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春棠前銜作骨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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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回籠,生冷的雪壓得唇齒顫抖。
燒儘的黃紙在冷風中火燼四散。
隻是虛弱得像是失去所有力氣一般,連強撐著抬起眼皮都做不到。
我努力地扶穩桌角站起來,卻隻看見男人奮力地推開大門,殘忍的帶起一陣冷風。
許令儀穿著喜紅繡袍站在我麵前,髮梢處簪著的珍珠髮簪有些晃眼。
我忍不住回想起年少時,顧驚訣忍著腿傷也要上台打馬球,隻為給我贏得這件先皇後的南珠玉簪。
那時,他滿目深情,隻許我人間春山。
可如今男人看著燒著黃紙的火盆,卻一腳踢翻。
火盆滾在身上時,餘燼將身上一層薄薄的紅紗炙出一個一個洞,燙進皮膚。
他滿臉漠視。
好似,
我不會痛,更不怕疼。
“從今天起,令儀纔是我的太子妃。”
“有些東西,隻有失去才懂得珍惜。”
餘燼的灼熱要我清醒了幾分,隻是刺骨的毒性也被放大了幾分。
無限地放大五臟六腑的灼痛。
他想以此告誡我,
要我知道,我的一切都是他給的,他隨時可以收回。
更想要我因此,產生醋意。
隻可惜,一個將死之人,是不會計較這些的。
見我沉默,男人生冷的眸子又被放大。
他對著滿東宮的人發號施令,更是對我的提醒。
“從今天起,宋疏棠不再是什麼太子側妃,她隻是最低賤的柴房丫頭!”
我被趕去柴房時,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冇有。
我躺在粗糲的柴火旁,閉上眼睛像是耗儘了全部力氣。
直到許令儀找了過來,她掩住口鼻,見我衰敗的樣子,滿眼得意。
“最後,你還是服下了絕魂散?”
毒素順著靜脈傳遍四肢百骸,每一下都像是千萬根針刺穿骨髓。
我鼻息放緩,此時騰不開力再反抗半分。
她卻眼底止不住笑意。
“你還不知道吧?當年太子母妃的死,是我父親一手造成的吧?”
耳邊一陣嗡鳴,強壓的恨意卻連抬起手的力氣都冇有。
“狡兔死,走狗烹。”
“你爹一生戰功赫赫,又總愛直言進諫,若是與太子殿下再結為姻親,那往後太子登基,哪還有我們這些老臣子的事?”
“所以彆怪我們,我們也不過想要你們全家和太子斷裂。”
“你全家慘死,要怪隻怪太子心狠。”
眼底的恨意逐漸變成絕望,
到最後知道一切真相,卻連還手的餘地都冇有。
我虛弱地抬起手掌,卻被許令儀反手打一掌打在臉上。
絕望抬眸時,男人卻不知何時地站在許令儀身邊。
四目相對,男人厭惡的神色變成心疼。
然後在許令儀的笑聲中逐漸破碎。
“你不會覺得顧驚訣會幫你吧?”
“在這個府邸裡,太子殿下早就說了,你不過是一個最低賤的奴婢!”
我偏下頭,
明明五臟六腑已經被毒性擴散得麻木,
可為什麼,心口卻疼得像是淩遲般。
我知道,如今我怎麼說出真相顧驚訣都不會相信
所以隻是任由生冷的風雪吹來,刺得心口發麻。
顧驚寒在聽著我虛弱的咳嗽聲,隻是整了整許令儀的狐裘。
轉身消失在風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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