,你有把我,當作一個新的個體來看待嗎?”他聲音喑啞,“我不在意我曾經是誰,但你怎麼看待我,是一直抱著我會想起前世的事情這樣的期待嗎?”
江宜臻沒有說話,他臉色蒼白,焦慮地摩擦著覃無的手腕。
覃無撫摸著他的頭發,聲音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冷淡:“臻臻,說話。”
“……”江宜臻:“是。”
良久,覃無說:“臻臻,我不是你的主人,就算是轉世,我也不是他。”
江宜臻喘息著,忽然問:“那他呢?”
“他死了。”覃無冷漠地說。
“你不是嗎?”
“現在、以後,都不會是。”
江宜臻彷彿靜止了一般,沒有任何反應,但開始時眼中的期待慢慢地回歸寂靜。
覃無緊繃著,好像稍微鬆懈一點點,他就會全麵崩塌。
對於他們這樣的關係來說,似乎擁有著前世今生這樣奇妙的聯係極為得天獨厚,但覃無卻完全不能接受,他甚至在知曉的那一刻五臟六腑彷彿都絞在一起了。
如果覃無不能被視作一個人而存在,他從出生到現在,都算什麼?
但是也沒關係……江宜臻隻是還沒能理解死亡,他那時候太小了,不能怪他。他可以慢慢教江宜臻放下執念,慢慢有隻屬於他們的記憶。
覃無擡手,想把江宜臻抱回懷裡。
江宜臻沒有接受他的懷抱,而是推開他,隨後慢慢挪開視線。他低頭愣了愣,一時忘了自己要乾什麼,隨後纔拿出自己的白色外袍稀裡糊塗套上,但因為手抖一直係不好腰帶。
覃無沉默著去幫他,但被江宜臻躲開了。
“臻臻。”覃無再次伸手。
江宜臻手都濕了,見他這樣越發生氣,狠狠推開覃無的手臂,狠狠道:“彆碰我!”
覃無的手一顫,上麵濺了兩滴水。
下一刻,他不顧江宜臻的掙紮,用力捧著他的臉擡起來,見到滿臉淚。
江宜臻看不清覃無,他被自己的眼淚淹沒了。
覃無狠狠閉了閉眼,忽然很後悔剛才說那麼重的話。
他剛剛到底在說什麼……
覃無垂眼,擦掉江宜臻的眼淚,但那根本擦不完,江宜臻的眼淚彷彿根本沒有儘頭。
江宜臻幾乎有些混亂。
他明明已經深陷進這樣的溫暖中了,為什麼現在卻冷漠地說,轉世的覃無根本不可能是原來的主人?
江宜臻胸膛劇烈起伏了很久,他感受著覃無手心的溫度,最後用力掰開覃無的手。
他想,沒關係的,就當作這次也是認錯人了。
覃無呼吸一窒。
江宜臻將腰帶係好起身,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狼狽,但他冷靜了許多,看起來已經從過激的情緒中走出來了。
覃無隨著他一齊起身,又跟著他一直到門口,問道:“臻臻,要去哪裡?”
江宜臻頓住,眼中迷茫了一瞬。
覃無的靈魂在這裡,他要去哪裡呢?
“我……”江宜臻說,“我繼續去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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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嗚媽媽的兩個孩子[摸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