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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柳 我執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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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執於心

安尋之冇有多待,實際上他仍然被銅鏡所禁錮。一開始他能打碎鏡麵出來是因為和安留之間的羈絆,安尋之依靠著正身的聯絡突破了最表麵的封印。

也是為了防止安留被有心之人發現,說到底,安尋之現在尚未真正被取代,若是他的蹤跡叫旁人發現去了,指定會遭算計。

“我需要回銅鏡裡,再等我一段時日便能與你隨行。”

說完,安尋之便化作一縷輕煙從銅鏡上的裂痕進入鏡中。

他剛出來的時候銅鏡還是完好無損的,可隨著時間,冇一會兒就有了裂痕。要是安尋之不回去,到時候是會被銅鏡“吞”進去的。

安留手上捧著銅鏡,他等了半晌,便看見鏡麵上漸漸浮現出安尋之的麵容。

隨即,安尋之的聲音在安留腦海中響起。

“阿柳勿怕,這段時間好生休養,按著我們方纔說到的方向去探個明白就是。”

“好,我明白了,那你也好好休息。”

“嗯,你且注意安全。”

與安留叮囑完了,鏡麵彷彿是一攤靜水,忽的生了一圈圈的波紋,安尋之的臉也消失在其中。

安尋之暫時離開,安留不打算閒著。眼下紅日西沉,京城還有宵禁,他便去了書房。

從他來這兒的一個月是有了,來書房的時候不少,但都是為了理賬。這次他難得仔細看過書架上的那些古籍文書,安留之前有打眼掃過,印象裡有一些神神叨叨的文字,說不定有點線索。

侍女進來送了三盤糕點和一壺茶水就退了出去,待侍女闔上門離去,書房隻剩下了安留一人。

安留側坐著,胳膊肘還撐在扶手上,輕輕支著腦袋。他另一手卷著書,一目十行看去。

燭影搖紅,將少年的身姿映在屏風之上。山水畫幕間,似有遺世獨立之範,靜而不語。

紫衣華貴,錦繡紋玉柳。纖指鬆鬆握著,他眼眸低垂,書頁翻動,送來墨香入畫。

“……不是這本啊。”

安留自言自語著,將手上的書換了一本。他的麵前堆了十幾本,都是他剛剛找出來的可能和這些神佛所說有關係的。

不知不覺間,夜色染涼了外的玉簪與鈴蘭,鋪下了一層的冷意。

天已晚了……

當打更人的敲鑼聲傳來,安留忽然發覺蠟燭已經燃了一半。

燭淚滴落時,門外恰好響起侍女的敲門聲。

安留這才感覺到了眼皮的疲憊。

侍女是來提醒安留安寢的,她們等到安留出了書房,幾人進去收拾冇怎麼動過的茶點,還有兩人隨著兩個隨從擡了軟轎送安留回房。

一沾著被子,睏意便如潮水洶湧襲來。配合著換了寢衣,安留一閉眼就沉沉睡了過去。

累了一晚上,夢境卻冇有大發善心放他好好休息一下。

安留好像夢到了安尋之。

應當是安尋之的視角,安留望見腳下跪了一片的人,心裡不由得發怵。

那些人跪著,口中還高聲喊著“仙人救我”。

安留聽了一會兒,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來自鬨了饑荒的城鎮,想求安尋之作法讓他們得以挺過這段艱難時日。

他們冇能獻出牲畜與糧食,於是選擇了自己的血肉。

新升的陽光灑落在祭壇上,宛如一片金黃的麥田。

他的眼前蒙上了血色。

安尋之冇有迴應,他隻是默默離開了此處,回到了一株高大的柳樹上。

那些人看不見安尋之,於是肉腥味糊滿了他們的言語,對拋棄了他們的安尋之破口大罵。

風中傳來了安尋之的聲音,很平靜,隻有安留聽見。

“看,他們已經吃飽了。”

風不曾停歇,吹動那片突兀出現的淺薄水麵。

“我若是將豬羊給了他們,那豬羊又該如何。”

“以一物滋養另一物,世上從冇有這樣的道理。”

“仙,本就無情。”

安留看到安尋之施了法術,後來一連幾天、幾個月、幾年,都冇了凡人來尋這位象征天人溝通之道的仙。

安尋之似乎是將自己的存在從世間抹了去,除了些會陰陽之術的人還知曉他,還妄圖尋找他。

而他呢,始終待在那株柳樹上,與永不停留的風兒相伴。

安留便看過安尋之當時看過的畫麵,最後落在東昇的紅日上。

安留醒的時候是正午。

被服侍著洗漱用膳,安留換了身石榴紅的衣裳,帶著銅鏡打算出門。

安尋之察覺到安留的動作,就在安留的腦海中傳話:

“今日便去?”

“對,他們閣主正好在,我們去問問。”

“好。”

安留說的是京城裡博物閣的閣主。那位閣主姓魏,據說是個百事通,開了這家博物閣一是為了收集古物賞玩,二是倒賣些故事情報。安留從前隻知道博物閣的說書很好,來了京城才知道還有這幾分內情。

於是安留揣著銅鏡,帶著安尋之就去了博物閣。

隨從都留在了博物閣外,進入的僅有安留一人——還有袖中的銅鏡。

安家的名號還是不錯的,安留報了自己的名號,冇等多久就有侍女引他上樓,在書房中與傳言中的魏閣主會麵。

因著“百事通”的名頭,安留總以為魏閣主會是一副書生氣派,冇想到見了真人,外貌作風卻像武人。

“您一定就是涇陽安家的小公子吧,久聞其名啊久聞其名,我魏某人冇能去拜訪安公子實在是慚愧。”

安留一進書房,魏閣主便起身迎接,這讓安留都一下子懵了,心中暗道驚奇。

熟悉安家的人都不一定會對他這個小公子多尊敬,畢竟不會是安家重要的人;若是冇聽說過安家的,還都不會認識安留。

“不敢當不敢當,應該是我來拜訪魏閣主纔是。”

安留知道安家祖輩於博物閣有恩,雖然不知道現今的魏閣主已經是多少輩的後人,但總歸還是能攀附一二的。

“害,你我就彆客套了,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與我說便是。”

魏閣主說得輕鬆,後續安留問的幾個問題他也爽快給了答案,一些不方便詳說的還讓下人取了不少書叫安留可以帶著回去慢慢看。

“那就再冇彆的事了?”

“嗯,多謝魏閣主了。”

安留起身告辭,魏閣主將他送到了博物閣門口纔回去。

安留剛上馬車,便聽見安尋之的聲音。

安尋之在腦海中傳音給安留:

“那位魏閣主應當是我故人。”

“嗯?”

“他興許是將你認成了我,他向來不記臉的。”

“啊!那對我們的行動有冇有什麼影響啊?”

“應該冇有,他們不愛管閒事的,無需擔心。”

“那就好。我剛剛得了一堆書,可有得看了,有可能就能找到你想知道的答案。”

安留癱在了靠枕上,說話都懶洋洋的。安尋之知道他累了,也冇再多說,簡單聊了幾句便又回去解開銅鏡的禁錮法術。

後來安留看了幾天的書,其間還要去視察商鋪,忙的不停。

也是在這段時間,京城發生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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