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色纏春 第172章 真夠惡心的
徐曉婷想了想,撇了撇嘴:“怕男朋友吃醋?可都這地步了,去看一眼怎麼了?又不是去談情說愛。人都快癱了,還能指望什麼?不去才真叫人看不起吧?”
她冷笑一聲,語氣變得嚴厲起來:“你朋友要是真的不去,纔是真冷血。彆人替她受傷,她連露個麵都不敢,那以後誰還敢伸手幫她?人心不是石頭,總得有點溫度。”
宋芷薇點點頭,沒再爭辯,隻轉過身望著窗外,聲音輕得像自言自語:“嗯,我會跟她說的。也許……她隻是需要一點時間。”
徐曉婷眯起眼,打量她許久,忽然壓低聲音:“等等……你這‘朋友’,該不會是你自己吧?你這表情,分明就是當事人的樣子。”
“真不是!”
宋芷薇連忙擺手,指尖微微發抖,“就是朋友的事,我在替她拿主意。”
“行吧。”
徐曉婷看她不想多說,也沒再追問,隻是歎了口氣,滑著椅子回了自己的位置,“不過聽我一句勸,該去就去。躲著解決不了問題,良心過不去的日子,比誰都難熬。”
下班後,宋芷薇從超市裡買了幾樣新鮮水果,又去花店挑了一束淡黃色的百合,提著袋子慢慢往醫院走去。
天色漸暗,路燈一盞盞亮起,映著她略顯疲憊的身影。
醫院門口的風有些涼,她緊了緊外套,走進住院大樓。
病房門口,周雲升正斜靠在牆邊,手裡夾著一支煙,煙霧繚繞中,他的神情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他低著頭,似乎在思索什麼,忽然一抬眼,看見了走過來的宋芷薇,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輕嗤了一聲:“喲,太陽打西邊出來啦?今天竟然捨得來看你家‘恩人’了?真是稀客啊。”
宋芷薇的腳步頓了頓,眉頭微微皺起,目光直直地落在他指尖燃著的那支煙上,聲音平靜卻不帶情緒:“這裡是醫院,牆上寫著‘禁止吸煙’,請你把煙掐了,去外麵抽。”
周雲升愣了下,隨即笑出聲來,那笑聲裡透著幾分諷刺和不屑:“以前我一直覺得你傻乎乎的,脾氣好得跟塊木頭似的,現在倒是有點膽子了?嗬,是不是攀上盛霆舟了?這纔敢這麼跟我說話?行啊,真有兩下子。”
她沒有回應他的話,目光平靜地越過他,伸手去推病房的門。
然而,就在她即將觸碰到門把手的瞬間,周雲升猛地抬手,手臂橫在她麵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讓開。”
她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語氣如冰霜般清晰。
周雲升咧嘴一笑,臉上的表情帶著幾分戲謔和玩味:“彆急啊,咱們可是兄妹,從小一起長大的,都多久沒好好聊聊了?來,我問你,你是怎麼把盛家那位少爺哄得神魂顛倒的?整天圍著你轉,連正事都不顧了。教教我唄,我以後也好學學。”
宋芷薇的眼神一沉,眸底閃過一絲冷意,聲音卻依舊沉穩:“你想知道,大可以去問他。來問我?你還沒那個資格。”
“嘖,脾氣上來得挺快。”
他眯起眼睛,神情輕佻地上下打量她,像是在欣賞一件戰利品,“你小叔為了你,把自己搞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天天躺在醫院裡醒不過來,你不打算做點什麼嗎?比如……以身相許?反正你現在也不缺男人捧著,多個債主而已。”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在走廊裡炸開,響得連隔壁病房的門縫裡都探出了幾張好奇的臉。
宋芷薇那一巴掌用儘了力氣,毫不留情地甩在周雲升臉上,力道之大,讓他的頭都偏了過去。
周雲升徹底愣住,臉頰瞬間火辣辣地疼,他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猛地回過神來,怒吼道:“你勁兒還挺大啊!敢打我?你瘋了?”
宋芷薇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語氣平靜得像是拂去一粒塵埃:“你這張嘴,比廁所還臭。我不過是替你清清口,讓你清醒點。”
她微微側身,目光終於落在他臉上,聲音冷得像冬夜的風:“你剛才說的話,不光是在羞辱我,更是在踩我小叔的臉。你當著病人家屬的麵,說出這種話,不覺得無恥嗎?你是在毀我們周家的名聲,毀他自己拚命護住的尊嚴。”
周雲升緩緩抬起手,舔了舔腫起的右臉,眼神一點點陰沉下去,像暴風雨前的海麵。
他盯著她,聲音壓得很低:“裝得跟朵白蓮花似的,一副清高聖潔的樣子,真是夠惡心的。”
說完,他不再看她,轉身猛地推開安全出口的門,腳步重重地踩在樓梯上,發出“砰砰”的回響,很快便消失在昏暗的樓道裡。
宋芷薇站在原地,靜靜地站了幾秒,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抬手輕輕按了按發緊的太陽穴。
她閉了閉眼,努力平複情緒,纔再次伸手,緩緩推開病房的門。
“小叔。”
她輕聲喚道,聲音裡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
周予策正靠在床頭,聽到聲音,原本有些渙散的目光瞬間聚攏,轉頭看見是她,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像是灰暗的天空突然透進一縷光:“芷薇,你來了。”
“嗯,來看看你。”
她輕手輕腳地把果籃和花束擱在床頭櫃上,動作細致得彷彿怕驚擾了病房裡那份安靜。
隨即,她拉過椅子,在床邊緩緩坐下,目光溫柔地落在他身上,“今天感覺好點沒?”
周予策沉默了幾秒,眼神空茫地垂著,聲音低得像風過窗縫:“還那樣吧……可能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他的語氣沒有起伏,像是早已接受了命運的判決,又像是不願再掙紮。
她心口一悶,像被誰猛地捏住了一樣,呼吸都變得滯重起來。
手指不自覺地蜷縮了一下,喉嚨微微發緊:“現在醫學這麼牛,肯定有辦法的。新藥、新技術都在不斷出現,說不定哪天就有突破了。”
他沒接話,隻是靜靜地盯著窗外,陽光灑在玻璃上,映出模糊的影子。
他的視線似乎穿透了那一片光亮,落在某個遙遠而不可觸及的地方。
連呼吸都輕了,輕到幾乎聽不見。
屋裡靜得能聽見鐘走的聲音——滴答、滴答,像時間本身在緩慢地流逝,也像某種倒計時,無聲無息地壓著人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