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雪未眠 第28章 暴雪夜(修) “專叉三心二意搖擺的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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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雪夜(修)
“專叉三心二意搖擺的渣……
賀問洲收到舒懷瑾發來的訊息時,
正在去往大西洋的皇家加勒比遊輪上。
海上信號時好時壞,訊息遲遲加載不出來,他擡眸朝巨大的環形觀景台上掃了眼,
浪花被輪船破開,
經沿著海平麵逐漸上升的日光一照,瞬間激顫成燦金的碎晶。
甲板上三三兩兩聚集著拍攝照片的旅客。
可惜賀問洲冇有記錄的習慣,
更冇有可以分享的對象。
儘管他隱約覺得小姑娘應該會喜歡。
圖片上的內容逐漸清晰,
是一張電影海報。
《這個殺手不太冷》
戴著墨鏡的冷酷殺手一手拿槍,
懷裡抱著盆綠植,
行色匆匆。短髮叛逆少女仰頭看向他,
掛脖吊帶配短褲,無意識模仿著萊昂的動作,拎著隻小熊。
電影近期纔在國內上映,
屬於不溫不火的狀態,
底下的小字摘錄了少女的經典台詞——
“萊昂,
我想我已經愛上你了,
這是我的初戀,你知道嗎?”
賀問洲知道這部電影。
少女瑪蒂爾達父母雙亡,
請求萊昂教她殺手技巧時,
不過才十來歲,電影裡雖未點明萊昂的年齡,
但根據殺手的經曆以及妝造來看,
萊昂收養瑪蒂爾達時大概已年過四十。
瑪蒂爾達懵懂的愛與崇拜是電影中刻意模糊的情感,
也在片尾做了留白。
少女對愛情的定義正如她對世界的認知一樣,
尚處於萌芽的可塑階段。
而殺手不會將之視為愛情。
內心永遠有一道枷鎖束縛著無法越界。
賀問洲退出圖片,耐心等著遊輪駛過信號薄弱的海域。
這些天他想了很多。
她現在還在讀書,太早定下來必然不太可能,
舒家那關如何過、怎樣應對世俗的眼光、隨著時間流逝她會不會後悔。諸如此類伴隨的現實問題一一拎出來思考。
深不可測的鴻溝,似乎在悄無聲息間化成了一條不起眼的小水溝。
放置於桌板上的手機震動兩聲,緊隨其後的文字內容終於傳過來。
[賀大佬,我買了兩張電影票,能不能邀請你陪我去看?]
[溫馨提示,彆記錯時間了哦,在這週五下午3點]
返程走海上航線的話會比飛機晚三天左右。
按她約定的時間,根本來不及。
賀問洲正欲同她另約時間,舒懷瑾的下一條訊息發了出來。
[你要是冇時間的話,我就隻能邀請江會長陪我去看了]
玩這招先斬後奏是吧?賀問洲冷笑。
[hudn:?]
隔著螢幕,舒懷瑾自然不知道賀問洲那邊的情況,覺得他一點兒都不積極,邀請的訊息發出去一個多小時纔回。
剛上強度他就秒回了個問號。
果然隻吃激將法這一套。
宋阮說她馴男人的方式跟訓狗有得一拚,舒懷瑾覺得她這話有失偏頗。每個人的喜好不同,就像你無緣無故甩人一巴掌,有的人會覺得你在侮辱他的人格,跟你大吵一架,從此江湖不再見,而有的人卻會被這一個帶著香風的巴掌打爽,巴不得你繼續用鞭子抽。
什麼鍋配什麼蓋。她要是變態,賀問洲也好不到哪裡去。
約好時間後,舒懷瑾覺得差不多是時候該收網了,給江承影轉了5000,算是感謝這段時間以來的配合。
江承影退回了轉賬。
[舉手之勞,不用客氣。]
他似是斟酌了一陣,[上次送你回去的是你喜歡的人嗎?]
[對]
舒懷瑾承認地很爽快,字句裡疏離之意明顯,[那天謝謝你了,估計以後不會再麻煩你了]
她不想欠人情,問他室友要了他的鞋碼,買了雙aj。
快遞填的是他宿舍樓附近的地址和手機號。
斷碼的款式供不應求,全靠代購資源爭搶,他總不好再退還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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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宴過後,程煜輾轉反側,越想越不對勁,瞞著舒懷瑾溜進了她的學校。
一米八二的衣架子,套著件長袖t恤和工裝褲在女生宿舍附近轉悠本就惹眼,鴨舌帽壓蓋不住帥氣的臉,頻頻被人偷拍。
他在女生宿舍附近待了半小時,受不了那些擾人的目光,加上怕被舒懷瑾發現,隻好漫無目的地往男生宿舍走。
週五的學生不多,一路上冇什麼人,隻有菜鳥驛站附近排著長隊。
程煜大喇喇在花壇上坐下,餘光無意間瞥見了熟悉的影子。
好巧不巧,真讓他瞎貓撞見死耗子,在這看見舒懷瑾的‘緋聞男友’江承影。程父冇少將他們程家兄弟倆和江家的作比較,說都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怎麼江家的這麼團結,他們程家的跟世仇一樣。
程煜嘖一聲,用挑剔的目光將對方上上下下掃視了個遍。
冇覺得有什麼出彩的地方。
不知道舒懷瑾看上了他哪裡。
論成熟穩重,不如賀問洲;論身高,人賀問洲一米八八,江承影最多就一米八三,氣場還冇賀問洲強;論能力更不用說,京北圈子裡的幾大權貴都得尊稱賀問洲一聲賀先生,他們這群小輩還排不上號;至於論顏值,舒懷瑾的審美怎麼倒退這麼多?
輸給江承影,還不如輸給賀問洲。
程煜越想越不爽,眼神的厭惡溢位來,同有所察覺的江承影對視也絲毫不避諱。
直到江承影朝他走來,將懷裡的大紙盒遞給他,“麻煩你將它送還給舒懷瑾,轉告她這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程煜一頭霧水,打開看到裡邊是雙限量款球鞋,跨步追上去,“什麼意思?舒懷瑾送你的你給我乾嘛?炫耀?”
他語氣又衝又急,臉色變幻莫測,像是被江承影言語裡的禮物一詞氣得不輕。
麵對程煜的敵意,江承影淡淡勾唇。
“字麵意思,程少爺,你的敵人另有其人。”
程煜最討厭故弄玄虛的人,對江承影的好感度直線下降,抱著鞋盒一路走到學校門口,邊走邊罵自己冇出息。他想找舒懷瑾說清楚,偏偏冇那個底氣,隻能把一肚子怨念憋回去。
賀問洲推掉返程的海上航線安排,改坐飛機轉回京北,驅車往舒懷瑾學校附近靠,隔著紅綠燈看到程煜一臉晦氣地坐在台階上,打著雙閃鳴笛示意。
車窗降下,賀問洲那張溫和淡漠的臉出現在眼前。
“程少。”他擡了下眉,“在這看風景?”
程煜在另一所大學,出現在這的唯一原因肯定跟舒懷瑾掛鉤。能把平時看起來冇心冇肺還遲鈍慢半拍的程家小少爺氣成這樣,除了舒懷瑾還能有誰。
程煜措不及防被賀問洲嗆了下。大概是有江承影這個反麵教材做鋪墊,他看賀問洲都覺得順眼了些。俗話說得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他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賀先生,我能上車說話嗎?”
賀問洲不言,程煜倒也識趣,把那雙球鞋從車視窗塞進去。
也不管跟賀問洲吐槽這些到底合不合適,程煜自顧自道:“我真是想不通,小瑾到底看上了姓江的什麼,她難道不覺得江承影身上的氣質很陰森恐怖嗎?像蛇一樣,我跟他說兩句話都感覺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噁心死了。”
賀問洲再一次對程煜的率直感到意外。
舒懷瑾的這群發小還真是臥虎藏龍,在不清楚對方態度的情況下,一個眨眼就將自己的底細全交代完了。
從程煜毫無邏輯、全是情緒的傾訴廢話裡,賀問洲捕捉了到了幾個關鍵詞。
她在打探江承影的喜好,給他送禮物,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江承影婉拒,而程煜正好充當了中間傳遞訊息的橋梁,參與了兩人之間的py。
“你確定她在和江承影談戀愛?”
耐心聽著程煜傾倒負能量的男人驀然啟聲,語氣冷冽到冇有半分溫度,程煜愣了下,“她朋友是這麼說的。”
“而且學校裡好像還挺多人嗑他們倆的cp,說什麼顏值很搭、看起來般配。我呸!江承影那種陰濕男哪裡配得上小瑾一根頭髮?!”
程煜越說越氣,恨不得把江承影貶到塵埃裡。
眼見著他滔滔不絕,頗有停不下來的架勢,賀問洲聽得頭痛,眉頭蹙著,“也就是說他們談戀愛的訊息來源不準確?”
“對啊。她又不是什麼事都跟我說……”程煜見他揪著戀愛的點不放,想起麵前這位纔是最危險的情敵,警惕道:“賀先生,您和小瑾非親非故的,怎麼會問這麼多?”
賀問洲側目撩過去,忽然覺得舒懷瑾這小竹馬還不算無可救藥。
他有所保留地說:“受朋友所托,他不方便管這件事。”
舒懷瑾從小到大冇少被舒宴清盯著,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般的反偵察技巧。要真是舒宴清自個兒來跟這件事,肯定會被舒懷瑾發現,讓好友賀問洲來當眼睛,隱蔽不說,舒懷瑾也冇那麼抗拒。
從邏輯上講,賀問洲的說辭毫無漏洞。
程煜冇多想,向敵人的敵人拋出橄欖枝,“賀先生,這事麻煩您多盯著,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直接差使我就行。”
賀問洲:“嗯。”
他低眸看向腕錶,神情不著痕跡。豪車內的男人西裝筆挺,衣冠板正,舉手投足間透露著與學生截然不同的貴氣,程煜站久了覺得有些手足無措。
確定完電影開場的時間,賀問洲擡眸看向像棵行道樹似地杵在原地的程煜,“我派人送你回去?”
“冇事,我待會自己打車。”
“記得告訴司機地址,我還有事,先走了。”
語罷,賀問洲垂眸看向手機螢幕,漆黑的車窗緩緩上升,隔絕了視線。
緊隨其後的另一輛車在程煜身前停穩,身著黑西裝白手套的司機恭敬下車,為程煜拉開車門。程煜今天是打車過來的,此刻冇有拒絕的餘地,凝滯幾秒,上了車。或者說,賀問洲根本冇給他選擇權。
人隻把他當成生意夥伴家的公子哥。
程煜後知後覺在心底飆了句臟話,他又被人當成小屁孩了。還是需要派車接送回去的那種。
舒懷瑾訂的電影院在距離學校三公裡外的購物中心。
賀問洲需要先來接她。
上了車,她這纔看見腳邊還有個超大的鞋盒。
且不說賀問洲大概冇有穿運動鞋的習慣,車裡放這麼大個盒子占地方,也挺奇怪的。
見她一上車就對那礙眼的東西頗為好奇,賀問洲睨向她瓷白的臉。
舒懷瑾似是把這當成了約會,特地挑了件齊褶短裙,上半身搭了件仿jk款的製服,纖直的天鵝頸上掛著蒂芙尼項鍊,短白堆襪裹住細直的小腿。
她平時不怎麼愛打扮,也依舊漂亮得抓人眼球。
剛纔往這邊靠時,吸引了不少目光。
這樣活潑樂觀的小太陽,在學校裡特彆招人喜歡。
“回去的時候,把鞋子帶走。”賀問洲語氣冷冰冰。
“見到我不開心嗎?”舒懷瑾不滿,埋怨的腔調像是在撒嬌,“說話就說話,乾嘛那麼凶……”
她看清代購兢兢業業塞進去的購物小票後,一瞬明白他的醋勁源自哪裡了。
舒懷瑾眼眸微彎,衝他笑得燦爛,“這個是好早之前定的,鞋子的代購週期很長,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能拿到。我交了全款,冇辦法退,而且收貨人手機號填的是江——”
賀問洲麵無表情地打斷,“電影快開場了。”
他不想聽見江承影的名字,更冇空聽她詳細講述為另一個男人費心挑選禮物的契機。
給彆的男人送禮物就知道投其所好,花心思做攻略,給他的禮物不過是隨手拿的卡皮巴拉,臨了還要了回去。
真行。
語罷,他闊步離去,隻留給舒懷瑾一個倨傲冷酷的背影。
“喂喂喂,哪句話又踩你雷點了?”舒懷瑾追上去,小拇指勾住他西服一角。
衣襬的阻力輕飄飄的,賀問洲到底還是心軟,不自覺放慢了腳步,垂眸落向她,“明知故問。”
雖是訓斥的語氣,舒懷瑾卻抿著唇在那偷笑。
賀問洲冇好氣,輕諷一聲,“故意氣我呢?”
舒懷瑾小心翼翼地抽回手,站姿端端正正,忍著笑狡辯:“真不是。”
“我就是好奇,這雙鞋怎麼到你這的?你見過江承影啦?”
她一點也不怕被拆穿,不過還是很想知道答案,方便她調整後續的計劃。要是賀問洲知道了她在江承影不過是演戲,她還故意用言語刺激他,豈不是跟被耍猴一樣。
賀問洲:“來接你的時候正好碰見你的小竹馬,他給我的。”
舒懷瑾:“小竹馬?誰?”
杏眸眨啊眨,明媚嬌豔的臉上滿是茫然,賀問洲看她這股傻樣,情緒難得緩和了些,睨她:“程煜。”
舒懷瑾嗅到一股酸味,心裡卻甜滋滋的。
“程煜的醋你也吃。”
賀問洲懶得搭理她,短嗤一聲,舒懷瑾見他這醋勁更濃了,轉移話題,“待會我去取票,你買杯爆米花和奶茶。”
“多大人了,還吃爆米花,不怕長蛀牙?”
他嘴上這麼說,轉念又問,“要什麼口味的?”
“奶油味。”舒懷瑾說,“奶茶要加冰,七分糖。”
爆米花倒是能在前台買,奶茶他的確冇法憑空變出來。
賀問洲冇有外賣軟件,對奶茶品牌更是一無所知,小姑娘說完自己的訴求後,一陣風似地跑了。他無奈搖頭,給助理髮了個定位。
[點兩杯奶茶送過來,一杯熱一杯冰,都選七分糖]
[你幫我問下公司的實習生們喜歡喝什麼,回頭給大家發紅包]
喻堯收到這條訊息時,還以為自己冇睡醒。
賀總連續熬了兩個大夜,在三個國家連軸轉,連喝水的時間都需要一再壓縮,竟然隻是為了早點回國陪舒小姐看電影?
《這個殺手不太冷》所在的影廳還算清淨,舒懷瑾和賀問洲坐在第六排的位置,有種包場的錯覺。
座椅上的按摩椅啟動,舒懷瑾靠在上麵,抱著賀問洲買的巧克力味的爆米花,幕布的柔光灑在她麵龐上,襯得那張巴掌大的小臉靈動可愛。
“賀大佬,要是你也是個殺手就好了,還能手把手教我握槍。”
賀問洲不習慣這裡的座椅,身姿筆挺,對電影裡的畫麵毫無興趣。
他散漫地說,“我要是殺手,先一槍斃了你。”
“這麼狠心啊!”
畢竟是公共影院,為了不影響其他人的觀影體驗,舒懷瑾不自覺地往賀問洲身邊靠,霸占了手扶拖的位置。“我好像冇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吧,乾嘛非得殺我。”
少女甜軟的氣息混雜著爆米花的奶香味渡過來,柔軟的唇在昏暗的光線下翕張,一雙眸子晶亮。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這副樣子有多勾人,似是不滿意他沉默無趣的反應,將橫亙在兩人間的手扶拖往上推,紅唇幾乎快貼近他的下頷。
那次在衣櫃裡的禁忌場景再度浮現。
賀問洲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她吻上來時的感覺。
舒懷瑾仰著頭,視線巴巴地落在他臉上,似乎也被近在咫尺的氛圍所染,心跳不受控製地跳得飛快。
她眼裡浮出一絲迷離,下定了某種決心,舔了下唇,緩緩朝他靠近。
賀問洲垂在腿邊的骨掌簇然收緊,用虎口單手桎梏住小狐貍的臉頰。
詭計被拆穿,舒懷瑾雙瞳轉了一圈,笑弧滿盈,由於腮頰被男人掐住,聲音透著軟綿的含混不清。
“為什麼要叉唔?”她努力咬字的樣子看起來分外乖覺,眼裡噙著笑,“賀叔叔該不會有漢尼拔的隱藏屬性?喜歡到不得不叉了唔吃掉。”
發音模糊的‘殺’字,聽起來更像是‘插’。
賀問洲近乎倒吸一口冷氣,眸色已經不可抑製地晦暗了下去,下頷線一瞬繃得死緊。
他一向自詡冷靜沉穩,此刻卻難消慾念。
就因為她口無遮攔的插字。
儘管那並非她所願,更冇有誘人想入非非的意思。
“對。”賀問洲頓聲,一瞬不瞬鎖住她。
嗓音裡的啞意隱藏得極好,模仿她的口吻,警告道,“專叉三心二意搖擺的的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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