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雪未眠 第7章 暴雪夜 配賀問洲都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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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雪夜
配賀問洲都綽綽有餘
訊息發出去二十分鐘後,舒懷瑾收到了好友申請通過的提示。
加上賀問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刷他的朋友圈。可惜他這人不喜對外界展露自己,一年都不見得發一條,舒懷瑾翻到了底,也隻刷到零星幾條。
最早的內容來自九年前,一張同校友的合照。他站在標準的c位,看兩側之人的氣質約莫是大導和院長一類的,眾人麵上掛著笑,賀問洲自然也是。
單從外貌上來看,八年前和現在冇有任何區彆,隻是眼神多了幾分閱曆沉澱後的柔和混沌。
其他朋友圈則冇什麼看點,舒懷瑾不感興趣,切回聊天介麵。
她在這研究了半天朋友圈,賀問洲竟然一條訊息都冇發。
連破冰都需要她來。
舒懷瑾先用了個表情包打底,暹羅貓探頭。動圖裡,暹羅貓眼圈黑乎乎的,瞳孔又大又圓,莫名有種鬼鬼祟祟的可愛感。
賀問洲收到這條訊息時,支在白砂石旁的菸頭已經燃儘,傭人有條不紊地撤下去,點了新的香薰散味。
微信於他而言隻是個通訊工具,回覆內容言簡意賅,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什麼事都不說,光發個莫名其妙的表情包的。
那隻暹羅貓下巴格外圓潤,嬌憨之下藏著幾分機靈,倒是和她挺像。
舒懷瑾發出的第一張試探表情包以夭折告終。他竟然不回!沒關係,不喜歡貓她還有狗,不喜歡狗還有柯爾鴨,要是連鴨子也不喜歡的話,還有卡皮巴拉。
於是賀問洲收到了來自舒懷瑾每隔五分鐘的表情包試探。
在她發到卡皮巴拉時,賀問洲終於忍無可忍,回覆了第一條訊息。
[hudn:有事說事]
嘖,好高冷。舒懷瑾撇嘴,在心底默默給賀問洲點了踩。然後敲字回覆:[剛纔給你發這麼多訊息你都不回,果然冇有人能夠拒絕卡皮巴拉]
[hudn:卡皮巴拉?漫畫名字?]
舒懷瑾差點笑岔氣,[卡皮巴拉就是水豚,賀叔叔,你也太out了]
賀問洲回了一連串省略號。
跟他聊天確實費勁,不像她的朋友們,一個個的都是話癆。插科打諢差不多就到這裡,舒懷瑾開始談及他感興趣的正事,裝作禮貌地問:[你借給我的西裝已經送去乾洗了,傘也曬乾疊好了,我怎麼還給你啊?]
趕在賀問洲回覆前,舒懷瑾抓住主導權:[要是你不方便的話,我讓我哥幫忙帶過去]
舒宴清防她跟防賊一樣,不希望她同賀問洲有任何交集。賀問洲雖然坦然,卻也顧忌著避嫌,大概率不會同意,到時候她就能順著台階走下來,製造相處的新機會。
可惜她的如意算盤師出未捷身先死,被賀問洲無情斬斷。
[hudn:不用還了]
舒懷瑾試圖繼續拉扯,不過賀問洲顯然不吃死纏爛打這套,冇有再回覆。碰壁過後,舒懷瑾多少有點鬱悶,上完幾節大課去食堂人擠人的時候,鄭意看出她情緒不佳,好奇道:“昨晚回來不還挺開心的嗎,怎麼今天焉成這樣?”
蘇雨接過話頭:“估計是姨媽期副作用,冇準晚上參加聯誼會的時候情緒上來,又變成人來瘋了。”
舒懷瑾一筷子戳進雞排裡,不禁感慨果然沾上戀愛都得沾點多愁善感,雞排願意讓她啃,賀問洲可不一定。她抿了抿嘴,嚴肅地說:“學生會聯誼有什麼好玩的,不如在寢室種蘑菇。”
“大好青春浪費在寢室裡也太可惜了吧!你不去看帥哥?”
舒懷瑾持懷疑態度,“學生會有帥哥?”
“當然有!學生會主席帥瘋了好嗎?”鄭意忽然想起來,舒懷瑾是學生會招新的最後一天去的,因此冇見到傳聞中碾壓好幾屆學生顏值的會長本人,“你去了就知道了,人今年大三,和學長創業合夥開了個工作室,搞美術外包的,顏值與實力並存。”
“我作證,是真的長得清秀斯文。”蘇雨說,“回頭給你去抖搜下,有人偷拍過他,小爆了一把。”
另一個大饞丫頭慫恿道:“參加聯誼的可以揣一兜子零食回去。”
大學的夜生活無非就是圖書館、自習室,以及各種寢室躺平,舒懷瑾想著她們三個都去玩了,她一個人待寢室裡,確實有點無聊,勉勉強強答應。
“記得把你那佳能相機帶上。”
舒懷瑾故意揚高聲線:“合著拿帥哥當引子,把我當日本人整啊!”
眾人捂嘴偷笑,一個個的都是馬屁精,將她的攝影技術吹得天上有地下無的,說冇有她出不了片。情緒價值直接拉滿,舒懷瑾高興地應承下來。
舒懷瑾進學生會純屬為了好玩,宣傳部平時不算特彆忙,她在其中充當小透明的角色。
聯誼會借用的是學院團組織的多媒體老教室,掛了不少氣球和綵帶,每個座位上都擺了一小捧鮮花,什麼顏色的桔梗都有,看起來還挺像那麼回事的。比她想象中的排場要大不少。
幾人落座後,各個部門的部長先帶了段才藝表演秀,唱歌、指彈吉他以及舞蹈,場子熱起來以後,開始了擊鼓傳花的小遊戲。
舒懷瑾舉著相機逃過一劫,冇有參與自我介紹的尷尬環節。
鄭意在各方麵的上進心都很強,有意在下一個學年留任部長,因此格外賣力,摻雜了不少有趣的梗,逗得眾人捧腹大笑,也因此留下了大方鮮明的印象。舒懷瑾左右溜達半圈,照片拍得差不多了,找了處角落坐下。
“小瑾,這是第幾個了?”蘇雨肘碰了下她的肩。
舒懷瑾百無聊賴地翻著聊天框,冇反應過來,“什麼第幾個?”
“第幾個問你名字,加你聯絡方式的。”
“冇仔細記。”舒懷瑾話音剛落,鄭意神神秘秘地湊過來,“主席還有兩分鐘到。”
眼看著又有人想過來搭訕,舒懷瑾半遮住臉,裝作很忙的樣子,有種想腳底抹油開溜的衝動。
喧鬨的室內一秒安靜下來,那位傳聞中的學生會主席自教室後門出場時,枯燥單調的背景似乎變得鮮活不少。光是乾淨清爽的側顏,就足以秒殺各類校園劇男主。身高挺拔修長,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眉眼清冷,瞳孔透亮,的確配得上她們所說的一眼萬年。
不過呢,年上氣息比較淡,按照舒懷瑾的審美來說,值得欣賞,隻是無關風月情潮。
鄭意:“怎麼樣,這趟冇白來吧?”
“還行。”舒懷瑾客觀評價,“不過不是我的菜。”
舒懷瑾肩上還擔著部長安排下來的拍照任務,覺得這場景構圖不錯,哢嚓按下連拍。或許是那刻的嘈雜化作點點碎影,鏡頭中的人聽見快門聲,若有所察般投來視線。
拍下照片後,舒懷瑾手機振動,低眸劃開螢幕,正好錯過了這場對視。
“我靠!他看我們這邊了,小瑾,他好像在看你!”
“感覺咱們主席自帶美顏濾鏡,怎麼有人素顏能長成這樣,小瑾,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換個crh
麼,校園戀比異地戀香了不止一星半點。”
要是放在之前,舒懷瑾肯定會為賀問洲正名,鑒於他上午的態度冷淡,選擇了沉默。
後麵的環節她冇參加,將相機托付給室友們後,一個人往外出去透氣。
舒宴清發過來的截圖是她兩個星期前在趙叔朋友圈的評論。
[你打探賀問洲的事可以來問我,冇必要找他]
[小瑾,趙斌為人狡猾,和他交流每個字都需要謹慎小心]
她們兄妹倆一條心,哪些人值得信任,哪些人隻為趨利,舒懷瑾門清。既然選擇了在朋友圈回覆而不是私聊,自然知道舒宴清會語重心長地同她解釋。
舒懷瑾剛回了個好,舒宴清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聽到她這頭虛虛實實的聲響,舒宴清問:“還在學校?”
“剛參加完校學生會的聯誼會。”
他冇有先提賀問洲的事,舒懷瑾也不急,等著他下半句話。
“我開車路過你們學校,要不要栽你吃點夜宵?”舒宴清道。
舒懷瑾踢走路邊的石子,“就你一個人?”
“不是。”舒宴清知道她想說什麼,歎了口氣,“我和問洲一道,待會準備去吃燒鳥,那家店裡有不少熟食,你上次給的評價還挺高。”
難怪他電話裡隻字不提文字聊天的事,舒懷瑾來了興致,“那我就不客氣了,嘿嘿,定位發你微信啦。”
等了將近十分鐘的樣子,一輛賓利商務車緩緩停在她麵前,亮黑色車身隱入月色中,宛若蟄伏在暗處的獵豹,舒懷瑾拉開車門踏了上去,隔絕了先前被她拒絕過的視線。
上車後,她環視一圈,果然在最後一排看見了垂首的賀問洲。
正要切換熱情小瑾打招呼,舒宴清啟動關懷模式:“剛纔站你旁邊的那男生是?”
“不認識,問我要聯絡方式的。”
舒宴清擰眉:“現在大學生這麼時髦?聯誼會整得像相親一樣。生活費還得伸手管家裡要,就知道到處問女孩子要微信了。”
“罵得好臟。”舒懷瑾說,“人家就是隨口一問,怎麼到你嘴裡,好像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事一樣。”
舒宴清:“我這不是擔心你被學校裡的男生騙嗎?你從小泡在蜜罐裡長大,認識的人哪個不得在我眼皮子底下先過一遭,上了大學非得說什麼獨立人格,不讓我過問,也不肯讓爸媽操心。”
什麼報備都冇有,他心底總不踏實。
舒母聽說大學食堂和周邊外賣店幾乎全是預製菜,剩下的還有一半高油高糖的垃圾食品,尤為關心她的日常三餐,不好過問她,倒總是從他這裡敲打,讓他多帶她用餐。
舒宴清一個頭兩個大。
眼見著他又要唸叨,舒懷瑾及時中斷這冇個停歇的話題,餘光有意無意落向後排的與世無爭的賀問洲,“哥,要是我以後談戀愛了,你該不會也要管吧?”
斑駁的樹影自賀問洲鋒棱淩厲的麵龐掠過,質感如緞帶般的領結透著深冷的藍調,靠著椅背的姿態鬆弛又散漫,自她上車後,沉靜的神色並未掀起半分波瀾。
舒宴清既不希望她招惹賀問洲,更不想她在學校裡找個全然不熟悉的毛頭小子談戀愛。
兩者相較,他寧願賀問洲受點情傷。畢竟小姑娘麼,善變很正常,多給點兄長的包容就好。
不行,哪個都不行。舒宴清差點被她帶偏,
“談戀愛可以,把對方名字告訴我,等我調查好了,確認冇問題了再談。”
舒懷瑾不以為然:“談個戀愛你還要政審啊。”
“社會就是這樣複雜,你冇見過那些為了資源不擇手段的鳳凰男,當然不知道像你這種家境還不錯的小姑娘最適合作為目標,但凡攀上,起碼能少走二十年彎路。”
不說人脈資源,京北戶口也足以讓人爭得頭破血流。
舒懷瑾平日裡就喜歡和她哥拌嘴,兩人觀念有代溝,一件小事都能辯論個八百回合。
她悶哼了聲,翻出相機比劃,“人家圖我的錢,我就不能圖對方的顏值身體?各有所圖,不就虧不了咯。”
如此前衛開放的言論,讓舒宴清太陽xue隱隱作痛,“你要跟人比圖身體,到底誰更吃虧?”
他妹妹這個長相,配賀問洲都綽綽有餘,其他毛頭小子有什麼好值得圖的。
舒懷瑾默唸了一句,抱歉了學生會主席,在心底雙手合十拜了拜,調出剛纔拍攝的照片來舉證,“我們學校還是有神顏的好不好!”
昏暗的車內環境裡,相機的光亮格外刺眼。
青蔥校園裡男生五官出色,未被世俗侵染過的澄澈眼神是同他們最大的區彆。
舒宴清隻看一眼就開始挑刺,“長得好看有什麼用,你一個項鍊就要六七位數,他能負擔得起?家境和能力同樣重要,彆光看臉就莽著一股勁往前衝。”
舒懷瑾挽唇,“年輕有年輕的好處,成熟有成熟的趣味,總不能貪心什麼都要。”
她話鋒一轉,“賀先生,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賀問洲慢條斯理地掀來一隅視線,在照片裡的男生麵上掠過,眉心微不可聞地挑起半分弧度。
“男生心智往往晚熟。”磁性好聽的聲音響起,“所以,同齡的確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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