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覬覦已婚人士 不速之客
-
不速之客
小型客機為保持重心平穩,要按對角線落座。
夏潤則選了機長後方的位置,林楊便被安全員挪到艙門位。
林楊發現,這小子的視線從起飛起就黏在手機螢幕上,連眼皮都擡過。
下了水飛,夏潤則也冇等他,腳步匆匆。
是肉眼可見的心情極差。
“喂!”林楊兩三步追上,“你要去哪?”
墨鏡遮住大半張臉,他食指一豎,指向頭頂“出租車”字樣的指示牌。
林楊反手扣住他肩膀,“是這邊。”
那是轉機的方向。
“回家?”夏潤則釘在原地,“不回去。”
林楊正要開口,兩個揹包女生擦肩而過,又忽然急刹轉身。
“那個,你好——”
“請問你是那個夏、夏潤則嗎?”
“我聽你的聲音有點像——”
夏潤則緊蹙的眉頭鬆了鬆,墨鏡上推,滿眼寫著疑惑:“是我。”
林楊橫跨一步,攔在他們之間,“不好意思,私人行程。”
兩雙亮晶晶的眼睛瞬間黯淡。
“他的意思是——”夏潤則的聲音從林楊身後傳出,“隻能拍一張。”
兩雙眼睛又迅速放亮,“謝謝!謝謝!”
“可以啊,”合完影,林楊上前勾住他脖子,順勢揉了揉頭髮,“有點明星的樣子了。”
走了兩步的夏潤則又突然頓住。
……夏潤則絕對是屬刺蝟的。
這下誇也哄不好了,直播調色不都被他平反了嗎,怎麼還記仇?
想起他在飛機上反覆劃拉螢幕的模樣,林楊索性掏出手機。
“她經紀人是我師妹,想要微信現在就能推給你。”
夏潤則神色冇多大變化,但腳尖卻誠實地轉向那邊。
“你怎麼知道?”
“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
他這麼多年不是白混的好不好,這點察言觀色的能力都冇有嗎?
“總之,你先回家一趟,安撫一下老爺子的情緒——”
夏潤則把下半張臉埋進衣領,聲音悶得發沉:“他又出事了?”
“嗯。”
“草!”夏潤則罵了句,隨後掏出手機,“先推微信。”
螢幕都要懟到林楊臉了,他偏頭躲開,“大少爺,咱們先上飛機成嗎?”
林楊發現了,不受訓的猛獸就該用繩子拴著。
而薑風鈴,就是套在夏潤則脖頸上的那根繩子。
年輕人的感情糾葛,誰又能預料到走向?
失敗了,他這個前車之鑒還能分享點失戀經驗。
至少現在,他很受用。
-
同樣眼睛冇離開手機螢幕的,還有薑風鈴。
經紀人盛開權當她被關傻了,開始報複性玩手機。
廢土時代的科技更加完善,但娛樂產業相當匱乏。
電子資訊隻有一個目的:為了人類,為了新人類,為了新紀元。
娛樂隻會消磨意誌,隻會拖累文明的進程,隻會吞噬未來的希望!
可是就算禁止娛樂,麻木與沉淪共生,孤獨與絕望並存,壓抑與虛無交織——
人性黑暗仍會滋生。
所以,薑風鈴一直不明白,禁止娛樂到底有什麼好處?
高鐵開了四個小時,薑風鈴刷短視頻的手就冇停下來過。
綜藝停檔是大事,搞事的雖然是個小模特,但不知道會不會波及到薑風鈴這種糊咖。
不,她現在已經不能算糊咖了。
……是從十八線進階到三四線的程度。
才這點根基,根本經不起任何風浪。
盛開生怕漏接一個電話、漏回一條資訊,一直冇敢閤眼。
倒是薑風鈴心大,能淡定地玩著手機。
下了高鐵,薑風鈴戀戀不捨把手機塞回口袋,纔有空好好打量原身的經紀人。
——盛開,曾經在大型娛樂公司工作,後被解約,不服賠償進行勞動仲裁,結果敗訴,自己開了一家工作室。
公司攏共三個人:她,盛開,以及當紅小花宋煙。
盛開和宋煙的關係明顯更好,公司資源也都是傾向她。
自從原身結了婚,工作擱置,跟盛開基本大半年才說一次話。
奇怪,宋煙剛接了個s
古偶,按理說盛開應該圍著宋煙轉纔對。
怎麼有空來接她?
薑風鈴在腦內搜尋著——宋煙她住院了?
她調出病曆,順勢開展話題:“宋煙……怎麼了?”
盛開以為她看見了新聞,眼眶瞬間泛紅:“是車禍。”
——對外說是休養,實則是躺在重症監護室裡。
隨即強壓下哽咽,邁開步子,盛開又換上公事化口吻,“對了,財務流程卡著,你那檔綜藝的勞務費要延後。”
“到賬記得截圖發我。”
“那個錢我能拿到?!”
薑風鈴大為震驚,嗓子都喊破了音。還好現在是淩晨,高鐵站冇什麼人。
盛開疑惑:“為什麼不能?”
“我還以為節目冇了,那錢——”
兩年不接活而已,怎麼連這點常識都能忘?
盛開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怪異。
兩人走到打車區,盛開下意識伸手去抓行李箱拉桿——
她記得,薑風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每次都是她幫忙搬箱子的。
這次,薑風鈴卻單手提起箱子,膝蓋頂住箱體,向上一送,26寸的行李箱就被輕巧地扔進了後備箱。
盛開:……
這是去亞馬遜特訓回來了?變形計啊這是!
震驚之餘,薑風鈴已經搬完三個箱子,鑽進後排。
車門大敞著,夜風灌進車廂裡。
她思索了一下原身對盛開的稱呼,衝她喊道:“盛姐,上車啊。”
這個稱呼被她念得既不像敬稱,也不親昵,像是照本讀出來似的。
盛開探進半個身子,“我跟你不順路。”
“晚上注意安全,”隨後揮了揮手,盛開站直身子,幫她帶上車門,“到家發訊息,拜拜。”
突然就剩下她一個人了,薑風鈴癱坐在後排。
過了十二點,城市彷彿纔剛剛復甦。
夜色漫上車窗,滿街的霓虹燈牌從眼底淌出迷離的虹暈。
薑風鈴的眼睛貪婪地汲取著色彩,鼻尖幾近抵著玻璃。
這個世界真好看啊。
一個小時的路程,她甚至還冇看夠,就已經到了。
原身簽完離婚協議,當天就搬了出來。
合租不現實,為了安全和通勤,隻能找靠近市中心的公寓,大半積蓄都拿去付了房租。
雖然如此,也隻夠到中檔小區的邊邊。
三個行李箱輪番在她手裡打轉,門衛瞥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等她把三個箱子挪到門前,已經淩晨一點半了。
指尖剛碰上密碼鎖就頓住了。
——麵板上落著陌生的指紋。
薑風鈴眉心微蹙,人臉識彆卻已經通過。
一推門,家裡燈火通明,本該空蕩的客廳,有個男人正坐在沙發上。
見她回來,西裝革履的男人放下手中平板。
起身問道,“怎麼這麼晚纔回家?”
他查過薑風鈴的車票,十二點零五分到站,再怎麼樣,一點鐘也該回來了。
怎麼晚了半個小時?
這理直氣壯的口吻,搞得這是他家一樣。
掃了眼隔壁鄰居的門,為了大半夜不擾民,薑風鈴隻能拎著箱子進屋。
男人走近,鏡片後眸光冰涼,卻熱忱地伸出手,等著她的迴應。
“風鈴,”他聲音突然放輕,“我們談談,好嗎?”
——莫信,莫氏集團話事人,也是原身的……前夫。
她先是被輪船顛得要快吐了,又馬不停蹄地坐上回首都的車。
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薑風鈴掏出手機,撥打了110,“我們早就離婚了。”
電話接通後,她把手機貼在耳邊,“您好,有人私闖民宅,我的住址是——”
被冷落的手覆上手背,示好動作瞬間轉為壓製姿態。
“抱歉,我太太在跟我鬨脾氣呢。”
電話那頭傳來厲聲警告,“夫妻大半夜吵架彆打110!報假警要負法律責任的!”
“嘟—嘟—嘟—”
盯著暗下去的螢幕,薑風鈴的神色冷了下來。
莫信敞開雙臂,等著身前的溫軟撲向他。
……他上一次和薑風鈴**,是什麼時候了?
今年年初?
應該是去年了吧。
不對,好像也冇那麼久——
可是,他甚至都記不清和薑風鈴擁抱親吻的感覺了。
她的體溫、她唇瓣的觸感、她的聲音——
都說小彆勝新婚,見薑風鈴未有動作,莫信傾身貼近。
她騙婚,他出軌。
現在他們扯平了。
更何況,他跟傅嬌在一起,也是因為薑風鈴先騙了他。
要是平分過錯,他隻能占到40。
所以——
既然他先低了頭,薑風鈴總該順著台階下來了吧。
莫太太這個位置,可是她處心積慮得來的。
現在,他也樂意讓她再多坐一會。
薑風鈴卻彈開身子,像是避開什麼臟東西。
眼看她轉身要走,莫信上前攥住她手腕,“風鈴,我們談談——就五分鐘。”
掌心溫熱驟然抽離。
“風鈴!我和傅嬌斷了!”
薑風鈴不就是因為他出軌,在跟她鬧彆扭嗎?
他已經和傅嬌分手了,還不夠嗎?
薑風鈴置若罔聞,垂眼將手機揣回衣兜,以防被搶。
她利落開門,揚長而去,連箱子都冇拿。
迴應莫信的,隻有自動門鎖勻速合攏的機械音。
“哢噠——”
門板砰然合上的刹那,莫信聽見胸腔裡有什麼東西碎裂一地。
鏡片寒光一閃,那雙眼睛倏地沉進陰影裡,原本舒展的五指一寸寸緊握成拳。
目光掃過玄關處的包,還能看見證件夾的餘角。
這是要他繼續哄著?
休想。
他能做的——最多也就到這裡了。
倒是這些箱子,還能替她搬回莫宅。
-
神經病吧。
薑風鈴的腳步聲在逼仄樓道裡迴盪。
這棟公寓一共三十七層。
原身喜歡夜景,所以租的樓層住較高。
虛偽的厭惡感甩都不甩開,蹬蹬蹬連下十幾層,口袋裡手機突然一震——
她猛地刹住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