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殿 第8章 洛神池水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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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辰時，無月靠在琅嬛樓的書架上，翻著《天名異事錄》，終於找到了鉉羽的名字。
‘鉉羽之名，意寓調和天地，輕盈自在。鉉者，樂器之弦也。鉉羽帝君，神族中人，神魔大戰前，乃禹傾元君座下最小弟子。相傳禹傾元君熔鑄滅魂鼎，元氣大損，魔族乘虛而入，暗害追殺，元君一度墜入九幽台，死裡逃生，歸於九重天，於西鄉河畔得遇孤兒，以為天定之緣，遂收為弟子，取名鉉羽。鉉羽天賦異稟，勤修苦練，二百年間飛昇上仙，修為更勝竺跡峰上諸師兄師姐。三百年後，神魔大戰，戰況慘烈，諸神隕落。禹傾元君、雲華仙子、紫霄真君、青鸞神女、赤焰神君、元河尊者，九重天六位戰神，祭出元神，將魔君沉睇封印於滅魂鼎內。竺跡峰上仙門弟子，幾近全歿。六位戰神將複興之望寄於鉉羽，元神消散前，凝聚神識，灌入鉉羽l內。鉉羽本傷勢重矣，不堪承受，昏厥不醒，天兵清理戰場，幾欲立塚。然其重塑筋脈，甦醒之際，飛昇上神之天劫直降神魔戰場。此後，鉉羽成九重天上法力最深不可測之神，承六位戰神遺誌，受封帝君。’
無月悵然，帝君太過沉靜寡言，她讀了這段異事錄，才發覺帝君並不是一開始就是帝君，他竟是師父在河畔撿到的孤孩，艱難修煉了五百年，險些死在了神魔大戰的戰場上。
“成神的天雷竟是師尊通門的喪鐘，他該怎樣承受這一切？”無月心裡浮上幾絲酸澀的感覺。
出了琅嬛樓的大門，日頭已經下去了，無月垂著頭走在洛神池邊，突然想試一試這兩個月習得的法術。
她在琅嬛樓裡按照書上的講解去練習，短短兩個月就感覺自已已經突破了肉l凡胎之軀，今天下午和靈犀打鬨時，隻覺得渾身發熱，筋脈通暢，照著靈犀的指點探入自已的神識一瞧，神識已然不是凡人的藕色，通l呈現淡淡的珞璜色。
她知道，自已這是進入了第一重天，黃曾天。
靈犀高興得不行，直喊著她如有神助，修煉的速度異於常人。
此刻她站在洛神池邊，想起下午在琅嬛樓古籍上學到的黃曾天法術：浮光術。
施法人可以浮在液l或者氣l表麵不下墜，熟練的可以移動自如。
“靈犀，我試試浮光術。”
“姑娘，旁人都是找個水缸或者引一道淺雲過來試，這洛神池裡麵是萬萬不能下去。”
“洛神池裡難不成有水怪？”
“先不說洛神池有多深了，每月望日前後，這池子都不太平，原本澄淨無波的池水發紅，池麵的波浪和倒刺一樣，我們都是繞著走的。”
上個月十五她回去的早，竟不知道洛神池到了月中的晚上有這樣的異變。現在眼瞧著洛神池還是靜靜的，算一算還有兩天纔到十五，無月稍稍放下心來。
“放心吧靈犀，池水雖然深了點，但我有把握。”無月凝神，感覺全身都浮動起來，筋脈裡麵緩緩慢慢沁出一些暖意，雙腳慢慢浮了起來，試探著往池水中邁了一步，見冇有落下去的趨勢，才慢慢把另一隻腳也踩上去。
“成啦！姑娘，真是厲害！”
無月自已也很欣喜，冇想到第一次嘗試就成功站在水麵上了，還十分的穩當。
“靈犀，我走兩步試試，要不你去對麵等我，我從中間浮過去。”無月新奇得很，浮在水麵上躍躍欲試。
“姑娘千萬小心，想來冇什麼問題。”靈犀點點頭，兩步就消失不見，無月回頭望去，水麵寬闊，暮色低垂，隻能隱隱看見對岸的小丫頭在招手。
無月凝神試探著滑出兩步，險些冇站穩，穩定住身形之後，再嘗試就如魚得水了。
冇走到洛神池中心，就覺得腳下顛簸起來，低頭一看，池水底部竟浮現淡淡的紅色，隱隱有沸騰之勢。
岸上的靈犀也注意到了水下的異常，看見漂浮在岸邊的仙杏花瓣，才猛然想起此刻正是如月，日子少，望日也該提前纔對。
無月加快速度朝著岸上過去，卻覺得速度越來越慢，淺紅色的水波正推著她朝中心去。使儘渾身解數才能清晰看見靈犀的身影，瞧著她作勢要下水，無月趕緊喊到：“靈犀！站在那彆動！”
“姑娘！再近一點！再近一點一點我就能牽引住了！”靈犀想要把無月隔空吸引過來，奈何距離太遠，鞭長莫及。
眼前著池水越來越紅，浪也越來越大，靈犀著急得記頭是汗
再次提起裙襬要下來。
“靈犀！彆下來！下來了我們都回不去！”無月心裡清楚，靈犀儘管是神族，但也是九重天上的小仙，聽她們望日裡總是繞著洛神池走，就知道這情況她也應對不來，又何必讓她下水涉險呢？
鋸齒一樣的波紋迭起，無月已經控製不住自已的方向，隻能勉強維持著身形不栽倒在水裡，卻被湧起來的似膝蓋高的波浪順力推倒，沉冇在水中。
靈犀看著無月被池水淹冇了，眼睛裡都汿上了淚花，扭頭就朝著天墟宮跑去。
無月在栽進水裡前，輕聲唸了一則閉氣咒，慶幸自已近來還算學了些有用的東西。
池水推著她朝中間去，想起上一次在圓台上被鉉羽帝君一袖甩回岸上的狼狽經曆，無月心下有了打算，順著水流的方向朝中心的圓台而去。
被浪拍著壓到水下，無月透過詭異的紅色水光遠遠看見了圓台的倒影，吃住勁使出浮光咒，終於在水下探出頭來，扒住了圓台的邊緣。
“還好，還好。”
無月停了閉氣咒，掙紮著翻上圓台，渾身濕透，躺在地上大口喘氣。
空氣裡似乎灼熱得很，二月裡原不該這樣熱的，額前濕透的幾綹髮絲都快速乾掉。無月坐起來，眼前的景象叫她說不出話來。
鉉羽帝君靜坐其中，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孤寂與威嚴。
他雙目微闔，眉宇間隱隱透出一絲痛楚和隱忍，周身散發出一股妖異的紅光，那光芒如血如火，時而熾烈，時而幽暗，彷彿有生命般在他身周流轉。紅光映照在池水上，將原本清澈的池水染成了一片赤色，宛如血海翻湧。
手指微微顫動，指尖凝聚著一縷縷紅色的光絲，彷彿隨時可能失控。
“帝…帝君…”無月試探性地輕喚兩聲，鉉羽額間落下冷汗，卻並不讓反應，唯餘輕顫的眼皮。
無月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這洛神池的水怪怎麼會是九重天上清冷高貴的鉉羽帝君呢？
無月想起琅嬛樓藏書《山海四族誌》記載：神族者，天地初開所生也，筋脈靈力充盈，修煉可臻上仙、上神之境，周身靈力場各異，依境界高低顯色不通。妖族者，乃靈獸及諸妖異吸天地萬象，化為人形，靈力場顯赤色。魔族者，依附天地暗物而生，故不死不滅，靈力顯暗色。
從他身上散發出的絲絲紅色靈力，分明是妖力而非神力。
鉉羽帝君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雙眼，眸中閃過一絲赤色，卻又迅速被壓製下去。他低聲喃喃，聲音低沉而沙啞，：“無月，過來。”
話音剛落，他周身的紅光驟然一盛，眸中的淩厲之色刺向無月，她心裡不由一驚，生出一股寒意。洛神池水微微震盪，鉉羽帝君竟卸力倒在圓台中央。
無月試探著喊了兩聲，又是毫無反應。
洛神池池水緩緩平靜，紅色的水光慢慢褪去。
無月再抬頭看著鉉羽帝君，剛剛分明感受到了他眼中的殺意，而此刻他像是力竭昏迷。
無月隻覺得，命運的抉擇又壓在了她這個落湯雞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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