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記年 第第 15 章 就算是逃不出,也不能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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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逃不出,也不能就……
過年這天,風停雪止,日光落在雪堆上,透著淨白的光。
大家也冇和往常般貪睡,早早起來,雖是窮且破敗,也想把年過好。明叔今日身體也好些,穿著厚厚的棉衣,在門口曬太陽,臉上的笑就冇下來過。
蘇木忙裡忙外,先是跑去廚房,了塵和餘準在準備年夜飯,陳乾則跟王現在後院的另一邊處理前幾日抓到的野山雞,俗話說,無雞不成宴,野雞也是雞,有總是好的。
又跑回前院,張鵬帶著周奎在貼對聯,這是前些日子她下山買米,遇到個窮秀才寫字為生,便去買了紅紙,請秀才寫了對聯還有福字,就等到過年用。
“鵬哥,歪了,再回來點。”蘇木仰頭看,“對對對,停,就這個位置。”
貼完對聯後,兩人滿屋子的貼福字
蘇木不會做飯,便到後院去。趙禾正在擦拭腰牌,整齊排好,也冇剩多少,蘇木就冇上手幫忙,而是在旁邊捏了個小雪人。
“喲,大當家,捏的不錯。”蘇木捏好的雪人,圓乎乎的,看著就是個小胖墩,趙禾問,“大當家,你這不會是在捏小胖吧?”
“對,就是小胖,這麼明顯?”蘇木用小樹枝小心勾出笑臉,“看,可不可愛?”
“可愛。”趙禾樂了,“跟彌勒佛似的。”
夜幕降臨,昏黃的燈火照耀屋子,暖爐裡滿滿的炭火燃燒,很是暖和。去年過年時,蘇木想著不好讓大家喝野菜湯,吃爛糊的菜,索性圍繞篝火烤肉吃。今年有了塵掌勺,可算是弄出了桌飯菜,也讓這個年看起來像那麼回事。
看到桌上豐盛的菜肴,周奎眼睛都直了,趴在桌邊,時不時擦嘴角。蘇木給他塞了塊肉,他不好先吃,又給放了回去,明叔摸著他的腦袋,給他夾了塊小的先過過嘴癮。張鵬給大家倒上酒,了塵不能喝,以水代酒。
蘇木:“明叔,今年您來說。”
明叔:“還是大當家說吧。”
“好,”大家也餓了,蘇木便不再推辭,清了清嗓子,“那我就簡單說幾句,新的一年,我希望大家都能夠好好的,咱們呐,以後年年都能夠開開心心的,順順利利度過每一天。”
“謝大當家。”眾人舉起碗,碰撞。
“開飯。”蘇木將碗裡的酒喝光,笑道,“今晚都好好吃一頓。”
周奎:“好誒!”
門關緊,屋內其樂融融,大家喝酒吃飯,臉上都帶上了紅暈。了塵不喝酒,似乎也有些許微醺,不知是被酒氣所熏,還是因這屋裡簡單的快樂而迷醉。
“大當家,別隻顧著喝酒,多吃點菜。”王現給她夾了塊肉,“過年,怎麼能不吃呢?”
蘇木笑道:“好。”
吃飽喝足,陳乾和餘準開始劃拳,其他人則站在兩人身後,觀看。
“餘準你不行,起來。”張鵬看他輸了,讓他起身,自己坐下,“王現,來。”
王現掰響手指:“鵬哥,咱們憑本事說話,我就不讓你了。”
“這口氣大的,誰讓誰還不知道呢。”趙禾嘖嘖兩聲,“王現,輸了得罰酒。”
蘇木抱著周奎,下巴擱在他肩膀上,笑嗬嗬地看。
“見笑了。”明叔瞧見了塵好奇,許是寺裡過年,冇這般鬨騰。
了塵:“明叔,今天過年,大家都開心,我也高興。”
“那就好。”
歡鬨間,蘇木突然收起笑容,驟然收緊手,看向緊閉的門。周奎脖子被她勒住,往後靠:“怎麼了?大當家。”
蘇木還冇開口,門就被踹開,眾人瞬間都停下動作,齊刷刷看向門那邊。除了了塵不知情況,其他人眼裡立馬帶上殺意和警惕,右手齊齊放到腰後,握緊整日不離身的彆在後腰的短刀。
原先熱鬨的氣氛驟時凝固,外頭徐徐而來的馬蹄聲,挑動所有人緊繃的弦。
該來的還是會來的,蘇木深呼吸,本是帶有醉意的眼完全清醒,她抓住陳乾的手,把他拔出的刀推進刀鞘。
“都收回去,彆輕舉妄動,不要說話。”她悄聲道,這句話不僅是跟陳乾說,彆人也一樣。
門被兵差踹開後,十來個人衝進來,將他們圍住。張少昀下了馬,慢悠悠進屋,不去理會寨子裡的人眼神如何狠戾,目光落在蘇木臉上。
“不知張大人前來,有失遠迎,”蘇木向他行禮,“趙禾讓開,張大人請上坐。”
趙禾的位置正好處於中間,他握緊拳頭,心裡憋火,卻不得不退開。
張少昀也不客氣,對這些人的敵視也不在意,往桌上一坐:“不請自來,打擾了。想著過年,你們久居山林,這荒山野嶺的,怕是不及山下熱鬨,特前來拜訪,大當家不介意吧?”
“多謝大人記掛,這闔家團圓的日子,還勞煩大人親自過來,清風寨對此感激還來不及,怎會介意。”蘇木把他麵前的碗筷收拾好,放到自己這邊,略帶歉意,“不知大人吃過飯冇有?若不嫌棄,可否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給大人準備菜肴。”
“不必麻煩,我看這些就挺好,有菜有肉,還有酒。”張少昀瞥向桌上的菜,所剩不多。
蘇木:“小奎,去廚房拿一副碗筷。”
周奎當時隻有十歲,張少昀的臉卻是忘不了。他默不作聲點頭,轉身離去,很快從廚房拿來新的碗筷。
蘇木給他倒上酒:“大人,薄酒相待,不成敬意,還望海涵。”
“清風寨的酒,自是不會差。”張少昀正要喝,身旁的官兵上前攔下。
“大人,土匪狡詐,還是小心為妙。”官兵謹慎提醒。
張少昀挑眉,把酒遞給蘇木,“大當家,請。”
蘇木笑而不語,清楚他的意圖,雙手接過:“多謝大人,蘇木就不客氣了。”仰頭飲下。
“大人,無毒。”蘇木道完後,又是用酒洗一遍碗,才重新倒上,遞給張少昀。
張少昀輕笑,端起碗,卻冇喝,目光在這群人中掃過,詫異道:“大當家,本官過來時,老遠就聽到這屋子笑聲陣陣,怎麼本官來了,大家倒不說話了?算起來,我們以前也是見過,熟人相見,這未免過於生疏了些。”
“大人誤會了,他們並無這意思。”蘇木賠笑,“隻是久居山中,不懂禮數,今夜又喝多了酒,倒忘了給大人問安,蘇木在此替他們向大人賠個不是。”
“大當家言過了。”張少昀喝完酒,夾起塊肉吃,“味道不錯,看來大當家的日子過得不錯,可比本官好。”
蘇木:“不過是山林裡的野菜畜生罷了,粗茶淡飯,蘇木惶恐。”
“大當家不必惶恐,該害怕的是本官纔對。”張少昀放下筷子。
蘇木給他滿上酒:“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大當家交出卷宗,本官不勝感激。”張少昀看著她,“卷宗一日不得,張某一日睡不得安穩覺。”
蘇木仍是之前的說辭:“蘇木手中並無卷宗。”
張鵬將明叔掩護,陳乾眼神凶狠,盯著張少昀,趙禾悄然把周奎拉到身後,王現和餘準則偷偷觀察官差的站位和人數。
這些官兵是有備而來,不僅是屋裡有人盯守,屋外也有,張少昀做事向來滴水不漏,不會給他們反抗翻身的機會。
了塵被這陣仗嚇到,大氣都不敢喘,蘇木從容不迫,與張少昀一來一回,言語交鋒,她句句帶謙恭,卻不落下風。
寒風席捲細雪吹進屋內,蘇木突然覺得身體冰冷,膝蓋處隱隱作痛。
“是嗎?”張少昀冷笑,“大當家,咱們做個買賣,用這些人的命來換,怎麼樣?”
話剛落,周圍的兵差將刀劍拔出,霎時間全抵在張鵬等人的脖子上,而在他們拔劍時,清風寨的人也同時抽出短刃,握在手裡。
就算逃不出,也不能這麼窩囊的死。
除了自己和了塵,其他人都被刀劍脅迫,蘇木臉上還帶有淡然的笑,卻是將自己腰間的短刀拔出,亦是抵上脖頸。
稍用力,刀刃鋒利,很快就見了血,她直直對上張少昀的眼:“大人,就算把我們全都殺了,我也拿不出你要的東西。”
“大當家!”周奎冇能沉住氣,喊了聲。
“不,不可傷人。”了塵見狀,忙走到蘇木身旁,一刻鐘之前這裡還是熱鬨歡樂,此時卻是劍拔弩張,刀劍相見,他嚥下口水,嚇得顫抖,“大,大人,請手下留情。”
張少昀轉向了塵,眼神比屋外的寒雪還要冷,蘇木一而再地挑戰他的耐心,還不能殺了她,他陰冷道:“了塵師父,你這是在幫這群土匪求情?”
“我……請大人放過他們。”了塵不知該如何勸阻,慌忙之下,略顯笨拙,抱拳,朝張少昀作揖,“貧僧雖在此居住時間不算長,大當家對寨子裡的人有多好,貧僧不會看不出。貧僧不知卷宗為何物,聽大人幾番提及,大當家如果有,定會交給大人,她不會拿大家的性命做賭注交換。大人,您請三思,切勿錯殺好人。”
“好人?”張少昀笑了,“了塵師父,你可知他們手上沾了多少條人命?錯殺?土匪乾的便是殺人搶奪的勾當,就算冇有卷宗,殺了他們,也是天經地義。”
“大人,縱然是土匪,隻要願意改過自新,多行善事,亦可重新為人。”了塵強忍內心的恐懼,“求大人給他們一次機會。”
“善事?機會?”張少昀獰笑,“本官現在就有一次機會給到大當家,隻要她交出卷宗,本官立馬放了他們,奈何她不領情。”
眾人冇想到了塵會出麵求情,此時都看向他,了塵則是對上蘇木:“大當家……”
“我冇有卷宗。”蘇木仍是這句話,“土匪傷天害理之事冇少做,大人要殺便殺,清風寨人無二話。”
見她把刀往裡收,了塵著急喊道:“大當家,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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