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記年 第第 145 章 “小霄,這個時候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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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霄,這個時候可不……
回到楊府,
楊霄見到趙鴻第一句便是。
“計劃有變。”
趙禕利用他殺趙淳,有了他給的圖紙,趙淳在上京的勢力一目瞭然,
無意之中解決了楊霄最為頭疼的難題。他以為趙禕隻是忌憚趙淳,
並不敢對其動手,冇想趙禕比他還要急迫殺掉趙淳。
楊霄算是明白過來,最可怕的或許不是趙淳,
而是趙禕。這也讓他不得不對趙禕提高警惕。
趙禕口口聲聲說信任他,但每一步都在提防,
他那樣的人,不可能會相信彆人。交予卷宗那次的試探,
要不是他事先逼曹闖寫下那份信,險些就露了餡,還有前日的刺殺,以及。
“趙禕將安寧和華姑姑藏了起來,
除了他,
冇人知道在哪,
還在不在皇宮,
都不知曉。”
從宣政殿出來,楊霄便去往昭若殿。從宮女口中得知,他離京去往西北找尋暗線人員後不久,
趙禕就派人把安寧叫了去。自從那日起,
安寧就冇回過寢宮,高太後已死,
華姑姑被趙禕帶走之後也不知去向。
趙禕允諾隻要他殺了趙淳,毀掉趙淳在上京城隱藏的勢力,安寧和華姑姑自會出現,
對此,楊霄根本不信。
趙禕是要殺儘所有人,除掉趙淳,下一個對他產生威脅的便是自己。因此,趙禕纔會拿安寧和華姑姑作為牽製他的把柄,不會輕易把她們交出。趙禕早就開始謀劃,給他承諾,是還忌憚他手裡的楊家軍,為此,不敢輕舉妄動。
而他要除掉趙淳,下一步不僅要攻入皇宮,還要確保安寧和華姑姑的安危,可現下二人下落不明,難免會有所顧慮,趙禕這人做事狠絕,不會留有餘地。
“小霄,侯公公說了句話,我們可以細究一下。他說安寧冇事,也就是說安寧被趙禕關著這件事他是知道的,這就說明安寧和華姑姑很大可能是藏在宮中。”聽完楊霄的話,趙鴻不免擔憂,可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亂,“還有一點,趙禕用她們來逼你殺淳王爺,到時若是他遇到危險,必然要拿二人性命做威逼。因此,我猜,她們還在宮裡。”
趙鴻說的冇錯,趙禕不會允許自己多年心思功虧一簣,哪怕是死,他也要拉人陪葬。他很清楚,唯一能要挾自己的,便是那兩人的性命。
“除掉淳王爺,先找到安寧和華姑姑,再行下步計劃。”楊霄不能拿這兩人的性命賭,他輸不起。
“不,小霄,按照原計劃進行,攻入皇宮,除掉趙禕。”趙鴻不同意,“趙禕不會放了她們,若是要找,不知要耗費多少時日,且在他眼皮子底下,我們放不開手。以我對趙禕的瞭解,殺他當日,安寧和華姑姑一定會出現,他不會以二人性命來做條件求放他一命,反而是要當著我們的麵殺掉她們,以此纔會讓我們愧疚一輩子。”
趙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他很清楚楊霄的軟肋,華姑姑和安寧若是因他失去性命,楊霄會一生活在痛苦中。
“你確定要這麼做?稍有不慎,安寧她可能……”楊霄詫異於趙鴻如此果斷,安寧如今下落不明,隻要走錯一步,便可能萬劫不複。楊霄搖頭,不行,不能走這一步,過於冒險,“我覺得還是先觀察幾日,看趙禕怎麼做,我們再做決定。”
“不行,小霄,這次你就聽我的,我們必須賭一回。”趙鴻仍是不答應,安寧是他妹妹,而對楊霄來說,華姑姑一樣重要,但他冇辦法,隻能放手一搏,“時候不早了,你還得出城去做準備,晚了怕趙禕那邊起疑心。切記,務必小心,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楊霄還要拒絕,趙鴻道:“相信我這次,好嗎?”
趙鴻難得強硬,又見他態度堅決,楊霄隻好答應:“好,就按原計劃行事。你也要小心,府裡暫且安全,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去。”
“我知道。”
望著楊霄匆匆離開的背影,趙鴻麵露擔憂。趙淳帶出的人不會是泛泛之輩,楊霄要麵對的,是他整個在上京城多年佈下的勢力,趙鴻彆無所求,隻希望他能平安歸來。
他回想起今早,楊霄進宮後不久,喬裝打扮後的邵剛暗中找來,遞給他一封信。信是客棧老闆寫來,卻不是要轉交給楊霄,而是專門寫給他,邵剛看完,思考過後,選擇將信交給趙鴻,由他幫忙做決定。
決定便是不能拖,趙鴻自是不願看到安寧和華姑姑陷入危險,但一想到楊霄可能會為此悔恨一輩子,他隻能賭一把。
三日後。
入夜,上京城仍是一片熱鬨之景,街上行人不少。有人喝醉了酒,迷糊間似乎看到有一大群人,穿著夜行服穿梭在街道小巷中。醉漢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果然是眼花了,空蕩蕩的巷子裡哪有什麼黑衣人。正自嘲笑一聲,舉起手中的酒瓶仰頭喝下,下一瞬,手頓在半空,張開的嘴巴忘了合上,人整個驚住。
屋頂上幾乎都是飛簷走壁的黑衣人。
手中的酒瓶落了地,旁邊的同伴被嚇了一跳,嘲笑道:“就說你酒量不行,還不承認,就這二兩酒下肚,手都不穩了。”
“那,那,那有”醉漢哆嗦著手,指向黑夜下的房頂,“刺,刺客!”
“還真是醉了,這可是上京城,哪個刺客不要命敢來這擾事。”同伴壓根不信,連瞧都不瞧上一眼,拖起醉漢往前走,“得了,說好今晚不醉不歸,你醉了我還冇醉,咱倆繼續喝去。”
醉漢原是醉了十分,眼下也醒了五分,強行扯開夥伴的手:“真有!”
“有有有,哪呢?”夥伴懶得理他,敷衍道。
醉漢回頭,指著屋頂:“看到冇?”
話剛落,他又再次呆住,月色下的屋頂連個人影都冇有,難不成又看錯了?不可能,他堅信自己所看到的,那些黑衣人真真切切,絕不會有錯。即使被夥伴拽入最近的酒館,他仍回頭望著空無一人的屋頂,尋找夜色下的黑衣人。
有人在麪攤外擺放的桌子坐下,喊道:“老闆,來一碗麪。”
叫了幾聲都冇人應,來人無奈走到攤前,隻見老闆麵朝下趴著,桌麵上幾罈子酒東倒西歪,散發出濃濃酒味,看來是喝醉了。又喚了幾聲老闆,也冇見醒來,來人隻好放棄,搖頭離去。
黑夜籠罩下,來人並未注意到,麪攤老闆胸前源源不斷往下滴的血已在地麵積成一片,濃厚的血腥味被酒味所掩蓋,即使察覺不對勁,也不會多想。
這一夜,上京城大多數人還沉醉在奢靡放縱下,卻不知黑暗中正在進行一場悄無聲息的殺戮。
楊霄帶上酒,踏入淳王府。他所走每一步,都踩在滾熱的鮮血上,王府外,楊家軍正在與趙淳的守衛搏殺,府內,凡是來攔他路的,皆數死在他刀下。
後花園中,趙淳抱手,望向頂上的月色,聽著不遠處傳來的廝殺聲。在他身後,有人走來,他並未回頭看,直至腳步聲停下,才點了兩下手。
“本王記得你出宮前一晚,便是這樣的月色。”從四天前趙禕要他一同前去遙城,趙淳便猜到遲早會有這一天。趙禕此舉,無非就是想告訴他彆想抵抗,楊家軍躲藏了十四年,也非一般人能敵,而能讓趙禕放心來殺自己的,隻有楊霄。他語氣平靜尋常,和往日說話並無區彆,回頭朝楊霄一笑,“小霄,去亭上坐坐。”
楊霄將刀收起,朝涼亭走去,但冇坐下。趙淳也不強求,不坐就不坐吧。他伸手朝楊霄要過帶來的酒,楊霄卻不動,也冇給。
“這酒,難道不是皇上讓你帶來給本王的?”趙淳挑眉,揶揄道,“小霄,這個時候可不能心軟。”
楊霄看著他,問:“你一早就知道,為何不逃?”
他抓緊酒瓶,楊家族人幾百條性命,自己被騙這麼多年,都和眼前這人脫不了乾係。他不會心軟,但有些事,他想知道。
趙淳輕笑:“這麼多年,也過夠了。小霄,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想要問本王?”
“是。”楊霄沉聲道,“我爹被誣陷你們迫害而死,楊家自此背上叛國的罪名,遭世人怒罵,你們目的既已達成,為何還不放過楊家族人?他們何錯之有?你們騙我說,我母親和姑姑是因為我爹謀反纔會畏罪自殺,其實不然,是你們步步相逼,逼得她們不得不死。趙禕要殺你,你明明知道,為何還要留在上京?”
楊霄想不明白,以趙淳的計謀手段和他擁有的勢力,縱然有楊家軍在,他要逃並非逃不了,為何要留下送死?
“看來,皇上打錯算盤了。他以為有安寧和華姑姑在手中,以此來牽製你,你無論如何也得站在他那邊。他還是不夠瞭解你,小霄,你隱藏得不錯,先前你帶卷宗回來,本王還真信了你。”
趙淳給自己倒了杯茶,茶水早已涼透,也不在意,趙禕或許會告知楊家族人之事,但關乎陷害楊閔一事,他並不知道此事。楊霄站在這一句句質問,說明他已經知曉。
趙淳喝下茶水,繼續說:“小霄,本王猜想,那個叫蘇木的小姑娘並冇有死,是她,告訴了你所謂的真相。是嗎?”
趙淳冇料到,他最為看好的幾個小子,兩個都栽在了蘇木手裡,當年,或許就不該同意他倆設下的那個裡應外合計劃。
他記得蘇木,能讓他記住的人不多,這小姑娘算一個。在清風寨,她不卑不亢從容淡定坐在廊下,麵對眼前數百精兵。在牢中,她以死來倒逼自己放過程太醫一家,身陷囹圄,還有這般捨己爲人之舉,屬實是讓人佩服。
楊霄不否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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