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掠夢 第 24 章 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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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修
謎底揭露的那一刻,排練廳的上空久久迴盪著此起彼伏的哀嚎聲。
一個小時前被公認為是送分題,一小時後滿盤皆輸。甚至有人因為覺得穩賺不賠,還選擇了all
人群裡最開心的莫過於段知音和季青白,兩人都出於對《紅梨記》的執念而盆滿缽滿。
“?”狀況外的薑姮也冇預想到自己的選擇竟造成有些選手的積分清零,雖然抱歉,但她並不知道實情。
“那我們第一次的積分下注活動已經圓滿結束了,接下來我們進行正式的分組環節。”
十個劇目被放入選項池中,第一場公演規則自由。按照第一期的評分排名依次挑選戲本和隊友,戲本不可重複,隻有一次選擇機會。
節目組最高評分是94的薑姮,她率先出列走到木桌前。她想演的三個劇目都在裡麵,要真的非要從裡頭抉擇出一個來的話
“阿姮!阿姮!紅梨記!”
“誒誒誒,”沈冠清笑著製止,“場外選手不可乾擾場內選手選擇啊,黃牌警告了。”
段知音撇撇嘴,“這是真心的建議。”
“那也不可以哦。”
沈冠清再轉身時薑姮已經選好了劇目,走到白板前,在自己姓名那一欄填上了《紅梨記》,手停在隊友那一欄,轉頭問主持人。
“是直接寫名字還是?”
“直接填名字就可以了。”沈冠清壓製住快要跳起來的段知音,舉著話筒有些艱難地維持秩序,“誒誒,不許搶主持人話筒!”
段知音才管不了這麼多,就是這個劇目她不許季青白出現在薑姮身邊。
黑色記號筆在白板上畫下一橫,緊接著是一豎。
段知音臉色秒變,欣喜若狂。就這個比劃,她穩了!!!
她手一鬆放過了主持人,坐回位置上,得意揚揚地衝著身旁那個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的男人一笑。
互動被直播間的觀眾儘收眼底。
【音音是和季青白是朋友嗎?看著好熟的樣子】
【好像是一個崑劇團的同事。】
【啊啊啊,音音笑得好可愛,媽媽親親!!】
【樓上,隻有我覺得段知音是在跟季青白嘚瑟嗎?】
【樓上,段知音嘚瑟自己被薑姮吸血嗎?】
【他們倆上午不是在薑姮麵前爭寵來著嗎?】
【誰爭寵?朋友間打鬨,跟薑姮有個毛關係??】
【節目組能不能把他們三個分開,薑姮吸血吸夠冇?】
【皇女在節目組已經開始橫著走了嗎?】
直播從早上八點半開始,從分機位到集體機位,直播間也從單人特寫變成集體放送。
幾人的互動從頭到尾都被粉絲收入眼底,有亂燉磕糖的,有唯粉吹顏的,但在薑姮的直播間裡更多的是喊她彆挨著她家哥哥姐姐的。
三人互動過於熟稔,加上疑似大明星季青白和小有名氣崑曲演員為一個小透明針鋒相對,薑姮成為眾人的宣泄口。這會兒因為薑姮選擇段知音,再次被貼上吸血標簽。
分組結束後就是以小組完成接下來全天的綜藝錄製,崑劇團的十來個練功房都被征用。
對網絡上腥風血雨還無知無覺的薑姮正掐腰對著鏡子吊嗓,謝素秋是介於貼旦和閨門旦之間的角色。被她單方麵認為是可炫技的角色之一。
謝素秋是煙花女子,卻要扮演大家閨秀。角色的反差需要用大量的細節處理去體現,同時劇中謝素秋還不同於其他閨門旦,角色的唸白占多數,氣息的分配和節奏都會直接體現出角色內心的變化。
理解一個角色,再通過對節奏的把控和身段、眼神的演繹,將書中角色盤活。
這就是薑姮所認為的向內挖掘。
作為巾生,趙汝州幾乎能說是刻在段知音骨頭上的角色,唱詞唸白滾瓜爛熟,如果可以她甚至能用曲笛自己奏樂。
她站在一旁安安靜靜看著薑姮開嗓,等念唱熟悉結束,段知音便迫不及待從角落的摺疊海綿墊堆上跳下來,“阿姮,我們排練吧。”
表情太過鄭重,比起排練更像是邀請薑姮去完成什麼拯救全人類的大事業。
在段知音去尋戲服時,薑姮喊來了對接pd站在正前方替兩人錄製排練過程以便於結束後的覆盤。
板鼓敲響,套上淺藍色長袍褶子的段知音從左側慢慢走出。
前頭將近十分鐘左右都是趙汝州的單人念唱,薑姮便站在pd身邊仔細看著她的表演。步法運用得熟練,情緒到位。
“不覺吃個大醉”的顫音恰到好處,唸到“忽聽窗外似有人聲”時,臉上的竊喜也掩藏不住。
【桂枝香】結束,隨著一陣叮哐叮哐的鼓聲交接,薑姮著一襲淺紫色褶子背對鏡頭入場。
手中扇麵輕抖,邁著雲步亭亭而來,在鼓聲中站定。曲笛聲悠揚而起,“花梢月影”與【桂枝香】最後一句唱詞相呼應。
唸白處理得當,但螢幕前的秦初看不明白,隻聽懂了那句“奴家謝素秋,向來思慕趙汝州”。
轉頭想問個業餘人士,卻發現席景頤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去了。
席景頤剛來蘇城,地頭蛇們都想從這上任的新官身上刮下點油水,沾點便宜。可不曾想訊息傳出三天,都還冇人在酒局上看見過他的身影。
會議集中在午休過後,席景頤也冇空陪無所事事的秦初追綜藝。
從前四人裡,席景頤是最愛加班的那個。有什麼項目要趕,組員來不及他就一起留下趕進度。審計來查,就和車間一起準備。總之要多卷有多卷,與其說是老闆,不如說他纔是泰康的那塊萬用磚。
可他最近,居然,要準時下班了?
秦初躺在單人沙發裡,頭腳各占一個扶手,望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側頭看向那個正在整理資料的男人。“阿肅,最近席景頤是不是受什麼打擊了?”
……打擊冇有,對象可能快有了。自從上任酒會滴酒不沾,晚上八點怒開一個半小時的車,買了零食和奶茶又在蘇崑劇團門口呆了半個小時之後,他就認定。他的老闆終於要迎來那個遲到二十八年的春天了!
但程肅是個出了名的嚴嘴,老闆的瓜一般隻能自己吃。
他搖搖頭,“不知道啊。”
“問你十句九句都是不知道。”綜藝裡的排練晦澀難懂,公司裡又安靜得讓他犯困,秦初起身伸個懶腰,慢慢走出門去。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戲曲綜藝看多了,秦初一個五音不全的都開始捏著嗓子哼著調。路過會議室時,裡頭正在彙報的人被這鬼哭狼嚎驚得愣了一瞬,在席景頤的鼓勵下,才把最後那點話說完。
會議進行得很順利,蘇城分部的員工專業能力過硬,甚至還能給初到蘇城的席景頤提出些建設性的意見。成熟、乾練,這是席景頤第一次帶這麼省心的團隊。
旺堆羅布最近正在海外度假,預計回程在下週二,這對席景頤來說是個好訊息,那難啃的硬骨頭給足了他瞭解的時間。
對於遊牧民族出身的旺堆羅布而言,朋友永遠是他心裡的第一順位。席景頤最近搭著一個老前輩的線,知道了他身旁最親近的朋友。
也是個藏區人民,卻不是個四肢健全的人。
席景頤下午打算去療養院拜訪一下這位目標人物,順利的話可以獲取他的信任並按照席景頤製定的計劃進行。
老前輩發給他的定位在蘇城郊區,來回城區都得一個小時左右,現在出發在晚餐前還能趕回來。
答應薑姮的事不能忘。
車越往前開越能感受到自然風光,城區的樹木雖然茂密但不至於到氾濫的程度,而在蘇郊,道路兩旁乃至漫山遍野,到處都是樹蔭。
席景頤跟著導航一腳刹車停穩在寶石藍外漆的建築前,“康寧療養院”幾個字落進席景頤眼裡,“院”字的耳朵旁還掉了一半。
他向前探出半個身位。
旺堆羅布這麼有錢並且對朋友從不吝嗇的人,怎麼會給至親好友安排在這樣的一個地方?
再度打開手機確認了兩遍,地址無誤。思索片刻,轉手給程肅發了實時定位,開門下車。
兩扇玻璃門吱呀呀地響,上世紀九十年代風格的裝修,白綠色將牆壁從中間隔開。生鏽的鐵釘上掛了幾麵錦旗,什麼妙手回春、神醫聖手,都是些不需要特地定製的讚美話。
裝修雖然落後,但打掃得倒是乾淨,雨花石地磚上也冇見一點垃圾。
大廳中央擺放谘詢台,裡頭坐著位梳著馬尾的年輕女孩,大概二十上下,安安靜靜地拿著一本書,冇察覺到有人進來。
席景頤走上前與她攀談卻冇被理睬,又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女孩有些驚訝,起身手指胡亂飛舞著。
前台谘詢人員是個聾啞人也是席景頤冇想到的,他拿出手機打出問題。
【這兒有一個叫達瓦次仁的人嗎?】
女孩兒皺眉點點頭,在手機上也打下一行字,【你找他做什麼?】
【我是他舊友,難得來趟蘇城,想來看看他】
女孩兒眉頭猛地皺緊,眼睛瞪大,情急之下在空中又比起手勢,反應過來席景頤看不懂,拿起自己手邊的紙寫出幾個字。
【他瘋了很久了,冇人敢來看他。】
瘋了?
依照席景頤打聽到的訊息。
達瓦次仁自己就是個精神疾病專家,專門幫助那些在精神創傷後出現記憶紊亂或者斷層的患者迴歸正常生活。後來因為有位患者冇能從催眠裡走出來,跳樓自/殺。
達瓦次仁被家屬問責、恐嚇,醫鬨嚴重影響到了他的生活,萎靡不振的他在一次交通事故中失去了雙腿,但資料上說,他的精神是完全冇問題的。
席景頤在手機上打下幾個字。
【我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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