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飛揚佛心亂 010

    沈暮雪一時之間怔在了原地。

她第一反應是否認，怎麼會呢？蕭文琅是自己親自教匯出來的，他怎麼會……

有風吹過來，一塊玉佩從蕭文琅衣服裡掉下。

沈暮雪目光倏然一痛，這分明就是她送給蕭文琅的鶴形玉佩！

這玉佩是沈暮雪出生那年，父母為她打造的，全天下都找不到第二隻。

她再也沒有辦法騙自己。

眼前這個死狀慘烈的人，真的是蕭文琅！

沈暮雪顧不上去拾起玉佩，她抬著手，想去觸碰，卻不知該如何下手。

彷彿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過了許久，她才啞聲吩咐：“去將蕭將軍的……手臂找回來。”

然後沈暮雪就俯身，撿起了掉在地上的那塊玉佩，精緻的鶴形紋路上已然有了裂痕，訴說著它跟著蕭文琅一起曾遭受了多猛烈的攻擊。

素衣僧人動作輕柔地扶起蕭文琅千瘡百孔的屍體，起身道：“師父帶你回家。”

這句話聲音不大，蕭文琅卻聽得清清楚楚。

他自戕後，首先感受到一陣撕裂的痛意，而後再恢複意識時，就發現自己輕飄飄飛到了空中。

蕭文琅恢複了視覺，看到自己的屍體，知道自己已經是死了。

可他不明白的是，沈暮雪為什麼會看起來如此難過。

她分明就不讓自己再叫她師父，為什麼現在又會這樣自稱？

蕭文琅無法得知答案，因為沈暮雪除了下令回朝之外，再也沒開口說過任何話。

她扶起蕭文琅的姿勢，和大婚那日扶起謝驚鴻一模一樣。

都是一白一紅，不同的是，謝驚鴻身上是喜服，而蕭文琅渾身都是鮮血。

聖潔的素衫幾乎都被他身上流下來的血染紅，原本慈悲為懷的僧人，這一刻氣勢宛若修羅。

……

蕭文琅本以為，按照傳說那樣，會有黑白無常來將自己帶走，去地府投胎。

可他一路跟隨著自己的棺槨回到京城，也沒有等來黑白無常。

入京後，沈暮雪直接命人將蕭文琅的棺槨停到了鎮國大將軍府。

這是他長大的地方，她沒有食言，真的帶他回了家。

回京第二日，裴月欣就帶了人前來，開口道：“蕭文琅已經是皇親國戚，是我的駙馬，理應葬入皇陵。”

蕭文琅並不覺得意外，不是因為裴月欣有多喜歡他，喜歡到非要將他葬入自己家的陵墓中。

而是因為，蕭文琅乃為國捐軀，壯烈犧牲守住了漠北城門。

若將他以皇室駙馬的名義下葬，可以鞏固皇權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但令蕭文琅意外的是，沈暮雪居然一口拒絕：“不行，我答應了要帶他回家，蕭文琅隻能葬在沈家祖墳。”

氣氛一時有些緊張，蕭文琅飄在二人身旁，甚至能看到裴月欣用力捏緊了拳頭，手背暴起了青筋。

沈暮雪卻始終神色淡淡，臉上沒有絲毫對皇權的懼意。

最終，裴月欣還是無奈鬆開了緊握的拳頭，咬牙笑了一聲，拂袖轉身離開了鎮國大將軍府。

堂堂一國公主，在沈暮雪麵前隻能忍氣吞聲，吃了這麼大一個癟，蕭文琅都忍不住搖頭為她感到唏噓。

最後，蕭文琅的陵墓定在了沈家祖墳。

停靈七日，舉國皆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