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塵星不可尋 018
轟——
這句話如一道驚雷,在謝晚音的耳邊轟然炸響。
她清晰地聽見體內某根緊繃的弦應聲斷裂。
謝晚音雙眸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充了血。
她的耳邊全是轟鳴聲,心跳砰砰的砸著耳膜,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不可能……你怎麼會不喜歡我……”
“這三年,你怎麼會不喜歡我。”
“你為了我學做飯,手被燙傷過好幾次也不放棄,我受傷住院,你在禪音寺跪了999千台階,為我求平安符,你怎麼可能不喜歡我……”
謝晚音聲音沙啞的不像話,像個溺水者在祈求最後一根浮木,固執又倔強的盯著我。
“阿硯,你說。”
“說啊。”
“說話!”
她一聲高過一聲,從乞求到幾乎命令。
我臉上卻沒半點波瀾,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可謝晚音卻看懂了。
那三年,她是以“謝書意”的身份陪在我身邊的。
我所有的好,都是給謝書意的。
至於謝晚音整個人……
在我心裡,早就死在了冰冷的海水裡。
“哈。”
謝晚音喉間溢位一聲短促的苦笑,笑聲乾澀又刺耳,像生鏽的鐵片摩擦。
心臟處卻傳來她難以承受的鈍痛感。
直白又猛烈,痛的她近乎痙攣。
她下意識捂住胸口,彎下腰試圖緩解這陣撕裂般的痛感。
我沒理會她這副樣子,推開車門徑直下了車。
夜晚的風裹著泰晤士河的濕意,吹得我大衣下擺輕輕晃動。
我走出幾步,無意間回頭一瞥。
昏黃的光線下,謝晚音還維持著彎腰的姿勢,側臉對著我,眼角似乎閃著一點濕痕……
……
大概是昨晚撞見謝晚音的緣故,我這一晚沒怎麼睡好。
到學院時,我還忍不住打著哈欠。
師姐慕歡遞來一份剛熱好的三明治,關切地問:“昨晚沒休息好?”
“嗯,有點失眠。”
“是還沒適應倫敦的作息嗎?下課後我陪你去唐人街逛逛,買點國內的安神茶,聽說對失眠挺有效果的。”
慕歡算是我在學院裡最相熟的人了。
剛到倫敦那會兒,我連選課流程都弄不明白,是慕歡耐心幫我梳理。
下雨天沒帶傘,也是她順路送我回公寓。
她看著模樣清冷淡漠,實則待人很溫和,一點都不難相處。
我接過三明治,淺淡一笑:“不用了,謝謝師姐,以後應該不會了。”
像謝晚音那樣驕傲到骨子裡的人,昨晚已把話說到那個地步,想必不會再出現在我麵前。
至於謝書意——
想來她正陪著蘇津嶼過著新婚燕爾的日子,更不會與我再有交集。
我深吸一口氣,將腦中紛亂的思緒儘數揮散。
整個上午我專注聽課,中午則與慕歡一同外出采風,為接下來的兒童基金會宣傳照做準備。
拍到一半時,我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我合作的一家影響力很大的藝術館的工作人員打來的。
我有好幾張同係列的攝影作品正在藝術館展出,因此與那邊保持著聯係。
“沈先生,長期收藏您作品的那位小姐,這次看中了你的最新作品《港雪》。她希望和您當麵聊聊,不知是否方便?地址在倫敦市中心的‘科林西亞酒店’頂層包廂。”
“可以。”
我應下,正好在附近,結束通話電話便與慕歡師姐道彆,往那邊走去。
到地方,一踏入包廂,我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茶香。
清醇甘潤,是雨前龍井的味道。
收藏我作品的……是國人?
腦海裡的疑慮還沒消散,就看見坐在紅色梨花木椅子上的身影緩緩轉了過來。
是謝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