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塵星不可尋 022

    沈青硯走了很久後。

謝書意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目光牢牢鎖著他離開的方向，像一尊失去了魂魄的雕塑，連周身的空氣都透著死寂。

隔壁包廂裡的梁婉玲也走了出來。

她走上前，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語氣帶著點無奈：

“還看呢？人都走沒影了。”

謝書意眼睫微顫，瞳孔終於有了焦距。她沉默地坐回椅中。

梁婉玲看著她這副模樣，忍不住打趣：

“某些人之前不是嘴硬嗎？說什麼隻把老公當弟弟，結婚純屬責任，沒有半分男女之情嗎？”

“現在老公跑了，知道後悔了？”

“後悔”兩個字像針，狠狠紮進謝書意心裡。

曾經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化作了迴旋鏢，一下下紮得她心口淌血。

她閉上眼，腦海裡全是沈青硯冰冷的眼神。

從小到大，她什麼都爭不過謝晚音。

或許早在很久以前，她就用“隻當弟弟”的藉口麻痹自己。

她總想著，這樣就算有一天他被謝晚音搶走。

她至少不會輸得太難看……

梁婉玲見她臉色發白，知道點到為止，連忙扯開了話題。

忽然她想起了什麼，聲音凝重起來。

“剛才沈青硯好像吐得很厲害…他會不會是生病了？”

謝書意猛地睜開雙眼。

……

謝晚音用儘了所有能想到的辦法去追沈青硯。

從前金尊玉貴、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為了給他做飯，每天泡在廚房裡，手指不是被熱油燙出紅泡，就是被菜刀劃出道道血痕。

即便沈青硯每天到工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她準備的食盒扔進垃圾桶。

她依然，風雨無阻，雷打不動地穿著他最愛的白裙子，給他送飯。

知道沈青硯不想看到他，她就控製好距離，不讓他發現。

直到有一天，她像往常一樣去等，卻沒等到沈青硯的身影。

打電話沒人接，去他的彆墅也沒看到人。

謝晚音的眸色瞬間沉了下來，第一時間掏出手機，想讓人去查他的行蹤。

可想到沈青硯說過不喜歡有人在監視他。

她又猛地攥緊手機，對著電話那頭煩躁地低吼：

“都滾回來！彆查了！彆惹我老公生氣！”

結束通話電話，謝晚音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平日裡桀驁的模樣蕩然無存，此刻就像一隻，被主人被遺棄的寵物，焦灼而無措在原地打轉。

其實她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也知道沈青硯是一定會走的。

隻是謝晚音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

她開門就要去追，卻不小心被絆倒在地。

謝晚音剛想起身，腹部傳來的痛楚讓她皺眉疑惑。

她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下身正在流血，與此同時也感覺到有什麼在自己身體裡流走。

從前她不是沒幻想過和沈青硯有個孩子。

甚至還想用孩子來道德綁架他留在自己身邊。

她很喜歡孩子。

最好是長得像沈青硯小時候那樣的兒子。

她會把兒子寵的比當年的沈青硯還要多一點。

可沒想到，她還沒見到自己的孩子，孩子就要離她而去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巨大的悲慟如海嘯般席捲而來，謝晚音肩膀抖動著，又哭又笑，整個人彷彿被浸泡在無邊的苦海裡，連靈魂都在一寸寸潰爛。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裡隻剩下謝晚音微弱的呼吸聲。

她閉上眼，滾燙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地板上。

“寶寶，媽媽在這裡，彆怕……”

“寶寶，媽媽愛你……媽媽對不起你…”

……

林妍找過來時，就看到謝晚音倒在了地上。

她的雙手沾滿了鮮血，貼在左胸心口的位置。

林妍不由地歎了一口氣。

當天晚上謝晚音陷入了昏迷。

意識模糊間，她彷彿又回到了過去。

她也想要和沈青硯跳第一支開場舞。

她想吃他做的那一杯，像粥一樣的咖啡。

她急得跳腳。

沈青硯為什麼就是不肯看她一眼？

……

三年後，我回了國。

飛機落地時，熟悉的空氣裹著城市的煙火氣撲麵而來。

我剛走出機場VIP通道，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女人穿著一身黑色的高定禮裙，氣質清冷疏離。

我愣了愣，下意識開口：“謝書意？”

女人眸色深沉。

“沈青硯，你再叫錯一次試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