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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死敵侯爺總想要我哄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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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皓月懸於靛空,
清輝灑落。風聲夾雜著海浪聲一聲聲撲來,似要將岸邊一切物件兒吞入洶湧浪沙裡。

風從山穀鑽出,
帶著潮濕的泥土氣息和河水的寒意,拂在人臉如同刀割。

“咳咳。”

一聲自岸邊礁石後傳出,這聲咳嗽很是劇烈,像是有何物卡在喉嚨,想要通過此舉吐個乾淨。

顧長寧劇烈的咳嗽了幾聲,他從水中泥濘翻身上岸時,身體異常地沉重,
彷彿海浪要卷著他不斷往深淵之處而去。

濕透的衣物緊貼著麵板,
三月河水如冰刺骨。他坐著喘息,
肺腑如同被灌鉛了一般,
每一次喘息都花費著巨大的力氣。

翻身上岸時,腿上的痛楚一並傳來,
他忽而回想起來,
在此之前,他中了箭毒,
和蘇木一起滾落山崖。

徒手摺斷箭羽後,
他再次大喘一口氣。

所以,
還有疼痛,他還沒死。

既然如此,蘇木呢?她肯定也還活著!

顧長寧不辨黑夜白天,
耳朵卻在此時更加的機敏。

背靠礁石,他幾番轉身,耳邊皆無動靜。

他聽不到她的聲音。

他猛然驚覺什麼,單手撐地將身子從濕膩地麵撐起來,腳下踉蹌,
被濕滑地麵絆倒了好幾次,才跌跌撞撞摸向四周。

他在起身之前試圖在地上摸出一根樹枝作為手杖,可毫無疑問,隻有石子和泥沙。

他看不見,隻能雙手朝前微彎,藉助手指指尖一點點探索。

腳下是礫石、枯枝、被水衝的四處零散的雜草,可偏偏沒有柔軟的身體。

顧長寧就這樣在黑暗中摸索,不知這樣在四周探尋了多久。

他繃著指尖,試探性地往前去探索,也無比希望腳下能碰到阻礙之物,但始終沒有。

隻有那些個枯枝小石,一次次絆倒他。

他最初沒有出聲喊她,主要是他如今不知自己身處何地,怕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顧長寧又被冷風拍打地猛咳一身,拖著那受傷的左腿,再一次從絆倒之處爬了起來。

他想著,他還是要出聲的,正當他扯了扯乾澀的喉嚨時,腳下突而碰到一柔軟的東西,他有些不敢相信,隨即腳尖又在四周摩挲幾下。

是布料摩擦聲,也是人身體的柔軟之感。

找到了人,顧長寧猛地一喜,眼底生出些光芒來,可小一瞬,他卻麵色一轉,摒住了呼吸。

他腿有些發緊,小心著緩緩蹲下,他擡手,指尖卻在半空中顫抖著前進了半分,隨後滯住不敢往前。

似是下定了決心,顧長寧牙關緊閉,纔再次伸出來那隻試探性的手,小心覆蓋那層冰冷之上。

他的手指帶著他的回憶慢慢摸索,從沾著泥土的手腕和衣袖,再至她眉眼、鼻梁、乃至整個臉頰。就如初次相遇時,他審她,也是摸著她的臉頰,一寸一寸。

那時,他說:“這麼漂亮的一張臉,落了疤就不好看了。”

是人,是她。

心跳彷彿要跳出喉嚨,他嚥了咽喉嚨,指尖感受到到的冰涼似乎在宣告著不對勁。

他食指指節微屈,試探性地朝鼻頭之處探去。

一絲微弱氣息自指節傳來,顧長寧緊繃的身體終於鬆懈了半分。

他半跪於地,用力將她攬至懷中,右手輕拍臉頰:“蘇木,蘇木?”

沒有任何聲音回應。

“蘇木?蘇木?”

這兩聲,比之剛才更加急切。

顧長寧伏低身子,聽著她微弱的氣息,這氣聲如遊絲,幾乎下一秒就要斷開一般。

這讓顧長寧想起,他剛從岸邊醒來時,喉中鼻腔中灌滿了河水,這河水壓抑胸口,阻塞氣流,所以,他應當幫助她將所嗆之水排解出來。

想罷,顧長寧將蘇木又平放至泥沙中,然後用手掌相疊,按壓至她胸口。

“一、二、三……”

他低聲數著,可在數次按壓過後,身下人兒未有半點反應。

這下,顧長寧是真的急了。

還有什麼辦法?

他在腦海裡極力地回憶,極力地去找尋辦法,終於,他想起他幼時落入宮中荷花池,是父親將他撈起,以口渡氣,這才讓他撿回一條命。

對了,就是這個方法。

可想至此,他卻有些僵住了。

男女有彆,若是這般,豈不會像占她便宜?

可救人之術,本就無謂男女,眼下情況緊急,他不能扭捏。

“失禮了。”

他指節緊了緊,順著剛才手指所觸柔軟之處,終於低下了頭。

說罷,他低頭複上她唇,感受到她唇瓣得柔軟,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動作有些僵硬,所以貼的並不算近,他生怕壓得太近,又怕太遠氣息無法渡進去,因此,若要說雙唇相貼,倒不如說兩人鼻尖靠的更近。

他心跳的越來越快,有救人心切的緊張,也有一絲沒來由的奇怪感覺。

一息過後,底下人仍沒反應,他蹙眉凝神,終於拋開所有的扭捏,隻有救人之心切。

他退開,再次深吸一口氣,這一次唇與唇之間仍有縫隙,卻又密接得足以傳送所有溫熱之氣,他感受到她唇上的濕意與冷意如冰雪一般,卻又在慢慢的融化,慢慢回暖。

他偏頭再深吸一口氣,第三次俯身渡氣……

蘇木隻覺自己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夢裡,她處於九年前那方冰冷刺骨的荷塘之中,親眼看著親人一個個死在眼前。

她的腳下彷彿被萬丈深淵所纏繞,壓抑得她喘不過氣,彷彿下一刻就要永遠被吞噬被沉溺。

無論她如何呼喊,如何掙紮,始終不得解脫。

可下一瞬,她又感覺腳下纏繞正在慢慢瓦解,她身體不再沉重,開始變得輕盈起來,直至浮出水麵,感受到一絲日光照射於麵頰、唇邊。

“唔——”

蘇木隻覺胸腔有積水堆積,使她難受至極,她猛地睜眼,被眼前一幕嚇得晃了神。

眼前不是日光,不是荷塘,不是沈府,是一張極近的臉。

男人冷峻的麵孔幾乎和她鼻息相貼,他發絲還滴著水,一滴滴落入她的臉頰。

他眼睛睜大,猛地向後推開,擡手將散落於胸前的長發掀至身後,看著很忙的樣子。

蘇木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她隻覺自己腦袋重重的,隨後她猛咳幾聲,鼻腔及其胸中積水被她吐了個乾淨,她感知到眼角嗆出了幾滴淚珠。

下一瞬,她再次昏了過去。

顧長寧聽到人聲時一瞬彈開,後背都繃得僵直:“那個,你……你嗆水了,我……”

他已經準備要解釋甚至已經開始解釋,可幾聲嗆水咳嗽後,對麵之人再沒傳來其它聲響。

察覺不對,他跪對上前了幾步,喊著她的名字,卻再次無人應答。

他攬她如懷,氣息比之剛才穩健許多。

放心後,顧長寧便知,蘇木又再次昏了過去。

暈過去了好,暈過去了好……

岸邊濕冷,二人一直呆在此處也非良久之計,顧長寧想想後將她一把拉直上半身,隨即蹲下,將她雙手擒在脖間,背著她一步步往與河水相反方向而去。

他能感覺到,風是從一極窄山縫中吹過,逆風行走,必然能找到靠山所在。

……

幽閉草澗處藏在一容人之洞口,洞行數十步,隱約可瞧內裡火光跳動,驅散野獸的靠近。

蘇木緩緩睜眼,隻覺得周圍安靜的出奇,鼻尖縈繞著一股柴木灰與草木的清苦。

她怔了片刻,這才發覺自己正躺在一片乾葉所鋪地毯上,身上還蓋著一件外衣,這墨青外衣和她所著衣衫顏色相異,一眼她便知是顧長寧之衣。

想起這個名字,蘇木腦海裡浮現起些斑駁畫麵來,在夢裡,她夢見自己再次回到沈府被滅門的那個晚上,那晚她被人救起,她努力看清那人的臉龐,居然是顧長寧。

蘇木都覺自己這夢怪異無比,八歲時她纔多小,怎能看見顧長寧如今模樣。

果然是夢,當不得真。

但瞧身上所蓋之衣,她有些恍惚,她還以為她一定會死,沒想到還算命大。

蘇木朝四周瞧去,一火堆離她不算太遠,火堆旁是用一根接著一根的粗枝所搭木架,木駕上還搭著她那藍月色的外衫。

洞xue隱蔽,火光照亮範圍並不算太大,某些地方任被暗黑籠罩,她微微撐起身子,卻扯動肩胛傷口,眉頭緊緊擰在一起,輕“嘶”出聲。

感受到自己肩頭箭鏃還未取出,蘇木往火堆旁移動,將習慣於放入懷中的短刀拿出在火前烤辣。

不待多時,她自己掀開層層薄衫,對準傷口,將箭鏃生生剜了下來。

這麼多年,在外處理傷口而沒有麻藥並不少見,就算她臉色泛白,她也不能讓箭鏃一直這樣嵌在肉裡。

做好一切,蘇木起身將自己那看著還算乾淨的月藍色外衣撕下,疊成豎條之後綁好了傷口。

蘇木又睡了過去,等再次醒來時,洞外忽而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緊接著,一道身影緩緩走進了火光之中。

顧長寧支著一根還算結實的粗木棍,一步步試探地走進來。

他外衣未著,另一隻手提著一裝滿物件的衣衫,似乎有些沉甸甸,壓得他走路稍顯踉蹌。偶有石塊阻路,他用木棍敲開,然後沿著崖壁而走。

“你去哪了?”

蘇木見他近了,出聲問他。

他剛坐下放下木棍邊聽身側突然傳來一身,微驚一瞬,隨即鋪開包裹得衣衫。

“你醒了?”

顧長寧眸中扯起半抹淡笑,慢條斯理得解開衣衫所打的結,將衣中之物捧起一掌,遞到她跟前。

“旁邊有幾株山莓,酸甜可口,亦有止血功效,你多食些。”

蘇木接過,有些詫異:“你還懂這麼多?”

“自小在軍中長大,打仗時難免受傷,這些野果子已叫人吃的反胃了,你全部吃完。”

未等蘇木問他為何不吃,他已回話,彷彿猜中她下一秒要說些什麼。

蘇木瞧著他哪衣衫裡滿滿當當的野果子,有些失笑:“這麼多,我也吃不完。”

“吃不完就明日再吃點,現下我二人皆有傷,出去也隻是羊入虎口。”

顧長寧擺擺長袖,沒朝蘇木這邊,眼中有些火苗跳動:“揚風他們見我未歸比會前來,我一路留有記號,等著吧。”

語罷,蘇木已將野果送入口中,果然如顧長寧所說,是酸甜的。

但她學醫已久,自然也知山莓味道與藥性,隨即又往自己口中塞了幾個。

說實話,也的確餓了。

不過,蘇木又細細回想起來,她最後的意識停留在她掉入懸崖之中,不知何時又是如何進入這洞xue的。

她仔細瞧著顧長寧那一如既往未有表情的臉龐,倒有一絲佩服他了

一個眼瞎之人,能夠將一切安排的如此妥帖的確不容易,想罷她隨之開口,帶著真心:“顧長寧,謝謝你。”

“可我們,是如何逃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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