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花水月，你與春風皆過客 第2章

    她跑進了深山，還迷了路。

而我慶幸地捂著胸口兩個帶出來的包子，安慰她：

“靜和，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我說的很對，才傍晚，我們就聽到喚我們名字的聲音。

就在我們興衝衝跑出去時，地龍卻來了。

山上的落石一塊接一塊。

眼看著其中之一馬上就要砸到蘇靜和身上。

是我撲過去推開她，

最後自己被壓在石頭下麵。

石頭壓壞了我的腦子。

從此，我便成了個傻子。

“看嘛，我就說，阿風的傻可不可能是裝出來的，當年那大夫給她治療，我老爹就在一邊，那大夫說了，是要傻一輩子的！”

“阿風也太可憐了，明明是為了保護蘇小姐，卻被自己保護的人認為是包庇凶手，還折磨成這樣！”

“就是說啊，到頭來，那雲舟根本沒死！”

“可憐的阿風喲！”

呆在我身側的蘇靜和突然號啕大哭。

一邊哭，一邊瘋狂扇著自己巴掌。

一下，兩下。

我很想大聲告訴她我不怪她。

傻子就是傻子，從不記壞，隻記好。

所以我心裡不會生她的氣。

可是我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樣，根本沒有力氣開口。

蘇靜和扇到十幾個巴掌時，

突然有大隊人馬出現。

為首的手威武將軍。

他臉色黑沉騎在馬上，手裡還提著半死不活的雲舟。

百姓們都驚訝極了。

反應過來後，便是歡呼。

“哎呦！雲舟沒成功跑掉啊，那機密也不會被他帶回敵國了！”

“幸好幸好，老天保佑！”

“看來是威武將軍抓到他了，還得是我們威武將軍啊！”

百姓歡呼雀躍。

蘇靜和卻愣在原地。

威武將軍上前，將雲舟摔到他麵前地上。

“蘇小姐，此人為敵國細作，你可知？”

蘇靜和呆愣愣地看著，一言不發。

但圍觀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語，全部替她解釋了個乾淨。

威武將軍聞言，眼含憐憫看我。

隨後扭頭與道士對視。

道士立刻上前行禮。

“稟告威武將軍，術法已經結束，可以將阿風公子放下來。”

聽了這話，蘇靜和才總算有了反應。

她手腳並用爬過來，小心翼翼將束縛住我的荊棘條扯下。

我像片落葉般輕飄飄就要倒下。

她顧不得其他撲過來，用自己身體給我當肉墊。

“阿風，阿風。”

她喚我。

眼淚一顆顆砸到我的傷口上。

刺痛又煎熬。

五臟六腑都在叫囂，我倚在她懷裡，嘔出一口又一口鮮血。

蘇靜和嚇壞了，像個孩子一樣不顧一切哭著求我彆離開她。

“道長，道長！”

她小心將我放在一側，匍匐在地上，

“求您救救他，求求您！”

9

“阿風公子的身體，早在術法開始前便已經透支。”

“如果是健康人，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可阿風公子……”

道士遺憾搖頭：“絕無可能。”

蘇靜和僵硬扭頭，才發現自己對我做了些什麼事。

我越來越難受，

胸口發悶，連呼吸都變成奢望。

我強撐著抬手，想要再好好看一眼蘇靜和。

可就在她連滾帶爬，馬上就要握住我雙手的那一刻。

手無力垂落。

真好，不會再有人欺負我這個傻子了。

……

阿風死了。

死在他最喜歡的春天。

死在蕭淮瑾的眼前。

在發覺阿風沒了呼吸的那瞬間，

蘇靜和撕心裂肺地痛哭起來。

她低頭看向他顫抖的雙手，哭得更甚。

她都做了些什麼？

她害死了最愛她的人。

親手害死了阿風。

她伏在阿風沒了氣的身體上，懺悔，又告白。

“阿風，阿風，我該死，該死的明明是我！”

“阿風，你彆走，我求你彆離開我。”

“我早就愛上你了，阿風，阿風！”

可她的阿風早就沒有辦法回答她了。

百姓們皆唏噓不已。

得知真相的阿晚更是和蘇靜和一般，失聲痛哭。

良久，威武將軍終於有了動作。

他將哭到脫力的蘇靜和控製住，冷聲：

“雲舟之所以能成功拿到機密，除了我家那逆子，最大的幫凶便是你。”

“跟我走一趟吧，蘇小姐。”

蘇靜和被帶去了地牢。

她對所有罪行供認不諱，隻求威武將軍能給她一個安葬阿風的機會。

到底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

威武將軍同意了。

蘇靜和拖著滿身傷，挑選了阿風生前最喜愛的一處地方。

安葬了他。

她在墓前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從幼年時期說到長大後。

說著說著，眼淚不自覺滑落。

蘇靜和泣不成聲。

“阿風，對不起……”

“對不起。”

她不停道歉，訴說對阿風的思念。

等威武將軍過來，準備將蘇靜和帶回去的時候，卻發現她早已自戕在阿風墓前。

他嘴角掛著微笑，身體緊貼著阿風的墓。

威武將軍站了很久。

最終隻是搖頭。

第二年春天，阿風的墓地周圍開滿迎春花。

迎春迎春，這是阿風最喜歡的花。

一年間，總有百姓自發給阿風上墳。

他們也瞧見這一簇簇迎春花。

“迎春迎春，春風來。”

有人說，

“阿風的來世一定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