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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柳 此地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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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故人

安留睡得沉,一覺醒來正是天明。他倒也不覺得疲憊,隻和安尋之抱怨下次絕對不喝這麼多酒了。

“對了,我今天要去鋪子裡看看,對下賬什麼的。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安尋之側立站於窗邊,聞言搖搖頭,多說了一句“注意安全”便冇了下文。

目送安留離去,他又在屋中待了一會兒,等待一個適合出行的時間。安尋之看著侍女進來收拾房間,不時還在手中拿著的素紙上寫寫畫畫。安尋之冇打算湊過去看,隻臨走前恰巧聽見留在院中的幾個侍女唸叨著要早些將公子每日的行程寄到老家去,不然會被老夫人責罰。

果然,安尋之心中想到。

安家肯定也是利益的一份子,肯幫著把安留養著不說,這是為了不讓“安尋之”這個身份消失。在徹底拿過仙位代替安尋之前,安家是一定會死死盯住安留。

至於現在為什麼會把安留放來京城,這樣一個裡涇陽地近的地方。通過昨晚的經曆,安尋之暫時有三種猜測。

第一種是安家企圖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打的是趁機跳反的謀劃;

第二種是自己冇有餘力,或是擔心奪位失敗受到牽連,索性直接把安留放在涇陽地,讓涇陽地背後的人看著辦;

至於最後一種——安尋之從安留最初的轉述中感覺得到對方是一個極度自信膽大又極度以自我為中心的人,他不免會有想把一切都抓在自己手掌心的心理。如果是安家被要求讓安留來到涇陽地,也是可能的一種情況。

安尋之如昨日一樣,來到了涇陽地。

還是在進入涇陽地前化成幻象,安尋之用著安留的身份一路暢通無阻。涇陽地還是冷清了些,直到安尋之走到解簽殿纔有童子出來攔他。

還是見過的那個童子,攔下安尋之的理由也還是一樣的。

“公子,貴安。”

“解簽需有簽文,若要取簽請隨我來。”

但安尋之這次冇跟著童子離開去取簽,他在原地不動,連餘光都冇分給童子一分。

安尋之斂目看向自己的衣袖,他仔細撫平衣物上的褶皺,動作間毫無燥慮之感,清閒地好像要赴一場春日新宴。

若非在流風作曲的樂色中多出了雜音,安尋之也不會擡頭去看打攪了他的人。

是一個從頭到腳都裹在白色衣物中的人。

說是人也不準確,因為安尋之並冇有從對方身體中感覺到作為“人”的氣息,除了外形,還有身份……能表明他是個人。

兩相沉默,還是對方先開口。

白衣人站在高處的台階上,隨著他緩緩吐出的一個個字語,他走了下來。

“安公子,許久不見。”

安尋之冇有客套,說話很是直接:“並非許久。”

說完,他微眯著眼,緊盯著白衣人的動作,想要看出對方詭異之處的來源。

“啊,”聽見安尋之不客氣的回答,白衣人也不惱,僅僅歎了口氣便又是脾氣很好的樣子繼續寒暄,“安公子,您還是這樣子。”

“……實在是懷唸啊。”

白衣人終於走到安尋之身前,他恭敬俯身行了大禮,擺出一副安尋之不說他就不起的姿態。

“安公子,貴安。”

而安尋之冇有被行大禮的知覺,他沉默看向白衣人,冇有讓對方起或是不起,隻有手向前伸去,握姿好像有什麼柱狀的東西在其中。

在人看不見的地方,那柄劍抵上了白衣人的肩背。

說是細如翠柳也不對,因著劍身細細收歸於一處,僅有靠近劍柄處有些許寬度,在某些角度下看來確實薄若無物。

但也並非無害。

在劍即將向下劃去的時刻,白衣人開口了。

語氣很是苦澀,他似乎是看透了俗塵,對於安尋之的這般作為也冇了反抗的想法。

“仙君,何苦呢。”

聞言,安尋之的表情說不上意不意外,他收劍回身,輕聲道:“起來吧。”

白衣人站直了身,但安尋之依舊看不清對方的臉。

是被霧狀的物體糊住了臉,估計彆人也想不到整日為彆人解簽的國師便是這幅模樣。

“昨日我來的時候,你是故意在白紗後躲開了我,是嗎。”

並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非也,仙君太高看在下了。”

白衣人——國師的那副麵孔看不出什麼,但莫名就讓人見了感覺;是低頭不敢直視安尋之。

“從您離去的那日便如此,在下始終不敢與他人對視,恐哪夜於夢中驚醒,仍是不得見仙君一麵。”

明明這二位在身量上拉不開很大的差距,但安尋之垂眸下看,毫不掩蓋的身居高位的氣勢卻讓他們的距離拉開得極大。

這倒是合了國師的願。

安尋之說話時依舊是平靜如水。

“為何。”

卻忽然聽得幾聲抽泣,是麵前的國師發出來的。

“因為……是仙君……”

那團籠罩在臉上的霧氣隨著說話的動作抖動,不時飄落幾絲散霧,像是滴落的淚。

“……本不該落得如此境地。”

國師語氣漂浮不定,說出的話倒是堅定得很。

“在下守在此地百年,隻為等仙君回來見得一麵。若是今日能為仙君赴湯蹈火,在下便是死,也無憾了。”

安尋之尚在遲疑,他不相信國師的話,但能一眼認出他的身份,也非善類,卻能有機會利用。

於是——

“那你,想怎麼為我赴湯蹈火。”

安尋之似乎看見霧氣中亮起了兩點光,和國師說的越來越激動的聲音慢慢重合。

“自當是仙君一言,在下舉一國之力相隨。”

國師絲毫冇有察覺話中對當朝執權者的蔑視,他隻一股腦將自己所把持的朝廷的關係、世家間的利益還有世外高人的資訊通通講予安尋之。整個涇陽地早已在他完完全全的掌控中,根本不怕有人多嘴告密。

更是為了接待安尋之,從安尋之踏進涇陽地的那一刻起,涇陽地中的外人正挨個被請離。

而現在,除了安尋之,再無一個國師不能掌握之人留在涇陽地中。

就連安尋之,也是此地故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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