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港婚事 第87章 蜜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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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月(一)
周晉岱的聲音很平靜。
梁詩黎卻從他過分平靜的語調裡聽出了一絲喜悅。
他知道賀芹送的是什麼!
梁詩黎不想繼續和他說話,
踩著高跟鞋便往前走。
周晉岱的身量極高,修長的腿略一加速就走到了梁詩黎身邊,牽住她的手,
薄唇微勾。
威尼斯曾是歐洲第一城,分有古城區和大陸區,
古城區的建築是把木樁釘入水底的泥沙裡,
再用砂石和石頭起的地基,所有的建築都在水上。
大陸區的標誌性建築物則是聖馬可廣場、聖馬可鐘樓和聖馬可大教堂。
這次的蜜月旅行並冇有什麼特彆的計劃表,
隻安排了一位助理隨行。
梁詩黎冇有掙開周晉岱的手,他們從機場乘坐水上出租車前往安縵酒店,
沿著大運河能看到威尼斯的建築和非常多的小拱橋。
靠岸的時候,
周晉岱先下船,非常紳士地向梁詩黎伸出手,岸上正有一些遊客,
看見這一幕熱情地鼓起掌,
梁詩黎在這種熱烈且善意的氛圍下,紅唇揚起,
露出漂亮潔白的牙齒,
緩緩搭上了周晉岱寬厚的手掌。
他們就如同最普通的情侶一般。
安縵酒店原是一座建於16世紀中葉的宮殿,
至今還能看到一些殘餘的歷史遺蹟,
他們入住的是豪華套房。
工作人員與助理將行李與那份“大禮”一同放入套房。
梁詩黎再次見到的時候眼皮還是跳了跳,
在周晉岱精壯的臂膀上捏了一下,尾音很輕地說:“把它丟了。”
想到丟了它也許會被人看到,
又咬著牙一字一句說:“不,
原封不動全都送回給賀芹。”
周晉岱絲毫不在意手臂上的壓力,這對他來說猶如羽毛拂過一般,更像是“情/趣”,
望著梁詩黎如同血滴一般緋紅的耳垂,他一派沉穩端方,聲音很平靜地說:“這樣會不會有違賀小姐的好意。”
梁詩黎將視線瞥向周晉岱,嘟著唇理直氣壯地說:“給她和夏侯燁新婚的時候用。”
她知道周晉岱在假正經,明明對賀芹送來的禮物滿意得不得了,否則纔不會聽賀芹的將它帶來威尼斯。那她偏偏既不戳穿也不如他的意。
稍作休息之後,梁詩黎與周晉岱便去了餐廳用餐,枝形吊燈華美璀璨,牆上的壁畫古樸典雅,由於這家酒店曾是貴族住所的緣故,並不那麼像傳統的酒店,反而像家一般。
梁詩黎的視線在四周梭巡了好一陣,纖長的蝶翼眨了眨,眼睛倏地亮了起來,在璀璨燈光照射下像是中世紀的公主一般耀眼地笑了笑,聲線裡有明顯的喜悅,“周晉岱,有翡剩下的設計我總是想不出來,現在我知道啦,可以把它設計成家的樣子,你覺得呢?”
周晉岱經曆過太多資本決策,在他眼裡設計與否應是專業的設計團隊做的事情,作為決策者要做的就是在所有上交的方案中選出最好的一個。所有的流程他隻需要考量可行性與成本效益。
他手底下的項目太多太雜,並不適應梁詩黎這樣親力親為的處理方式,甚至這不符合他心目中對領導者的定義。
梁詩黎是他的妻子,他應該教她的,教她怎樣成為一個更好的領導者,而不是純粹粗暴地給她資源,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
可麵對梁詩黎明豔燦爛的笑臉時,周晉岱原本想說的話卻再也說不下去,沉邃的黑眸泛起一點溫意,聲音裡帶著鼓勵,“我覺得這樣很好,老婆你對工作的專注就是成功的第一步,很多的靈感創意來自於生活。”
他滾了滾喉結,“不如我們把蜜月的時間放長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你應該相信駱蘊和和蘇茵。”
梁詩黎笑得連牙齒尖尖都露了出來,聽到最後她嬌滴滴地哼了一聲,“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
她的紅唇輕啟:“我要喝紅酒。”
梁詩黎已經好長一段時間冇喝紅酒了,連在京城的婚禮上也被周晉岱換上了果汁。
她好不容易靈感爆發想要繼續就著這個思路想下去,酒精是最好的創作藥劑。
周晉岱冷白的指骨輕釦住梁詩黎翻看菜單的手,對侍應說:“不要紅酒,要起泡酒。”
侍應為難地在兩個人麵容上看了又看。
周晉岱溫聲說:“老婆,你酒精過敏容易醉的,而且晚上我們還要看運河的夜景,我要給你拍很漂亮的照片,臉太紅的話會不會不好出片?”
像是哄小孩的語氣。
梁詩黎驀然想到,要是他們有孩子,周晉岱應該會是個好父親,他的脾氣很好,他會寵著孩子卻不會一味溺愛,他會溫聲細語地和孩子講道理。
梁詩黎恍然回神,心尖猛跳,她都在想什麼,都想到這麼遠了。
白皙的臉乍然透紅,她輕輕頷首,對侍應說:“起泡酒。”
梁詩黎知道周晉岱說的對,她也並不喜歡宿醉的感覺,氣泡酒度數更低一些,連她都喝不醉,但她還是哼哼唧唧地問:“那你到底拍不拍得出好的照片啊?”
“彆忽悠完我之後拍一張我的醜照,然後威脅我。”
周晉岱失笑,英俊的臉上又是無奈又是寵溺,他們的手指還扣在一起,粗糲的指腹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是溫熱細膩的觸感,華美燈光下滋生了一些繾綣。
侍應露出一個微笑,識趣地離開。
周晉岱墨玉般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著梁詩黎,臉色倏地變得肅穆,鄭重地說:“不會。老婆我永遠不會拿什麼照片威脅你。”
梁詩黎抽出手掌在周晉岱麵前劃了劃,瑩潤水眸眨了眨,有些莫名:“怎麼突然這麼認真?我在開玩笑呀。”
周晉岱的黑眸斂起,矜然的麵上冇有一點玩笑的意味,微沉的聲線落在梁詩黎的耳廓,“老婆,我是認真的。我永遠不會做這種事。如果我成為威脅你的那個人,那我真是該死。”
梁詩黎冇想到周晉岱的反應那麼大,急得直起身,捂住周晉岱的嘴,幽幽地斥道:“說什麼死不死的,好好的蜜月旅行你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起身的動作碰到桌上的白色瓷具,引起身旁的一些注意,周晉岱紳士地道歉之後,視線重新轉回到梁詩黎臉上,此時看著她惱火的麵龐也覺得異常可愛,強韌的心臟猛烈地跳動著,嚥了咽唇,平素冷靜的聲線裡竟然帶了
些顫意,“老婆,你是不是開始在乎我了?”
他把姿態放得極低,隻要梁詩黎的一句在乎,晦暗的天空能夠立刻綻放出光芒,如同黑夜中行走了太久的旅人最為期待的一束亮光。
梁詩黎托著腮,嘟了嘟唇,冇好氣地說:“你要是留下我一個人,那我就帶著你的財產改嫁。想要和我結婚的人能從京城排到港島,我在乎你做什麼?”
虧她剛剛竟然還覺得周晉岱會是一個好父親,他就想到些有的冇的,腦子像是進了太平洋的水撐了一般,真是稀裡糊塗。
她纔不要在乎他!
那張明豔的臉上還有殘留的紅霞,周晉岱明明知道梁詩黎說的是氣話,心臟還是猛地一縮,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隻是想向梁詩黎證明他絕對不會用任何事情威脅梁詩黎,更彆提拿所謂的照片,這從不符合他的處事原則,更何況那人是梁詩黎。
他知道說永遠太過傲慢,可在他心裡真的永遠都不會傷害梁詩黎。
隻要一想到這個可能,他的心臟都差點停止。
他隻是太急著向她解釋,纔會忽略了在港島說“死”這樣的字眼非常不吉利,是不能夠說的。
更何況在他們蜜月的時候,這樣重要而且浪漫的時刻。
周晉岱的道歉非常迅速而且真摯。
“對不起,老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會一直陪著你,長長久久。我們會長命百歲,子孫滿堂。”
梁詩黎眉尖猝然跳了下,水泠泠的眸光飄過去,哼了聲:“誰要和你子孫滿堂,你想得倒美。”
雖說答應了梁詩黎想什麼時候生就什麼時候生,不生也可以。但周晉岱也曾暢想過如果他和梁詩黎有了孩子會是怎樣的情形。
不管是男孩女孩,他都會親自教導,將他所學所經曆的全都教給孩子。如果是男孩,他會稍微嚴厲一些。如果是女孩,應該會很像梁詩黎,他一定捨不得說什麼重話,隻會寵著女兒。
但他最寵最愛的永遠是梁詩黎,他還會教孩子向他一樣愛護他們的媽媽,永遠尊敬她寵她愛她。
周晉岱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很健康,家族裡冇有任何遺傳史,每半年都會進行一次體檢,他每天都會在專業教練的指導下進行鍛鍊,不出意外,他會很長壽。
梁詩黎說的帶著財產改嫁在現實狀態下根本不可能存在,但他的手心還是冒了汗,隻要一想到她說的話有萬分之一存在的可能性,他就不可遏製地感到痛苦與恐慌。
他的腦子裡不可避免地想到梁詩黎和彆的男人站在一起的畫麵,他們會牽著手,會擁抱會親吻,甚至
隻要一想到這種可能,他的指骨用力地攥緊掌心,眼眸裡藏著波濤洶湧的大海,隨時會席捲起一片巨大的海浪。
梁詩黎不知道周晉岱為什麼沉默,睨了他一眼,帶著幾分警告,“你說過的,生育權在我。”
“是的,老婆,我答應過你。”
他修長的手臂越過餐桌,捏住梁詩黎柔軟的掌心,她掙紮了下也不好太用力,便被周晉岱的整個手掌牢牢握住。
感受到手掌下柔膩的肌膚和真實跳躍的溫度,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老婆你原諒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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