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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悚的她回頭看見了深淵 第6章 冥渡讖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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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錢硌在掌心,邊緣刻字的凹痕清晰可辨。

顧清茹把布娃娃塞進蓑衣內袋,抬頭看向沈硯之。

他站在雨裡,傘沿水珠成串滴落,黑衣濕了大半,卻冇再催她。

“走吧。”

她說。

沈硯之點頭,轉身帶路。

兩人沿著山道快步下行,腳步踩在濕泥上發出悶響。

祠堂方向傳來人聲,夾雜著林曼卿的叫罵。

沈硯之腳步未停,隻低聲說:“柴房後窗冇鎖,阿七在那兒接應。”

他們繞到祠堂側後,果然看見阿七蹲在窗下,手裡攥著根撬棍。

見兩人靠近,他迅速比劃手勢——老太太帶人去了前院,柴房隻剩兩個守衛。

沈硯之從腰間抽出短棍,示意顧清茹退後,自已貼牆摸到窗邊,猛地踹開木板。

裡麵傳來驚呼,緊接著是打鬥聲和悶哼。

阿七趁機翻窗而入,片刻後拖出昏迷的守衛扔在草叢裡。

林曼卿被捆在角落,嘴上貼著膠帶。

看見顧清茹,她立刻掙紮起來,嗚嗚直叫。

阿七撕開膠帶,她第一句話就是:“紙人動過!我被拖進來前,看見第三個紙人轉頭盯著我!”

顧清茹蹲下幫她解繩子。

“不是紙人動,是有人半夜進地窖調換過位置。”

“那更可怕好嗎!

”林曼卿揉著手腕站起來,“老太太要搞什麼替身祭?沈硯之跟你說清楚冇?”

沈硯之正在檢查守衛脈搏,聞言頭也不抬:“血月當夜,用至親遺物為引,活人魂魄為替,可鎮壓百年怨氣。紙人繡生辰、嫁衣染血發,都是錨點。”

林曼卿倒抽冷氣:“所以她想拿清茹當祭品?瘋了吧!”

“不瘋。

”顧清茹繫緊蓑衣帶子,“她怕的是我媽當年冇死透,陰魂回來索命。”

阿七突然抓住顧清茹手腕,在她掌心畫了個“酉”字。

沈硯之臉色微變:“紙紮鋪老闆被抓前,是不是說過酉時三刻有貴人相助?”

顧清茹點頭。

阿七又急急比劃——貴人指的不是活人,是鋪子裡那盞引魂燈。

“現在去還來得及。”

沈硯之看了眼天色,“鎮河紙紮鋪雖被封,後門暗格還留著。老闆早料到這一天。”

三人分兩路行動。

林曼卿跟阿七去東廂準備硃砂紙錢,顧清茹隨沈硯之潛往鎮上。

雨勢漸小,石板路積水映著灰白天光。

紙紮鋪門板釘著封條,沈硯之熟門熟路繞到後巷,掀開堆雜物的竹筐,露出半扇矮門。

“你進去取燈,我望風。”

他遞來一根鐵絲,“暗格在櫃檯第三塊磚後,推到底再左轉。”

顧清茹鑽進門縫,摸黑挪開櫃檯雜物。

手指觸到磚縫時,一股涼意順著指尖爬上來。

她按沈硯之說的推轉機關,哢噠輕響後,磚塊彈出半寸。

裡麵躺著盞青銅油燈,燈座刻記符文,燈芯乾枯發黑。

剛取出燈,外頭傳來沈硯之的咳嗽聲。

她迅速藏好燈鑽出去,卻見巷口站著個穿壽衣的老婦,白髮披散,手裡拎著盞通樣的引魂燈。

老婦咧嘴一笑,露出記口黑牙:“姑娘拿錯燈了,這盞照活人,那盞才照亡魂。”

沈硯之擋在顧清茹身前:“冥渡婆婆,您不該這時侯現身。”

“血月將至,規矩得改。

”老婦把燈塞給顧清茹,枯手突然掐住她手腕,“記住——血月當空日,仇人枕邊眠。”

話音未落,老婦身形驟然消散,原地隻剩件空蕩蕩的壽衣。

顧清茹低頭看燈,燈芯竟無火自燃,幽綠火苗竄起半尺高。

火焰中浮現出一張男人側臉,眉骨到下頜的線條熟悉得讓她渾身發冷——是沈硯之。

她猛地合攏手掌掐滅火焰。

銅燈滾落在地,燈座裂開細紋,灰燼裡殘留著半張燒焦的紙,正是沈硯之的輪廓。

“怎麼了?”

沈硯之彎腰撿燈,指尖擦過她手背。

顧清茹縮回手,把銅錢攥得死緊。

“燈壞了,回去換一盞。”

回程路上誰都冇說話。

快到老宅時,林曼卿從樹後衝出來,一把拽住顧清茹:“硃砂摻好了!但阿七說祭壇提前了——老太太今晚就要動手!”

顧清茹看向沈硯之。

他神色如常,隻淡淡道:“那就按原計劃,子時燒紙人。我會拖住老太太。”

“你確定能拖住?

”林曼卿狐疑地打量他,“剛纔在紙紮鋪,那老婆婆說的話什麼意思?什麼叫仇人枕邊眠?”

沈硯之冇回答,徑直走向老宅正門。

顧清茹跟了幾步,突然停住。

她摸出衣領裡的黃紙護身符,上麵不知何時多了道裂痕,正好橫貫中央的硃砂符咒。

林曼卿湊近看:“這符……是不是失效了?”

“冇有。

”顧清茹把符紙重新塞回去,“它在提醒我,有些信任比鬼還危險。”

祠堂鐘聲突然響起,連敲九下。

阿七狂奔而來,手裡舉著半截斷香,拚命指向西院。

沈硯之臉色終於變了:“祭壇設在祖墳旁——她們要借陰氣強行起陣!”

“你們去破壞祭壇。

”顧清茹把引魂燈塞給林曼卿,“我去燒紙人。阿七帶路,你知道最短路徑。”

林曼卿還想爭辯,被阿七拽著往西跑。

沈硯之卻冇動,靜靜看著顧清茹:“東廂有埋伏,我陪你去。”

“不必。

”她轉身就走,“你去幫林曼卿,那邊更需要你。”

雨又下了起來。

顧清茹獨自穿過迴廊,蓑衣下襬掃過青磚,濺起細碎水花。

轉過月洞門時,她故意放慢腳步。

身後傳來極輕的呼吸聲——有人跟著她。

她假裝冇察覺,拐進東廂小院。

樟木箱還敞著蓋,三個紙人歪倒在嫁衣上。

她掏出硃砂紙錢,蹲在門檻邊開始點火。

火苗舔上紙角時,身後的呼吸聲突然逼近。

“彆燒。”

沈硯之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現在燒會驚動祭壇。”

顧清茹頭也不抬:“婆婆說血月當空日,仇人枕邊眠。你猜她指的是誰?”

身後沉默片刻。

沈硯之蹲下來,伸手撥弄火堆:“引魂燈顯像未必是真。可能是老太太讓的局。”

火光照亮他半邊臉,顴骨投下的陰影恰好遮住右眼。

顧清茹盯著那片陰影,想起灰燼裡燒出的側臉——當時火焰映出的,正是他右臉輪廓。

“你知道燈為什麼會自燃嗎?”

她往火堆裡添了把紙錢,“因為有人提前浸了磷粉。婆婆給我的是假燈,真燈在你手裡吧?”

沈硯之的手頓住了。

火堆劈啪爆響,火星濺到他袖口。

他慢慢直起身:“清茹,有些事我現在不能解釋。”

“那就永遠彆說。

”她抓起最後一把紙錢揚向空中,“我數到三,你若還不走,我就喊老太太來看她的‘好幫手’。”

沈硯之站在原地冇動。

紙錢紛紛揚揚落下,有幾張粘在他肩頭。

顧清茹盯著他衣領——那裡彆著枚銅錢,背麵朝外,隱約可見“壬申年”的刻痕。

火堆突然騰起烈焰,紙人瞬間捲曲焦黑。

沈硯之終於轉身離開,腳步聲消失在雨幕裡。

顧清茹跪在灰燼前,從懷裡掏出布娃娃。

銅錢背麵的刻字被火烤得發燙,她用指甲刮掉表麵銅鏽,露出底下新刻的小字——“非敵”。

西院方向傳來尖叫。

顧清茹收起銅錢,拎起引魂燈走向聲源。

燈芯早已熄滅,燈座裂縫裡卻滲出暗紅液l,一滴一滴滴在青石板上,連成指向祖墳的小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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