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港婚事 第40章 “訂婚快樂,周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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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快樂,周太太。”……
她幾乎惶惑地垂下眸,
蝶翼般的睫羽遮住了她迷亂的瞳孔,如同被暴風席捲的花兒,艱難地收拾著花瓣。
“以後不要濕著頭髮出來。”
周晉岱清淡的聲線從頭頂傳來。
冇有什麼情緒,
如同驟停的風,陡然離開。
梁詩黎的呼吸亂了一瞬,
眉眼微擡,
從霧麵的鏡子裡,能隱約看到周晉岱的側臉,
挺直的鼻梁和成一條直線的薄唇。
她茫茫然地望著鏡子中的身影冇有說話。
因著周晉岱為她吹髮的緣故,他們靠得很近,
她順從地任由他撫過她輕盈的髮絲,
她的額上和頭髮都沁了些戰栗的汗,是從皮膚表層滲出的晶瑩如珍珠般的薄汗。
她的額頭光亮白皙極了,那雙剔透的明眸一眨不眨。
她晶瑩的汗水沁著出浴的芬芳,
梁詩黎所有的沐浴洗護用品都是專門定製的,
用的是保加利亞的大馬士革玫瑰,身後蘊著的冷香在這密閉的空間纏繞住了她。
玫瑰的芬芳不再被獨有。
他們共享這片空間,
共享這交纏的暗香。
一種奇怪的感覺像氣泡一樣浮了上來。
原來是周晉岱覺得她頭髮濕漉漉的,
想為她吹乾,
所以問她主臥在哪裡,
但她完全誤會了。
氣泡越鼓越大,
撐得她有輕微的疼痛。
周晉岱的手指從她的髮根穿向髮尾,冰涼的手指擦過她的頭皮帶來陣陣戰栗,
氣泡被倏地戳破,
泡沫向四周逸散,有五彩斑斕的光。
他們的視線在鏡中交彙,周晉岱的手指離開她髮尾之際,
梁詩黎覺得有什麼東西也要隨同離開,突如其來的痛苦懾住了她,她拉住了他的手,原來他的手指並不是冰涼的。
鏡中的男人攏住了女人,從這個角度看,親昵得過分。
周晉岱的眼眸劃過一片邃色,黑暗中壓抑著狂風驟雨,像要把柔弱的花枝摧倒撕碎,他停頓半秒
收回足以毀滅整座山的力量,安靜地矗立著。
窒息的沉默就像壓在心上的石頭快要把梁詩黎壓碎了。
她想把她和周晉岱從這難堪的沉重的黑暗中拽出來。
周晉岱幾不可察地歎了一口氣,放開了梁詩黎的手,麵上無波無瀾,平靜而清淡的口吻,“你該休息了。”
很平淡的語氣。
莫名卻有種崩裂感。
這種崩裂感在梁詩黎的血液裡奔流,橫衝直撞得要刺破她的皮膚,她的臉色肉眼可見染上了紅,雪白肌膚下是鼓動的血管。
垂落的細臂失力地停滯著。
她寧願是外麵的狂風也不願是眼前過分的寧靜。
他剛邁了一步,梁詩黎再次拉住了他的手,蝴蝶孱弱的翅膀輕盈地翕動,她往前邁了兩步,走到他麵前。
周晉岱的身量太高,她隻能撐著頭看他,露出白潔纖長的脖頸,瞳孔裡彷彿泛著水一般清亮極了,很輕卻堅定的聲音,“周晉岱,我冇有怕你。”
周晉岱低垂下頭,噙住她的視線,瞧著她的水瞳,似要通過她的瞳孔鑽進她的皮膚侵入她的心臟,讓她的五臟六腑整個人全都蘊著他的冷香。
他冇有說話,也冇再邁步,像是在等她繼續解釋。
可梁詩黎酡紅的冒著熱氣的臉隻是繃在那裡,那雙沾著濕意的眼瞼執拗地望著周晉岱。
他的喉結滾動,溢位溫淡的聲線,“是嗎?”
那雙濕意的眼瞼波光粼粼地閃動著,比華麗璀璨的燈光更耀眼,比星空更靡麗,她帶了幾分嬌氣,“隻是我想有自己的私人空間。”
她如同漂泊的人找到了立足點,理直氣壯地反問:“難道你不需要有私人空間嗎?”
“我可以進你的書房,翻閱你的手機和電腦嗎?”
像極了情侶之間拈酸吃醋和撒嬌的話語,可仔細望去,她的眼尾往上捎著,明明是小狐貍在胡攪蠻纏。
進書房和翻閱手機電腦並不是一回事。
可是既然她要混為一談,周晉岱微微低下頭,他們之間的空間被拉近,能看到梁詩黎薄嫩肌膚上細得近乎透明的絨毛,彼此的呼吸交纏,攜著深意的話語落下。
“周太太儘可隨意進出我的書房,翻閱手機和電腦。”
這個新稱呼燙得梁詩黎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他又亂改稱呼,一會兒喊她老婆,一會兒喊她周太太的。
周晉岱卻似乎對這個新稱呼很滿意,從筆挺的西褲裡摸出手機,唇線掛起淡弧,清淡的嗓音在密閉的空間裡有一種磁性縈繞,“太太現在就可以檢視。”
梁詩黎的臉上裂開了一絲縫,拉開和對方的距離,深呼一口氣,商量的口吻,“你可以喊我詩黎或者我的英文名ansley。”
“剛剛我隻是打個比方,並不是真的要檢視你的訊息。”
周晉岱的眉峰微挑,視線在她臉上轉了一圈,把手機收回口袋,慢悠悠開口,“十月八號並不遠,現在可以先適應起稱呼。”
“太太如果哪天想看了,隨時都可以。”
梁詩黎抿了抿唇,冇有說話,她的心緒有幾分複雜。
在這場婚事上,周晉岱做的一向比她更好。
她不知道他的密碼,也不會真的翻看他的手機和電腦。
可他在這些事情上總是妥帖地扮演著丈夫的角色。
她收回思緒,溫軟的聲線,“老公,你現在還想參觀我的臥室嗎?”
熱度湧上臉頰,梁詩黎微微垂下眼睫,手指緊了又緊。
她這算是邀請嗎?
“太太今日勞頓,下次再叨嘮。”
周晉岱一本正經地說著,卻在尾音處泄了笑意。
“你!”
半帶著羞憤,梁詩黎打開門拔腿就走。
明明是他先提的,又作弄她。
“太太彆生氣,”哄小孩般的語氣難得從周晉岱的喉間溢位,他拿出一個精緻的禮盒,遞到梁詩黎眼前,“送你的。”
見梁詩黎還彆扭著,誠懇解釋:“原就是來送你禮物的,卻被你誤會了。”
梁詩黎緩緩定睛望去,周晉岱已經打開了禮盒,是一枚鑲嵌著鑽石的月亮胸針。
月亮上還有一枚精緻的花朵。
周晉岱將這枚胸針輕輕放在她的掌心,花卉隨著他的動作而顫動,梁詩黎仔細打量,細鑽被鑲嵌在花瓣裡,鑽石的花瓣搖曳著,靈巧生動。
他從背後環著她,下巴輕抵她的秀髮,略一低頭便能聞嗅到玫瑰的花香,瞳底泛著隱約可見的笑意,遒勁有力的手掌握著她的,掌心貼著她的掌背,輕巧一動,花朵就被拆卸開來。
梁詩黎的眼眸閃動,輕呼:“這是可拆卸的,好靈巧的心思。”
這是十九世紀歐洲流行的珠寶式樣,難得周晉岱能找到這樣精妙絕倫的珠寶,她太喜歡這樣的巧思了。
衣鬢摩擦,梁詩黎的睡袍滑落一角,露出她光潔白皙的肩膀和隱約可見的蝴蝶骨。
周晉岱溫厚的手掌為她攏了攏睡袍,眼底劃過一絲笑痕。
“訂婚快樂,周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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