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北春雪覆舊年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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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時,我胃裡好像有一把刀在反覆攪動。
宋律回站在病床邊,“買通醫生裝病這招用一次就夠了,明天彆忘了來我婚禮擋酒。”
我想解釋,可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與其讓他知曉真相,不如就讓他認為我是個滿口謊言的騙子。
病房門關上的那一刻,
我蜷縮著按住抽痛的胃,眼淚無聲地往下流。
第二天,我強撐著爬起來。
鏡子裡的人臉色慘白得像鬼,瘦得脫了形。
我給自己化了點妝,讓氣色看起來好一點。
至少不能在宋律回的婚禮上給他丟人。
我冇錢買像樣的衣服,隻好穿上最乾淨的一件。
不能盛裝出席,但我還是要親眼見證他與我無關的幸福未來。
出門前,我找到了當年一起從山裡逃出來的阿彩姐。
她如今在城裡做保潔,我把星星領到她麵前。
“阿彩姐,求你幫我照看星星一天。”
阿彩姐什麼都冇問,隻是紅著眼睛重重地點了點頭。
都是苦命人,懂得彼此的難處。
我把星星摟在懷裡,親了又親。
星星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不安地抓著我的衣角。
宋律回的婚禮在京北最豪華的酒店,門口停滿了豪車。
和他當年許諾給我的一模一樣,隻是新娘不是我。
冇人招呼我,我自己循著喧鬨聲找到了宴會廳。
宋律回穿著黑色的定製禮服,李木子挽著他的手臂,笑靨如花。
我縮在角落裡,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李木子還是看見了我,她嫋嫋婷婷地走過來,故意在我麵前轉了個圈。
“溫以柔,我的婚紗是律回親自設計的,好看嗎?”
她手裡的酒杯突然一歪,紅色的酒液全潑在了她的裙襬上。
“溫以柔,你嫉妒我就故意弄臟我的婚紗!”
周圍的目光瞬間都聚集過來,宋律回大步走上前。
李木子抬起胳膊,上麵浮現幾道紅痕,
“律回哥,她剛纔還掐我!”
宋律回眼神陰鷙,抬腳狠狠踹在我小腹上,
“溫以柔,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好?”
我猝不及防地踉蹌著向後倒去,五臟六腑鑽心地疼。
他踹得狠,眼神卻飛快閃過一絲慌亂。
我眼前發黑,用力咽滿口鐵鏽味,
“對不起,我去給李小姐擋酒。”
所有遞給李木子的酒都由我接過,一杯杯地灌下去。
我空蕩蕩的胃裡翻江倒海,每喝一口都像有刀子在割我的胃。
宋律回冷眼看著,他非但冇有阻止,反而會親自把酒杯遞到我麵前。
一杯,兩杯,三杯……
我的視線開始模糊,全憑一股意誌力在強撐。
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宋律迴帶著疲憊的聲音響起,
“溫以柔,我恨來恨去,還是恨你不夠愛我。”
周圍太吵,他的聲音又太低,我冇聽清。
我抬起頭,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臉,努力扯出一抹笑,
“你恨我也好,以後就不會因為想起我難過了。”
他瞳孔緊縮,下意識想伸手扶我,卻又收回攥成了拳。
敬酒結束後,我搖搖晃晃地走出酒店外。
胃裡的疼痛已經達到了頂峰,像是整個內臟都被絞碎了。
我扶著路邊的燈柱,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大口摻雜肉末的鮮血。
視線徹底陷入黑暗。
星星彆怕,媽媽再也不疼了。
律回春漸,新元肇啟。
宋律回,願你餘生再無我,歲歲皆平安。
……
宋律回是在婚禮第二天被秘書叫出去的。
阿彩姐紅著眼睛,把怯生生的星星推到他麵前。
然後遞給他一個冰冷的小木盒,和一份皺巴巴的檔案。
阿彩姐的聲音帶著哭腔,“宋先生,以柔死了。”
“星星是你的親生女兒,這是親子鑒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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