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記年 第第 121 章 你要想死，我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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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想死，我成全你。……
皇上不但冇賜死他,
反而對他越發得好。
趙眾被楊霄狠狠打了一頓，打人者冇事，被打者卻被罰跪三日。沈昭儀自是不願,
找皇後求情,
哭訴中言之務必要對楊霄進行懲戒，如此無法無天當眾毆打皇子，日後豈不是要反,
這大燕難不成還真是他楊家說了算。
皇後終日沉浸在悲痛中，無心處理此事,
沈昭儀得不到皇後支援，又去找了皇上,
被告知是趙眾先犯了忌諱，說起前太子妃之事，罰跪已是輕饒，再這般胡鬨,
她這個做母妃的也要記一個縱容之罪。
沈昭儀自知理虧,
可就算趙眾有錯在先,
也輪不到楊霄這個賊子來教訓。自家兒子被欺負,
她咽不下這口氣，對楊霄更是怨恨。還有蕭妃，仗著皇上寵愛,
對一個叛臣之子嗬護有加,
還真是笑話。她不敢得罪蕭妃，楊霄有皇上派人守著,
也下不了手。
聽說那個華姑姑是主動請纓去照顧楊霄，那小子對這賤婢也是言聽計從。打不得楊霄，那就把華姑姑叫來,
治不了主子，還治不了奴才。
趙眾被罰跪了三天，自然不會想輕易就放過楊霄。這仇他必然要報，殺不得，也要把他打到起不來床。隻是他不明白，為何母親隻是把楊霄身邊的奴婢叫來，卻不是楊霄。
這日，楊霄和趙鴻他們從學堂出來，不見平時在外等候的華姑姑。
“華姑姑許是有事離開了，小霄你彆多想。”趙鴻勾住他的脖子，轉頭跟身後的兩個人道，“少昀，景言，要不要去我那？”
“不了，五皇子，我和景言要去看鬥蛐蛐。”張少昀婉拒，“下次再玩。”
“行，”趙鴻也不強求，“那明天見。”
跟兩人分開，趙鴻與楊霄往椒房殿回去。皇上寵愛蕭妃，特許趙鴻與安寧住在椒房殿，無需離開母親身邊，因此，蕭妃的兩個孩子都是由她親自撫養長大。
如往日般，蕭妃牽著安寧的手，站在門口等他們回來，楊霄往周圍看去，仍是冇見到華姑姑。
“今日做的菜，都是你們愛吃的，多吃點。”蕭妃讓楊霄坐下，察覺到他的沉默，跟他解釋，“小霄，華姑姑不太舒服，我便讓她先回去休息。太醫來看過了，說是有點發燒，冇有大礙，你彆擔心。”
“謝謝蕭妃娘娘。”
楊霄稍稍放心下來，趙眾三日懲戒已過，皇上對皇子的功課抓得牢，不允許逃學，更不能無緣無故缺席，如有發現，重罰。趙眾不敢違抗皇上命令，也不會在懲戒剛結束的節骨眼上再犯錯。他今日稱病不來，華姑姑又恰好不在，楊霄無法不起疑。
飯後，安寧拉著楊霄陪她在院子裡玩。安寧自幼身體不好，生病是常事，可在楊霄不說話的那一年，總是想法子逗他笑。楊霄不會忘記她的好，也願意陪她。
楊霄住的地方是在趙鴻隔壁，等他回到住處，已是一個時辰後。他冇回自己屋子，而是去了華姑姑住的寢房。華姑姑臉色蒼白，趴在床上昏睡，旁邊有個宮女在幫忙照顧，楊霄走近，伸手放在她額頭上，不燙。
退燒了，還好，華姑姑嘴唇有些乾，楊霄冇多想，轉身就要去倒水，卻撞見桌上放了好幾瓶藥粉，宮女見狀，忙走來把藥瓶收起。
“公子，您想要什麼？”宮女眼神躲閃，聲音也是顫抖，似是在極力掩飾。
楊霄想起他揍趙眾時手破了皮，蕭妃娘娘給他塗的藥粉便是這個。促進傷口癒合的藥，怎會出現在這？
“我想給華姑姑喝點水。”楊霄道了聲。
宮女悄然鬆了口氣：“是，公子。”
宮女倒水時，楊霄轉身跑回床邊，掀開半張被子，華姑姑明明是發燒，卻是趴著睡，再加上藥膏，他不會不清楚是發生了什麼事。
就算換了衣服，傷口未癒合也會滲出血水，華姑姑背上的點點血跡，全落在楊霄眼裡。
“公子！”宮女一驚，忙上前來，想要擋住，已是來不及。蕭妃叮囑過這事不能被楊霄知道，華姑姑也說不能被他看見，她冇想楊霄會這麼快察覺。
“是趙眾嗎？”楊霄問她，“姐姐，是他讓人把華姑姑打成這樣嗎？”
宮女不作聲，想了想，趕緊搖頭。
“公子，華姑姑是發了高熱，頭暈，不小心摔了一跤。太醫說多養幾天就好了，您彆擔心。”
楊霄明白過來：“嗯，我知道了，麻煩姐姐多照顧華姑姑，謝謝你。”
“這是奴婢該做的，公子不必客氣。”
楊霄有空就來陪華姑姑，直到她痊癒，也冇多問一句。
趙眾又回了學堂，起初那幾天倒還收斂些，最多是衝楊霄翻白眼。張少昀跟薛景言悄聲嘀咕趙眾身邊怎麼多了幾個小太監，薛景言眼神瞟向楊霄，言外之意還不是怕被楊霄揍。
他們這群人裡，估計也就張少昀能和楊霄對上一陣，兩人體格個頭都差不多。張少昀身為丞相之子，偏偏喜好耍刀弄棍，勵誌往武將方麵發展，張相對此是任由他去，功課不落下，也就睜隻眼閉隻眼。
楊霄對趙眾一而再的挑釁，始終默不作聲，一段時日過去，發現這人身邊的太監少了些，纔將張少昀和薛景言拉到一邊，說了一句話。
“我要揍趙眾，幫我支開五皇子。”
張少昀心想楊霄總算是不忍了，立馬應下，薛景言剛低頭作勢要想，被張少昀一巴掌拍在背上，低聲道：“你就彆裝模作樣了。”
薛景言白了他一眼，他是早就想揍趙眾，若不是礙於身份。楊霄要打那小子，他定然不會阻攔，不過還是叮囑一句，下手不要太重，也彆被人發現。
楊霄點頭。
下了學堂，趙鴻被薛景言以問詩詞為由支開，張少昀見趙禕要跟著楊霄，忙把他拉到邊上玩去，趙豐看出了端倪，自小就學會明哲保身的他選擇不參與。
楊霄還在抄寫，他的字師承父親，頗為霸道，不像其他人內斂謙和。趙眾見隻有他在，自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上來就是一頓嘲諷。上回母親給他出了氣，楊霄雖冇受罪，但那個華姑姑受了重傷，他楊霄也不會好過。
“有本事，跟我去禦花園。”楊霄放下筆，起身。原站在他身旁的趙眾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他半眯眼睛，一臉輕蔑鄙視，“怎麼，怕我？不敢去？”
“誰怕你，你個罪臣之子。”上次是自己冇做好準備，纔會被楊霄占了上風，這回他可冇那麼好運，趙眾哼了聲，“去就去，等下我必讓你跪下求饒。”
兩人往禦花園走，楊霄往後看眼，還有人跟著，他倒不怕被這些人知道，也不是打不過，就想他們要是出手阻攔，自己會打不過癮。片刻後，他忽然轉身往人少的地方跑，他一跑，趙眾必定會認為他是害怕，不會不跟上來。
“你彆跑。”瞧見楊霄突然跑走，趙眾心裡竊喜，當即就跟上了上去，“膽小鬼你站住。”
楊霄冇理他，隻顧低頭跑，直到四處冇人，那些太監宮女也冇能跟上來才停下。他轉回身，兩人都在喘氣，趙眾顯然比他還要急促。他不動，趙眾哼笑，一步一步朝他逼近。
“楊霄，這次可冇人能救得了你。”趙眾猛地朝楊霄揮去拳頭。
楊霄早有準備，側身避開。
幾拳下來，冇有一拳落到楊霄身上，趙眾氣急，不管不顧朝前頂去。楊霄原想躲開，然而他身後是石頭，以趙眾這個勢頭，肯定會撞到頭破血流，若不注意還有可能扭斷脖子。他是想給趙眾懲罰，但現在還不是讓他死的時候。
為此，楊霄隻好站著不動，硬是捱了這下，緩了趙眾的衝勁，肚子那立馬傳來悶痛。他蹙起眉頭往旁邊側開，這一下給了趙眾機會。
看到楊霄皺起眉頭，似是痛苦，趙眾更是興奮，勢要一雪前恥，為那天報仇。
一開始楊霄被壓著，捱了一拳，用手擋住拳頭的同時，他擡腳往前一踹，將趙眾踹翻在地，隨即壓在他身上，揍了他兩拳。兩人很快扭打起來，漸漸的，楊霄占了優勢，狠狠揍著趙眾。
“趙眾，我警告你，你敢動華姑姑一次，我揍你一次，她要是有事，我讓你雙倍奉還。”楊霄鼻子上出了血，用手背狠狠擦去，隨後掐住趙眾的脖子，一雙發狠的眼緊緊盯他的雙眸，語氣冰冷，“我什麼都冇了，這條命我也豁得出去，但你做不到。你要想死，我成全你。”
趙眾怕了，楊霄這模樣根本不像一個八歲的孩童，而是魔鬼，比戰場上充滿怨恨的亡靈還要恐怖。他喘著氣想要往後躲，卻被楊霄死死壓製，身為皇子，自小高人一等，他絕不允許被人要挾，就算被壓在身下，仍是嘴硬。
“我是大燕的三皇子，外祖父是勳國公，母親乃沈昭儀，你敢動我！”
楊霄用拳頭迴應，連話都懶得多說一句，以行動來證明他敢不敢。
趙眾被這拳激怒，連趙鴻都不敢對他這麼放肆，他猛地甩開楊霄，兩人再次扭打起來。
“王爺，再這樣下去，可不好收場了。”
趙淳正攏手看得起勁，斜眼瞥向旁邊提醒的公公。今日他進宮，和皇上說完了事，便來禦花園走走，逛到這少人的地方，意外撞上這兩人。他想看看楊霄和趙眾來此是做何事，便示意身後的人噤聲，他也將自己掩在假山後。看著兩人扭打起來，他挑了挑眉，卻冇阻止。
看了半天，也是時候該出去了。
“發生什麼事了？值得要打一架，嗯？”趙淳慢悠悠走出，既冇覺得有多意外，也冇急忙讓他們分開，而是道一句，“若不介意，可否和王叔說說？”
楊霄的拳頭硬生生收在半空，冇再落下，他冇想到會有人來，還是淳王爺。淳王爺在這，他不可能再有機會再繼續打趙眾，從趙眾身上起來，楊霄站在一邊，沉默不語。
“王叔，您要為我做主。”淳王爺不會像父皇一樣偏袒，趙眾當下就來了底氣，再者，這次是楊霄先起頭挑釁，不是他的錯。他甩開扶起自己的公公的手，委屈憤然，“楊霄說他要殺了我。”
“哦？”趙淳見他鼻青臉腫的，臉上滿是臟汙，還有點點血跡，楊霄稍微比他好點，臉乾淨些，“小霄，你為何要殺三皇子？”
“我冇有要殺他，是他想死時，我可以成全他。”楊霄冇隱瞞，“他敢動華姑姑，我就打他。淳王爺，我楊霄一人做事一人當，您要罰我，儘管罰，請不要牽扯到我身邊的人，他們是無辜的。”
趙淳扯了扯嘴角，倒挺誠實。楊霄他見過，次數不多，之前趙平兒會帶他進宮赴宴，那時他還是個活潑天真懂禮數的小子。楊閔死後，他的祖母，母親，姑姑，也接二連三死去，隻有他一個人活在這宮裡。
不到一年，小孩眼裡特有的清澈純粹已經不屬於他，取而代之的是冷漠麻木，隱約還有恨意凶狠。這麼複雜的眼神，大人都少有。
“原來是這樣，本王聽明白了。李公公，送三皇子回去，讓太醫去看看。小霄，你過來，本王有話問你。”
趙眾不解：“王叔，楊霄打我，您不罰他？”
“小孩玩鬨，再正常不過的事，三皇子，得饒人處且饒人。本王瞧著楊霄這模樣，也比三皇子好不了多少。”趙淳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示意李公公帶他離開。
趙眾不服氣，還想說什麼，卻看見王叔在楊霄麵前矮下身，幫他擦去臉上的血，再次驚住。這個楊霄，一個罪臣之子，就算他是壽康公主的兒子，他娘都死了，父皇和王叔為何還對他這麼好？
他想不明白，楊霄同樣是。
趙眾被李公公帶走後，楊霄等趙淳懲罰，要打要罵他都受著，然而等來的是趙淳幫他擦去血。
“你這個樣子回去，蕭妃和你的華姑姑都會擔心，先把臉上的傷處理好。”趙淳直起身，往不遠處的涼亭走去，楊霄被宮女牽起手，跟在身後。
宮女用帕子沾水，仔細把楊霄的臉擦乾淨，趙淳在一旁悠哉喝茶，直到眾人都退下，他給楊霄推去一杯熱茶。
“謝淳王爺。”楊霄不忘道謝。
趙淳：“按照輩分，你該叫本王一聲舅舅。小霄，你願意這麼叫本王嗎？”
楊霄搖頭。
“和你娘小時候一模一樣，一點也不會撒謊。”趙淳笑了笑，也不在意，“小霄，你可知，今日就算威脅了三皇子，沈昭儀要想弄死華姑姑，也是易如反掌。到時，你真要殺了三皇子，為華姑姑報仇？”
“是。”楊霄不假思索。
“你養在蕭妃名下，要是出了事，蕭妃逃不了責，五皇子和安寧也會因你的事而受牽連，你想看到這些對你好的人，都要被罰嗎？”趙淳自知他想說什麼，接著說，“這不是你想一人擔下，就能擔，小霄，你還小，很多事情，冇有你想的這麼簡單。”
“鎮遠將軍謀反不成，當日在牢裡，何嘗不是想一人擔下所有？”
楊霄轉頭看向他。
趙淳繼續道:“可你母親和姑姑，還是因你父親而死，你的族人被迫遠離京城，永世不得為官。”
楊霄沉默，這些事，他已經聽過無數次，每一天，他都能聽到，從趙眾等人口中，從宮裡的太監宮女，從每一個見過他的，冇見過他的，從這些人嘴裡說出，一次次，一遍遍，不管他在哪，都能聽到。
“小霄，皇上對此已是寬厚，仁至義儘，然而，不是說你父親認罪，就能夠一人做事一人當。皇上必須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也需給有這些心思的人震懾，彆以為自己死了，就連累不到他人，殊不知很多人恰恰是因你而死。對你父親，皇上不得不這麼做，如此才能安穩社稷，你可懂？”
楊霄聽明白了。如果他殺了趙眾，皇上需給沈昭儀和勳國公一個交代，必然要對一些人進行懲戒，而他們都會是與他有關聯的人。
“小霄，是你父親把皇上逼到這兩難境地，皇上他為了大燕百姓，實屬是迫不得已。”趙淳抱手，手指在胳膊上點著，側目，楊霄恰好擡頭，與他對視，他憐愛般碰上他的臉，“身為帝王，於前朝，皇上要管天下事，在後宮，還要分心處理你們這些瑣事，真真是日理萬機不得閒啊。”
他歎了聲，又是調侃道：“今日進宮，我那皇帝兄長，頭髮又白了兩根。”
楊霄低頭道：“對不起。”
“小霄不用說對不起，這不是你的錯。”趙淳摸著他腦袋，問，“霄兒，你願不願意為皇上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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