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塵星不可尋 015
又是一個在宿醉頭痛中醒來的早晨。
謝晚音翻了個身,下意識地伸手往身邊攬去,卻隻觸碰到了一片冰涼的空氣。
她猛地睜開眼,望著身側空蕩的半邊床,眼神有瞬間的怔忡。
隨後她低頭瞥了一眼被子裡,黑著臉去了進浴室。
冷水嘩嘩衝淋,謝晚音看著消不下去的火氣,煩躁地抹了把臉。
忍不住罵了句臟話。
“沈青硯不在,你還真吃不了素了?”
最終謝晚音又黑著臉,從衣帽間最裡麵的櫃子裡翻出一件沈青硯留下的睡衣回到浴室。
再出來時,她雙頰微紅。
穿衣服的時候,手機螢幕亮起,是蘇津嶼發來的訊息:
【晚音,我想清楚了,我愛的始終是你。等手術結束,我會和你姐說清楚,我們在一起吧。】
謝晚音紅唇懶懶一勾,隨後將手機丟在了床上。
和蘇津嶼在一起?
她沒興趣。
就算是從前,她追求蘇津嶼,也不過是看在謝書意的份上。
謝書意為了蘇津嶼,不惜和她互換身份,欺騙沈青硯,可見蘇津嶼在她心裡的重量。
她這人沒什麼彆的愛好,就熱衷於搶謝書意的東西。
父母的偏愛、限量的跑車、看中的專案。
謝書意在意的,她都要搶過來。
而且每次她都贏了。
唯獨……
謝晚音望向鏡中穿著白裙子的自己。
明明與謝書意有著幾乎相同的臉,一樣的表情。
可她的眉宇間卻透著一股壓不住的戾氣。
謝晚音的思緒不由飄回到了十八歲那年的初夏。
那天午後,她剛洗完澡,擦著頭發去衣帽間找衣服。
腦子裡卻突然蹦出沈青硯盯著謝書意穿白裙子的背影,眼睛亮晶晶的,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崇拜:
“書意姐,你穿白色裙子的時候好不一樣,像從漫畫裡走出來的清冷女主。”
謝晚音不由得嗤笑一聲。
馬屁精。
不就是件白裙子?能有什麼不一樣?
沒眼光的東西。
或許是嫌棄衣帽間一水的深色衣服太醜了。
她繞去了謝書意的衣帽間,開啟就看到了,一整排白裙子整齊懸掛,熨帖得沒有一絲褶皺。
她怔了一瞬,隨即扯唇冷笑:
“還挺能裝。”
她隨手拿了件白裙子換上後,下了樓,正好碰到沈青硯來找謝書意。
她起了逗弄的心思,學著謝書意的語氣去牽他的手。
可沈青硯是怎麼做的?
他猛地甩開她的手,眼神裡滿是諷刺與嫌棄。
“謝晚音你裝什麼?不會以為穿上件白裙子,就能和書意姐一樣了吧?”
“你打扮得再風光整潔,也改不了,你骨子裡的囂張跋扈的樣子!”
“就像齜牙咧嘴的狼,披了張人皮就真把自己當人了?”
沈青硯每說一句話,謝晚音眼眸就紅一分,整個人充斥著嗜血的戾氣。
到最後,她也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失控的。
她衝過去壓著他,狠狠咬上他白皙的脖頸。
悶哼聲與血腥氣交織,她猩紅的眸子死死盯著他頸側那顆詭麗的小紅痣,像要將它烙進骨血。
謝晚音從回憶中抽身,深吸一口氣,利落地脫下白裙子,換了件黑色的風衣。
正係著釦子時,林妍的電話打了進來。
“晚音,我在國外的朋友,拍到沈青硯了。”
謝晚音係外套釦子的手指驀地一頓,心頭猛地被什麼攥緊。
她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卻像被什麼堵住。
沒等她回應,電話那頭的聲音繼續傳來:“照片裡還有個女人。聽我朋友說……沈青硯和她關係不一般。”
謝晚音的眼眸驟然沉了下去,握著手機的指節用力收緊,指骨泛白。
……
柏林,總統套房的書房內一片寂靜。
謝書意正垂眸簽署檔案,門被輕輕敲響,隨即被推開。
“蘇津嶼的手術完成了?”
她頭也沒抬,語氣平靜。
顧助理低聲道:“沒有,手術還在進行中。”
“二小姐……去英國找沈先生了。”
謝書意握筆的手幾不可察地一頓,筆尖的力道驟然失控。
“嗤啦。”
黑金鋼筆的尖端猛地劃透紙頁,墨跡在檔案上迅速暈開,洇出一片沉暗的痕。
……
倫敦。
南岸泰晤士河畔的夜晚帶著濕冷的風,卷著河水σσψ的清冽氣息拂過堤岸。
“哢嚓。”
我按下快門,拍完最後一張夜景,才放下相機。
我站在欄杆旁,一雙深邃的眸子沒什麼波瀾,隻靜靜地望著遠處河麵上的燈火。
沒多久,我攏了攏大衣領口,轉身準備離開。
可剛走兩步,旁邊一輛黑色科尼塞克的車門突然“哢嗒”一聲彈開。
一雙手猛地拉住我的手,直接將我帶進了車裡。
女人俯身靠近,側臉蹭了蹭我的臉頰,熾熱的呼吸落在我的耳畔。
她聲音低的不像話。
“阿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