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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止和執行官談戀愛 第40章 chapter40 “我隻是路過,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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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40
“我隻是路過,沒……

來人輕裘緩帶,
比少年體型的江宜臻高了近一個頭。他托著江宜臻,微微擡頭仰視著他,眉目舒展:“你一直在這裡等著?”

江宜臻壓下上翹的嘴角,
端道:“我隻是路過,沒人等你。”

“不是等我?”此人語氣稍有驚訝,
含笑說,
“那麵人隻好我自己吃了。”

江宜臻急道:“不行!”

“隻是路過嗎?”

“……不是。”

江宜臻軟軟地貼著人的頸側,
討要那個麵人。

這人就是他的前世……?

他身處江宜臻的記憶中,無法被注視、被聽到。

覃無眼睛一眨不眨,
靜靜地看著江宜臻和仙尊的過去。

江宜臻拿到麵人後,歡天喜地跳下來,連發繩掉在地上都不知道,跑在仙尊的前麵上山,
三步一回頭,確認身後的人還在跟著。

分明是同一張臉孔,
覃無卻覺得他和自己熟悉的江宜臻有許多不同。

覃無眼見他們越走越遠,
眼睛澀得發疼,
擡腳跟上去。

下一刻,走在後麵的仙尊輕輕側過身來,看向他所在之處。他這時的模樣和方纔輕聲細語完全不同,
帶著十分冰冷的殺氣。

覃無無動於衷,
幾乎有些刻薄地挑剔著自己的前世。過於輕佻,人前人後兩幅麵孔,看起來十分虛偽。

仙尊微微蹙眉,覺得奇怪,
但又說不上來,便回身,沒再理會這份怪異感。

他拾起江宜臻弄掉的紅色發繩清理完收好,離開這裡。

覃無無聲跟上。

這座仙山幾乎遺世獨立,靈氣濃鬱更甚他見過的所有福地。

山中小築清雅精緻,桃花樹佇立於院中,其下是一方矮矮的石桌,落了些花瓣。

這裡隻有他二人居住。

江宜臻吃掉了麵人,懶洋洋地躺在樹下。

覃無想要擡手接住一片即將落在江宜臻臉上的桃花瓣,但它穿過了他的手,還是落在了江宜臻的鬢間。

江宜臻渾然不覺。

仙尊在石桌旁安靜看書,神色認真又溫和,時不時拿筆寫下批註。

他一看就是整個午後,傍晚時分才擡頭。

覃無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他看到江宜臻睡飽了起來,就坐在石桌對麵,仍然沒骨頭一樣歪著,拿來仙尊看的本子,翻了兩頁,重重合上,抱怨道:“你寫東西在我字的旁邊很傷人心。”

仙尊疑道:“怎麼傷人心?”

“我的醜,你的好看。”江宜臻指給他看,“你上次還說我畫的竹子是柴堆。”

仙尊寬慰:“臻臻才開始寫字畫畫,寫不好很正常。而且那次我不知道你畫的是竹子,不要記仇了。”

“不能立刻漂亮嗎?”

“我的字最開始比你更不如,你比我更有天賦。”

江宜臻彎起眼睛,又自信起來。

覃無在他身邊,看到這本小劄上麵工工整整書寫的“臻臻”二字。這是江宜臻才開始學習寫字用的本子。

這時,仙尊起身,江宜臻便擡起雙臂,犯懶地要他抱自己回去。仙尊似乎已經習慣了,自然彎腰,把江宜臻抱起來,一同回到屋子中。

覃無想到江宜臻平常對自己流露出的這些習慣,忽然感到舌根發酸,沉默地跟過去。

仙尊在山中時的景象總是清晰的,他不在時景象便模糊,幾乎瞬間便劃過去。

江宜臻慢慢學會寫字,也能畫出一些成型的東西。

他的小劄換了一本又一本,上麵總是有許許多多仙尊寫下的批註,他看過,但保管從不上心,這些都被仙尊好好收了起來。

與書畫進步龜速相比,江宜臻學習劍術極快,一招一式都帶著仙尊的影子。

仙尊傾囊相授,也從不吝嗇對江宜臻的誇讚。

他沒有妻子兒女,也沒有徒弟,自己擁有的幾乎都給了江宜臻。

江宜臻沒有自己的劍,他有時會用木劍,有時仙尊會隨手把自己的“渡也”給他用。

直到仙尊某天送給他一把劍,江宜臻這才擁有了自己的劍。他愛惜之餘,不知道該給它取個什麼名字好,覺得什麼都太俗氣,最後這件事一直擱置,劍成了無名劍。

幾十年眨眼過去,江宜臻和仙尊總是形影不離,不像主人和靈寵,也不像師徒,在很多時候,覃無甚至覺得他們更像家人。

這些是他沒有參與過的江宜臻的過去,他沒有仙尊的記憶,自然從不認為經曆這些的是他自己。他希望能瞭解江宜臻,那些好的、壞的,都好……全部都和那個男人有關係,也沒關係。

他從微妙的嫉恨中抽離,慢慢平和地看待這些江宜臻珍惜的和他前世的過去。

又是一個平常的午後。

“掉了一根頭發。”江宜臻捏起一根長發回頭給仙尊看。

仙尊有些愧疚,問道:“是我的錯,疼嗎?”

江宜臻微微搖頭,“還要多久啊?”

仙尊在幫江宜臻編頭發,他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今天一直在折騰江宜臻的頭發。無所不能的仙尊也遇到了難事,他的手有些不聽使喚,失敗很多次也沒能成功。

江宜臻坐累了,就伏在仙尊的膝頭玩他腰間的掛飾,不覺得十分枯燥。

覃無看到他手中拿的一縷頭發散開,以至於不得不重新編起,不由哂笑。

江宜臻睡得毫不設防,此間景象也隨之淡化,再次清晰起來時,他的頭發已經被編成沒那麼精細的辮子,發尾搭在他肩頭,用紅繩綁在那裡,係了個漂亮的扣。

江宜臻跑到鏡子前看了看,十分新奇地踱步幾次,揚聲道:“你好厲害,編這麼漂亮。”

覃無反駁道:“是你漂亮,不是他厲害。”

江宜臻自然是聽不到的。

仙尊看過去,二人從鏡中對視,他隨之笑道:“是你漂亮,不是我厲害。”

江宜臻深以為然。

覃無微微抿起嘴角。

場景逐漸虛化,江宜臻往前走去,走向刺目的白光中。

覃無大步去追,卻怎麼也跟不上,最後他跑起來,直至跑出白光中。

他聽到江宜臻的聲音。

“你為什麼疏遠我了?”

江宜臻強忍著淚意大聲問:“因為山裡來了漂亮的貍奴?你不想養狐貍了嗎?”

他企圖用音量來掩蓋被扔掉的恐懼。他現在自然有獨自生存的能力,也已經不是從前那隻險些被狗咬掉一隻尾巴的弱狐貍了,但他幾乎是被仙尊帶大的,他已經沒辦法離開他了。

江宜臻沒有族人,他是唯一一隻活下來的九尾狐。

覃無下意識擡手,輕輕去擦他的眼尾。他原以為這次會像之前無數次那樣落空,但他摸到了淺淺的水跡。他很快意識到這一點,微微怔住,再去擦拭,卻沒了這番體驗。

他撚了撚指尖,上麵的水珠很快消失。

江宜臻全身心都處於一種十分防備的姿態,他沒有注意到這點不同。

仙尊沉默半晌,想去拉江宜臻,但被拒絕了。他隻好道:“我什麼時候說過不養你了?”

“所以疏遠我是真的。”江宜臻立刻就要爆發。

“沒有。”仙尊頭疼,“我為什麼要疏遠你,貍奴是你說它漂亮想養在山中,你忘了嗎?”

江宜臻自知理虧,嘴硬道:“總之是你的錯。”

仙尊同意買亂七八糟的話本和零嘴賠罪,但在江宜臻要求還和以前一樣同榻而眠時,他又沉默了。

江宜臻再也不能忍受,惡狠狠道:“我要離家出走!”

他氣衝衝離開仙山,一步三回頭,發現仙尊竟沒有跟上來,登時迷茫地停在山腳。

覃無心疼得皺眉,再次怨起仙尊來。

被江宜臻抱回來的貍奴站在石階上,輕輕地“喵”了聲。它的毛發很長,有三種顏色,漂亮得不可思議,行動緩緩,是在孕期。

江宜臻小心翼翼地抱起貍奴坐在山腳的寬大石頭上,將它擱在腿上。

它在人界受顛沛流離之苦,江宜臻第一次出門,便生了惻隱之心。

他梳理著貍奴的毛發,低落得彷彿被雨水打透了,再也沒見露出幾分笑意來。貍奴舔舐著他的手指,像是安慰。

但他最終沒有離開這裡,隻是在巨石上睡著了。

覃無在他身旁坐下,輕輕撫摸過他濕潤的睫毛,這次依舊什麼都沒有觸碰到。

這時大概已經過了近百年,江宜臻看起來要大一些了,看起來像人類的十六七歲,他所憂愁的事情很簡單,卻足以讓他負氣短暫離開。

暮色漸濃時,仙尊從山間下來,擋住月光,俯身抱起蜷縮在石頭上的江宜臻。貍奴已經離開很久,這裡隻有他一人。

江宜臻迷迷糊糊知道覃無來接自己,但裝作不知。

“醒了嗎?”仙尊很快察覺到。

江宜臻不想出聲,磨磨蹭蹭把臉埋進他的胸口。

仙尊慢聲道:“臻臻,你長大一些了,很多事不能再和以前一樣。”

林間隻有他的腳步聲和低語。

江宜臻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始終不明白,到底有什麼區彆?

他是覃無養的狐貍,雖說沒有締結任何契約,但他們理應最親密。怎麼能因為他長大了,就再也不能和以前一樣了?

江宜臻不知道想到什麼,眼眶瞬間湧上熱意。

仙尊想了很多話要說,但江宜臻不接他的話,便也停下來沒再說,直到他胸口徹底被浸濕。江宜臻抓著他衣衫的手指節泛白,手腕上綁著平日裡用來紮頭發的紅繩快掉了,鬆垮掛在手腕間。

仙尊的不忍在這一刻達到巔峰。

他想,何必呢,江宜臻天真又脆弱,很多想法強加於他,他也未必能理解。

於是仙尊推翻了所有想法,任由一切回歸原來的位置。

江宜臻如願再次和自己的主人同睡,他眼睛在眼淚裡泡了太久,被哄好後很快就睡著了。

仙尊說不再提就真的沒再提過這件事,江宜臻也很快忘記自己因為這件事鬨過脾氣。

覃無知道。

他清晰見到過仙尊用複雜的眼神深深凝望著江宜臻。正因為他知道那代表著什麼,所以倍感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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