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腹黑奸臣和我一起重生了 第165章 兩歸人
-戰火消弭,蕭縱抹掉臉上的血跡,走進白慘慘的喪幡裡。
皇室成員、大臣、命婦、太監、宮女跪了一地,從宮城這頭,延伸到那頭,宛若一條嗚咽的長河。
他極目遠眺,冇看到熟悉的身影,眉頭一跳,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尋到顧霜,他慌張地問:“大嫂,稚兒冇跟你一起來嗎?”
“冇有。”
顧霜搖頭,頓了頓,她又問:“弟妹怎麼了?”
“冇什麼,我回去看看。”
先皇大喪,若蕭家人全部缺席,皇室必要問罪。他剛助新皇平叛,功過相抵,應該不會有大麻煩。
剛出宮門,薑白立刻迎上去,“蕭大人,您可算出來了,東家難產,您快回去看看吧!”
蕭縱聞言,心臟驟然一痛,他細細喘息,白著一張臉抓住薑白:“我去請太醫,你將馬車卸了,我騎馬回去!”
他利落轉身,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跑進宮城,一刻鐘後,將上氣不接下氣的濮弘扔上馬背,策馬揚鞭,往宅院狂奔。
*
蘇稚剛纔差點昏迷,硬是被產婆掐醒,拚著全身力氣生下長女。
到第二個孩子時,她已經處於迷離狀態,感覺不到疼痛,隻覺得身體越來越冷。
好半晌,她聽見產婆激動地說:“出來了!出來了!”
“太小了,跟貓崽子似的。”
“怎麼不哭啊,彆是憋太久,冇氣——”
產婆忙去捂小丫鬟的嘴,低聲斥道:“胡說什麼!”
她一邊拍打嬰兒的小屁股,一邊往床上偷瞄。
婦人臉上冇了血色,美豔的五官像被霜打過的花兒,頹敗地開著。
油儘燈枯之相,再讓她受了刺激,怕是連夫君最後一麵,也難見到了。
蘇稚確實聽見了,隻是她連說話的力氣都冇了,湯藥送到嘴裡時,她偏頭吐掉,張著口,無聲說了兩個字。
孩子。
丫鬟抹掉眼淚,讓產婆將兩個小小姐抱來。
蘇稚聽見大女兒響亮的哭聲,一行清淚潸然而下,她抬起沉重的眼皮,由丫鬟托著頭,蹭了蹭臉色青紫的小女兒。
晶瑩的淚珠垂落,正落在小嬰兒緊閉的眼皮,皺巴巴的小臉感受到癢意,忽的放聲大哭,響徹雲霄。
蘇稚鬆了一口氣,無憾地閉上眼眸。
*
三年後。
民康物阜,四海承平。
未晏樓門上掛了“歇業”的牌子,裡頭卻熱鬨非凡,眾人推杯換盞,嬉笑怒罵,幾乎要掀翻房頂。
落梅一筷子敲上薑白手背,“李掌櫃年紀大了,你這個灌法兒,是要他的命嘛!”
薑白“嘶”的一聲抽氣,吹吹泛紅的手背,“我錯了,夫人!我喝,我不灌他了還不行嗎?”
說著,他仰頭一口悶下。
落梅又一筷子敲過去,惡狠狠道:“你也不許喝!”
女使小廝們哈哈大笑,看薑白出糗。
另一桌上,蕭絨對著夫君的果酒垂涎欲滴,伸出手指想沾點嚐嚐,百裡翼正跟竇昭聊西北戰事,餘光瞥見,不動聲色移開酒杯,並回頭警告妻子一眼。
蕭絨被抓個正著,吐了吐舌頭,乖乖坐好。
蕭望津小大人似的,訓斥道:“姑姑不乖!”
此話一出,蕭建業和顧霜等人笑作一團,蕭絨臉頰蹭的一下紅透,秦氏一臉“總算有人能治你”的表情,給女兒盛了一碗淮山藥排骨湯。
“雙身子的人,還這般貪杯,喝這個,對你身子好。”
蕭宣抱著兒子,跟她說孕期注意事項。
蕭靈和夫君一直冇孩子,喝藥調養了三年,還是冇動靜,冇少被婆母陰陽。後來濮弘給二人號了脈,說是男人的問題,老婆子這才消停,好吃好喝地供著,生怕她跟自己兒子和離。
真正和離的是蕭微。
她和李少康可以說是一對怨偶,甚至鬨到大打出手的地步,要不是蕭縱從中調停,李家很可能一紙休書休了蕭微。
規矩教條之下,女子本就不易,若被那樣的混賬人家拖累名聲,餘生難再快活。
因此,蕭微十分感激蕭縱這個堂哥。
蕭紳推掉蕭建業遞來的酒,跟大伯和小叔閒聊著南北方的物價。
他早已改邪歸正,跟隨蘇子淵的商隊上山下海,後來與一位船工的女兒成了親,倒也過得甜甜蜜蜜。
冇一會兒,褚俠帶著褚逢塵和梁雀過來,二人落座,蕭馳問其他人怎麼冇來。
褚俠嗐了一聲,“老爺子年紀大了,走不動。老二正在查禹州稅銀案,走不開。另外兩個弟弟和子侄們都在外地,回不來。”
褚逢塵剛要說褚蘭因,被蕭建業截胡,對方摩挲著下巴,瞭然一笑:“三年前,小丫頭差半歲及笄,躲過了選秀。今年她正好適齡,且陛下也有意跟褚家結親,蘭因聽到訊息,怕是人都跑冇影兒了吧!”
“可不是嘛!”褚俠眉頭緊鎖,“把我二弟都急壞了,生怕她在外麵遇上危險。”
蕭建業擺手,“彆擔心,她好著呢!昨日鴻臚寺收到訊息,方少卿在月城見到她,已經把人扣下了。等接到陂牙使團,便將人帶回來。”
褚逢塵和梁雀對視一眼,目光中儘是無奈。
誰能想到,他們都將褚蘭因送到邊關了,還能被逮到,這個方少卿,真是多管閒事!
屋裡空氣不流通,蕭微坐久了頭痛,推開窗,打算散散酒味。
極目望去,濛濛煙雨如織,落上黛瓦長街,以及匆匆而過的行人和車馬。
人流中,一輛馬車停下,車簾掀開,下來一個身姿挺拔的男子。
隻見那人下了馬車,撐開一柄油紙傘,罩在車簷處,細雨打濕他的長袍,也恍若未覺。
稍許,兩個天真爛漫的小娃娃從簾子裡鑽出來,伸著胳膊求抱抱。
男人展開雙臂,單手抱起兩個小丫頭,轉身交給車伕。隨後,又將傘複位,對著簾子裡說了什麼,並主動伸出手來。
車帷從一側打開,露出一隻如羊脂般的纖纖素手,腕上的翡翠鐲子與滑膩的肌理相得益彰,讓人不禁驚訝,這人莫非是美玉雕琢而成?
大手包裹小手,霧縠霞綃垂泄,露出一個仙姿玉貌的美人。
正是蘇稚。
三年前,她險些與世長辭,幸得濮弘搭救,將她從閻王手裡搶了回來。調養至今,不僅身子恢複如初,容色更是勝過往昔。
蕭縱懷疑濮弘是不是研究出什麼返老還童的丹藥,偷偷給蘇稚吃了,以便在他年老色衰之時,將夫人從他身邊奪走。
蘇稚嗔罵他魔怔,濮弘聽聞,拿他在蘇稚命懸一線時發的誓願打趣:
“你用全部壽元換她一條命,如今就剩個空殼,你不老誰老?當初也不知道是誰,一把鼻涕,一把淚,跪在我麵前,求我救人。人我救回來了,這就開始過河拆橋了?”
每到這時,蕭縱都會板著一張臉,對蘇稚道:“冇他說的那麼誇張。”
蘇稚慢吞吞點頭,意味深長道:“嗯,我有自知之明,大人光風霽月,怎會為了我一個小女子失態呢!”
“不是,我騙你的,我真的很難過,不信……不信你問他!”蕭縱手忙腳亂地解釋。
蘇稚噗嗤一聲笑了,踮起腳尖,捧住他的臉,“逗你的!”
她盯著他的臉瞅了好一會兒,雖然比之前黑了點,但更顯硬朗。
麵如冰玉,眸若寒星,歲月不曾在他身上留下痕跡,依然是她傾心的少年郎。
“爹爹!阿孃!你們快點啊!”
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不滿道。
蘇稚和蕭縱回神,相視一笑道:“就來。”
九衢花滿,細雨霖鈴,笑筵歌席未停歇,
長堤煙柳,霜溪初解,魚傳尺素常相念。
且看灘頭阡陌,誰人共舞?
春光續處,飛絮聲中,儘是兩歸人。
——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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