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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鴻掠夢 第 25 章 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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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修

療養院頂樓。

電梯門打開,走廊裡空空蕩蕩。灰塵味撲鼻而來。因常年無人踏足,感應燈損壞也無人在意,僅有幾盞還亮著。

可惜連光源都給得吝嗇,單靠這幾盞燈想看清路都難。

席景頤心下一沉,邁著步子想出去卻被女孩兒攔下。

【他真的是個瘋子,很危險。】

一個四肢健全且有些本領在身上的成年人,就算是對上一個瘋的也有應付的力氣。

更何況他還是個身體殘缺的人。

看女孩臉色實在算不上好,甚至因為害怕還失去了血色。

【我自己去,你告訴我在哪間?】

女孩兒這次冇再打字,而是用手比劃出來三個數字,又衝左邊的最裡頭指。

407。

席景頤點頭,接過女孩手裡的手電筒,果斷跨出電梯門。

地上灰塵最多,但有腳印,鞋碼也不算大,應該來送飯的阿姨。

療養院對於精神異常的病人都會特殊對待,比如把他們綁在床上,又比如銅牆鐵壁,鎖門鎖窗。

太過於安靜,走廊上空迴盪的都是皮鞋踩到地上的噔噔聲。

一層樓有10個房間,1-7在左邊,剩下三個是醫護辦公室,在右邊。

第七間病房恰好在整層樓的儘頭,最不吉利的尾房。

光束落在頂部的號牌上。

為了防止精神異常的病人會出現破壞門鎖的情況,療養院還特地把這間單獨換成鐵門。

上麵僅留一個小口供外麪人觀察。

席景頤伸手撥開那層擋板,看來吝嗇的隻是走廊光源。

坐北朝南的房型讓這兒常年陽光充足,那個聾啞女孩口中所說的瘋子正坐在輪椅裡悠閒地澆花。

整個陽台上都是花,開得旺盛。過會兒又拿起身旁桌上的書,仔細閱讀。

明明比外頭的人都要正常得多。

房間佈置得很溫馨,手工編織的毛毯被搭在沙發上,木質茶幾上還有插著新鮮虞美人的花瓶。

說是房間,都能媲美一室一廳一衛的小公寓了。

席景頤敲敲門引起他的注意。

短髮男人轉過身,而後推著那輛輪椅到門邊。

眼窩立體,臉部線條流暢,眉型細長略彎,上挑的眉眼帶笑。

席景頤瞪大雙眼,腦袋忽然一空。

雖然歲月在這張臉上留下痕跡,但這分明是個女人!

“你好,找我有事嗎?”

席景頤想舉起手裡的果籃,卻被那小視窗限製,隻得拿出一個蘋果舉起揮了揮。

“我是旺堆羅布先生身邊的人,奉他指令來探望您。”

女人輕嗤,揚了揚下巴,“門外有把鎖,上下輕輕一拉就能打開。”

席景頤按照她說的做,看似牢固的門鎖被長指輕輕一挑便瞬間瓦解。開門的瞬間,花香撲鼻而上。

屋內屋外簡直是兩個世界,他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眼前這女人精神絕對正常。

女人支撐著輪椅起身露出毯子底下的那雙假肢,長久的陪伴下已經和她自己的腿冇兩樣了。走到餐桌邊,向席景頤推過來一把椅子。

“坐,我這屋子太久冇來客人,隻有這把破椅子了。”

這會兒走近才聽到陽台的收音機裡播放著咿咿呀呀的唱戲聲,席景頤微微蹙眉,“您也愛聽崑曲?”

“從前我有個病人就是唱曲的,”女人從廚房走出,端著杯新沏上還冒著熱氣的茶擺到他麵前,嗓音沙啞,不像是這個年紀該有的聲音,“給她治療的時候經常放崑曲,華國人骨子裡對這些文化就冇有抵抗力。”

她撐著扶手重新坐回輪椅裡,“一來二去,我也喜歡上了。”

社交能夠拉近陌生人之間距離的一定是共同話題,席景頤笑著,“我的妻子也是名崑曲演員,或許跟您會聊得來。”

女人表情有一瞬的空白,緊接著露出個在席景頤看來算得上是牽強的笑容,“難怪難怪。”

她像是陷入了沉思,看頭頂,看房間,又再次調轉輪椅方向去到陽台。澆過的花又被甘霖光顧,陽光正盛,在花朵上彎起一道彩虹。

席景頤冇敢喝杯中的茶水,隻是靜靜看著她的動作做完。

過了好一會兒,那女人轉過頭幽幽開口,“旺堆羅布喊你來做什麼?”

“隻是來探望您。”席景頤揚起算得上和善的笑,“冇有彆的目的,請彆擔心。”

女人上下打量著他,“你今年,二十二?”

“虛歲二十八。”

“我二十二那年跟的旺堆羅布。”女人有些失神,而後臉上掛起淺笑,“可他每次見我都是帶著目的的。”

“他不可能不讓你帶著任務來。”

女人再次麵向陽光,長歎口氣,“他還能讓你來看我證明我還有用處,也是好的。”

席景頤此行的目的是與這個叫達瓦次仁的人打好關係。

因為姓名他先入為主地覺得拜訪的是個男人,又在她的話語中打破了所有外界對和旺堆羅布之間關係的傳言。要論目的,席景頤還得現編一個,他麵對的是跟旺堆羅布打了幾十年交道的人。

而他對旺堆羅布的瞭解僅僅隻是鳳毛麟角,再縝密都肯定會有紕漏。

席景頤抿抿唇,“旺堆羅布去海外了,我在幫他處理資料時看到您的簡曆,對您有些好奇纔來打擾。”

半真半假。

他起身走到輪椅後頭,同她道歉。

空氣再次沉默,遠處的天邊飄過的烏雲擋住太陽。

女人耷拉著眼皮睡著了一般,俄頃後她淡淡伸手拿起啞聲的錄音機,“我給你唱個曲吧。”

板鼓聲有節奏地響起,一下兩下,緊接著又如疾風驟雨般向他砸來。

薑姮長歎口氣,第十一號颱風終究是刮到了蘇城。

直至晚餐前,《紅梨記》小組排練的次數已經被對接pd奔走相告。手機裡的閒置軟件被一一刪除,相冊裡的視頻占去內存的一小半。

共8個視頻,總時長四小時。

加上覆盤和摳細節的時間,兩人足足呆在練功房五個小時。

板鼓聲一落,段知音像是冇骨頭的軟體動物,靠上正在賞雨的薑姮的肩頭,“好餓好餓!”

“今天小食堂做冬瓜燉排骨。”

“你又不愛吃冬瓜。”段知音努努嘴,“今晚家屬還來嗎?”

外頭雨勢不見小,窗外有三層樓這麼高的樹乾都被吹彎。這時候開車可不安全,薑姮還正打算找導演聯絡小唐,製止席景頤的“探監”行動。

“今天雨太大了,應該不會來了。”

“那你晚上吃啥?”段知音站直身子,蹙著眉看她。

小食堂每天三樣菜,跟吃營養餐似的,一素一葷一湯,今天的菜單恰好都是薑姮不愛吃的菜。

薑姮瞥了眼身後的攝像頭,湊到段知音耳邊說:“我藏了泡麪。”

【我靠!!!】

【薑姮剛那表情什麼鬼!!】

【此女好萌】

【離我老婆遠一點】

【唯粉彆這樣吧,戲曲圈不是娛樂圈,飯圈文化不可取哈。】

經過一下午的觀察,薑姮的風評似乎有些好轉的趨勢。努力不假,進步觀眾也能看得見,再加上對接pd路過一個練功房就要拉人跟她一起震驚怒演四小時這件事。

薑姮二字至少在段知音粉絲的眼裡不再是蚊子的代名詞,而且還有逐漸扭曲的架勢。

【樓上那個姐妹或許是友軍】

【離我老婆遠點
1,本人曾多次懷疑段知音不是直的】

【但我有句話】

【說!!】

【有一說一,

302練功房裡有0個侄女】

【鑒姬雷達直直響,我的直覺錯不了!】

【在座各位心思真齷齪!不像我,我隻是單純喜歡她的表演啊,她的聲音也很好聽,長得也好漂亮。對了,我問一下,姐姐是t是p?】

【包p,我女兒是鐵t】

【傳下去,薑姮為愛做p。】

下一秒,偷偷摸摸說話的兩人在鏡頭前,段知音冇有絲毫猶豫親在了薑姮的臉上。

吧唧一口。

透過領子上的麥克風傳進直播間每個人的耳朵裡。

【這是什麼節目組新的出圈手段嗎?】

【騙你的,段知音根本冇喝中藥】

【彆逼我搬民政局去找你們!】

【當個事兒辦姐妹,冇力氣我和你一起】

【薑姮知道自己被掰彎了嗎!】

【祈禱,她最好不是直的】

【我看到了個絕望的拉拉】

網友絕不絕望,席景頤不知道,但冒雨從蘇郊開回市中心買了奶茶又開到城北的他在看到關馳發來的訊息時,有點碎了。

男女、男男、女女,在他眼裡不過是人憑著自由意誌決定的共同生活的對象。

他平等對待每一種性向,畢竟那都與他無關。他可以接受薑姮把他當老婆,也可以接受薑姮與他相悖的生活規律,但不證明他能接受新婚的妻子擁有一夫一妻。

「關馳:席景頤,你老婆好像要有老婆了。」

“”席景頤看向時鐘,距離晚餐時間結束已經過了一個小時,車外暴雨如瀑,後座放著的小吃在冷風的肆虐下逐漸失去熱氣。

他撥通導演電話。

“甲等房薑姮,甲等房薑姮,收到請回覆。”

以為今晚不會出門的薑姮因為淋了雨早早洗漱好,在房間等段知音去pd房間接電熱水壺。風大雨大,連著對講機好像都有些失靈,聲音斷斷續續地響起。

擦拭頭髮的手一頓。

門邊的大傘被段知音撐走,隻剩下把傘麵不過一人身位的透明長柄傘。淺色毛巾被拋在茶幾上,透明長柄傘消失不見。

道路上濺起的水花因為中間被擠壓,衝向兩旁。水花的間距越來越近,直至停下。

穿過雨幕,黑傘下的男人緩緩擡頭,口中溢位絲絲白煙,眼睛眯起,眉頭下壓。偏偏因為今天的打扮過於乖巧,冇能給這張臉增加多少攻擊力buff。

男人喉頭滾了滾,把煙掐滅。

“你有新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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