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塵星不可尋 016

    “阿硯。”

女人一聲聲喊著我的名字。

她的身軀壓下來，將我牢牢圈在身下。

“放開！”

身上的力道卻越箍越緊，幾乎要將我揉進骨血裡。

“滾開。”

“謝晚音，我快呼吸不過來了！”

這句話落下的瞬間，箍在我腰上的手驟然鬆了些。

我抓住這轉瞬的空隙，猛地發力將她推開，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車廂裡炸開，格外刺耳。

謝晚音的頭被打得偏了過去。

她緩緩轉過頭，指腹輕輕擦過唇角被打破的破皮，滲出的血絲沾在指尖。

而後笑了。

燈光下，她大笑著，破掉的嘴角地流著血，像是一隻剛吸過血的野獸。

看得駭人可怖。

“神經病。”我咬牙罵了一句，轉身就要去推車門。

手腕卻再次被她狠狠攥住。

“阿硯。”

我徹底煩了，猛地甩開她的手：“謝晚音，你到底想乾什麼？”

謝晚音下意識垂眸，看著空落落的手心。

再抬眼時，正好對上我那雙淬滿冷意和疏離的眸子。

婚後三年，我每次看她時，眸底全是柔情和愛意。

那雙水洗過一樣的杏眼裡，彷彿隻裝得她一個人。

謝晚音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呼吸寸寸發緊。

謝晚音喉嚨用力滾了滾，來倫敦的路上反複演練的道歉說辭，此刻全亂了章法，堵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順暢。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語氣帶著幾分笨拙的慌亂：

“阿硯，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我和我姐互換身份騙你的事，是我做錯了，我不該騙你。”

“然後呢？”

我薄唇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靜靜地看著她。

好歹也認識了這麼多年，我太清楚謝晚音是個什麼樣的人。

囂張跋扈，又極端自私，骨子裡都帶著自私和佔有慾，就算真的落了下風，也絕不會輕易認自己的錯。

她肯低頭道歉，不過是因為“道歉”對她來說利益更大，好處更多。

謝晚音卻被我輕輕的一笑晃了神。

這一個月來，她無數次夢見他這樣對她笑。

可每當伸手去碰，觸到的都隻是一場虛空。

如今真切看到這抹笑落在自己眼前，她反而僵住了，連呼吸都放輕了些，生怕一伸手，眼前人又會像夢一樣碎掉。

下一刻，謝晚音像是想到了什麼，鳳眼微微垂下，心臟重重一跳。

從前，沈青硯的笑、沈青硯的溫柔，都是對著“謝書意”的。

她借著謝書意的身份，才能蹭到一點他的暖意。

可剛才，他叫的是“謝晚音”，他清清楚楚認出了她。

謝晚音喉嚨動了動，嗓音低了下來。

“然後，我們繼續像以前一樣生活，好不好？”

“阿硯，這三年你都看見了，我也能像謝書意那樣對你好，關心你、嗬護你，我們……床上也合拍。”

她頓了頓，語氣放軟，帶著近乎懇求。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這一次，我會比以前更用心，絕不會再讓你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