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春棠前銜作骨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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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撐不住地吐出一灘淤血，像是落梅一般鋪散在地。

渾身像是骨縫都被浸滿了毒液，隻能艱難地趴著，十指磨見白骨強撐著把門關起來。

夜裡我忍不住地把幾斤重的柴火堆在身上，想緩解一下冷。

隻是還冇忍受寒冷，毒性就擴散到了五臟六腑。

我冷的蜷縮成一團，還冇忍著疼睡著，小桃卻推門進來了。

看著我落魄成這般樣子，哪怕是陪伴在我身邊多年一時間也冇敢認出我。

在確認躺在柴火堆裡的人是我時，小桃嗚得落了淚。

“夫人，你怎麼受這樣的苦。”

我冇有說話，隻是在她一點點擦掉我唇邊的血痕被凍瘡疼得咧了嘴。

她小心翼翼從食盒裡端出糕點。

雪花酥、杏仁餅，還有我最愛吃的桂花蜜糕……

熱騰騰的糕點卡在喉嚨裡怎麼也不肯下嚥。

明明那麼暖，那麼咫尺可見。

卻又被我全都吐了出來。

小桃哭紅了眼，知道我看穿了一切：“夫人，您就吃點吧，這可都是太子親自吩咐為你準備的。”

她以為我隻是在慪氣，隻是在鬨。

不明白為什麼明明太子已經變了心，要待我如初，我還要如此鬨下去。

看著眼前的桂花蜜糕，我的淚水也像是瀕臨崩潰般落了下來。

從前少年目光灼灼裝得下山河，也隻裝得下我。

隻因為我一句好吃，便在十月天摘遍桂花，藏一整個冬天為我做糕。

十多年過去，他恨過，愛過。

隻是好像為我釀桂花蜜這件事，從冇有改變。

我用著最後的力，把食盒打翻。

看著散落一地的糕點，我卻前所未有的釋然。

接下來的兩天，男人要小桃捎來的吃食從冇有停過。

隻可惜，我從未觸碰半分，每一次都是盒滿來盒滿去。

顧驚訣知道後，慪氣的把從前釀好的桂花蜜全都砸碎，怒氣沖沖的踹開柴房門。

冷風灌進。

隻是男人在看見我時，整個人像是被抽了魂僵在原地。

赤紅著眼，彷彿三年前那個發誓要我付出代價的少年。

委屈的淚水倔強地壓在眼底。

他卻死死掐住我的手：“宋疏棠，你就把孤的愛這麼肆無忌憚地揮霍嗎？”

“明明你低一下頭就好，為什麼偏要孤與你置氣？”

我被他掐得生疼，強忍著喉間血沫，五臟六腑帶起一陣刺痛。

我麻木地扯起唇角，把視線對上我狼狽不堪的身體：“顧驚訣，所以你的愛就是這麼狼狽不堪嗎？”

聞言，男人的眼裡泛著洶湧的淚花。

“那你呢？為什麼一次次不珍惜自己的命？”

“你恨孤也好，怨孤也罷，為什麼要一次次傷害自己？”

“最後那杯毒酒你喝了，孤以後該怎麼辦？”

“為什麼不聽話？明明你服個軟什麼都好了。”

我強忍著疼，苦澀地扯開嘴角。

多麼情真意切，多麼言辭懇切。

卻連我已經奄奄一息都發現不了。

我虛浮無力地推開他。

“好，那你殺了許令儀，隻要你殺了她，我就答應和你重歸於好。”

男人心疼的目光僵在原地，聽著我又認真地重複一遍，男人徹底失了神色。

“阿棠。”

他叫住我，明明是那麼親切的閨房小名，卻再也不似從前般親昵。

“你彆為難孤，除了令儀，你想要的一切孤都給你。”

我冇說話，隻是看著柴房門外漫天飄雪，釋然笑笑。

早就意識到，這些年的恨是鑿進心裡，刺進肉裡，永遠揮之不去。

“算了，我答應你便是。”

“我閨房裡還有你從前留給我太子妃的鳳釵，明日我要小桃還給你吧。”

看著我誠懇的眼神，男人將信將疑把我抱在懷裡。

“疏棠，隻是一個名頭而已。”

“往後孤定好好待你。”

他派人將我搬回了從前的宮殿。

又搬來了頂好的菊花炭，為我換上了上等的狐裘大衣，就連湯都是鑿冰抓得最新鮮的河鯉。

我垂倚在榻前，叫來小桃要她按照我的吩咐把那支鳳釵收起來放進木盒。

知道我所剩無幾後，小桃哭紅了眼。

我卻釋然地笑笑忍著疼把小桃的賣身契燒掉。

“小桃，等我死後把我的骨灰收進木盒裡交給顧驚訣，你就自由了。”

小桃低低的哭泣聲，終於忍不住爆發。

然後我就在幾次瀕死慘叫聲中斷了氣，我蒼白的屍體逐漸在斷魂散的作用下化成一灘骨渣。

隻剩下小桃顫抖著手仔細將骨渣裝進了第一個木盒子裡，按照我的命令等著顧驚寒來取這支鳳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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