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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時墟 第122章 行臨的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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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名的心虛啊。

喬如意都解釋不清楚自己這莫名其妙的心思。

行臨注視著她,眼神挺平靜,但怎麼看怎麼都有一股子不怒自威。

喬如意也不是怕他生氣,就是覺得之前那番話跟危止說挺正常,但對行臨說就很不地道。

“說什麼了?具體說來聽聽。”行臨的語氣聽著挺溫和。

“其實也沒什麼。”喬如意笑了笑。

行臨也笑了,“喬如意,你看上心挺虛啊。”

“哪有,開玩笑,我有什麼好心虛的。”喬如意忙否認。

行臨沒深究喬如意到底說了什麼,也沒再同沈確爭辯。他沉默少許才道,“曹祿山許願,願望成真就要還願,一旦違約就要承受後果。他在明知道規則的情況下還一意孤行,受到懲罰實屬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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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是行臨說得比較帶個人情緒色彩的話了。

雖然一直以來他都沒破口大罵,但喬如意從他談及違約者淡漠的眼神裡能看得出,他對違約者極其厭煩,或者說是,憎恨。

作為九時墟的店主,或許是該厭惡違約者,但達到憎恨的程度,這其中怕是還有什麼因緣她不知情。

雨下了一夜。

雖說沈確因為試圖乾預曹祿山毀約一事跟行臨起了口舌之爭,但不過就是個小插曲,很快大家又恢複如常。

魚人有說,“雖然這裡有吃有喝的挺好,但人心太複雜,我想回家了。”

陶薑覺得他挺矯情,笑問,“你之前接觸的基本上都是三教九流吧,就不複雜了?”

魚人有擺手,“不一樣,那不一樣。”

怎麼個不一樣他也沒說,因為喝多了,之後倒頭就睡。

喝多的人還有沈確。

他一個勁拉著行臨說話,說著說著還把頭靠行臨肩膀上。剛開始行臨還扒拉兩下,後來懶得動手了,乾脆就由著他靠著了。

“你猜他倆說什麼呢?”陶薑和喬如意坐對麵,她在喬如意耳邊嘀咕。

聽不清。

行臨一開始坐喬如意身邊,後來沈確喝開了,強行把行臨拉到了對麵。

沈確喋喋不休,聲音還小,行臨隻是聽著,也不說話,所以喬如意這邊想聽到內容不是很容易。

就偶爾聽到那麼一兩句:你會後悔,早晚會後悔……

沈確對行臨說的話。

喬如意不清楚沈確認為行臨能後悔什麼。

陶薑酒量好,頂多就是有點上頭。她身若無骨地靠著喬如意,另一側的周彆跟魚人有一樣睡去了。

“你說啊,他倆現在看著真是養眼啊。”陶薑笑說。

喬如意也是這麼覺得。

對麵這倆,一個玉樹臨風,一個美冠如玉,坐在一起就自成風景。

其實算上週彆也很好,周彆瀟灑恣意,三人成畫,叫人賞心悅目。

這麼想著,對麵行臨不經意抬眼看過來,喬如意的視線就結結實實撞上了。

也不知是不是氣氛烘托的,喬如意竟在這刻心跳得厲害。

她借著同陶薑說話,忙移開視線。

可即便如此,耳根子還是有點燙。

……

周彆和魚人有被行臨、喬如意給送回了房間。

陶薑負責沈確。

沈確像人形掛件似的,被陶薑一路拖著走,邊走還邊抱怨,喝過酒的人真是死沉死沉……

等行臨和喬如意安頓好周彆、魚人有出來,遊廊裡已經聽不見沈確的聲音了。

很安靜。

卻因為遊廊外的雨顯得更安靜。

行臨的腳步走得慢些,風雨捲了衣袂,揚起時瀟瀟灑灑。卻沒見身後的人跟上,他轉身,就見喬如意站住遊廊轉彎處邊賞雨邊揉胳膊。

他眸光柔和,折返回去。

“周彆和魚人有都皮糙肉厚的,就算扔酒桌上旁睡一晚其實也沒什麼。”

這是行臨真實的想法,他也懶得抬他倆。但喬如意發了善心,覺得這倆人真要是這麼一宿到天亮,說不定就落枕了。

喬如意捏著胳膊,剛才使勁沒使對抻著了,“這倆人是真沉啊。”

聽行臨的就好了。

雖說這一路上行臨是主要勞動力,但不代表她一點勁兒不用使。現在好了,又不好意思說閃了膀子。

行臨笑而不語,輕輕抬起她的胳膊,修長的手指搭在她的肩胛骨上。

“乾嘛?”喬如意側臉看他。

“緊張什麼,我又不會害你。”行臨說了句,手指尋到了穴位,按了下去。

喬如意沒等說話呢,就覺得一股力量壓下來了。

“啊……”她猝不及防,驚喘一聲,聲音促急又不大,乍聽像是呻吟。

在這樣的雨夜,就平添幾分蠱惑曖昧。

“很疼嗎?”行臨見狀笑了,按揉穴位的力道鬆了鬆。

“你猜我為什麼會叫出聲?”喬如意哭笑不得,就他那隻大手,再使點勁怕是能把她肩骨捏碎。

“抻著就及時揉開,要不然明天你得挺疼。”行臨說道。

喬如意一條胳膊還在他手裡呢,但經過剛剛他那麼一按,的確是舒服了不少。

便提出了要求,“那……你輕點。”

就是這麼尋常一句話,輕飄飄地一並湮在雨聲裡,本是聽不清的,可行臨就是聽清了。

像是滑入喉的蜜,叫人心神搖曳沸騰。行臨知道她沒彆的意思,或者說,她就是很單純的意思,可這句話還是攪動了他的呼吸。

他站在她的身側,低頭看見她光潔的額頭和嬌柔的眉眼,身上淡而淺的藥香似爪,勾得他口乾舌燥。

是酒精作祟,一定是這樣。

他的喉結不經意滾動一下,低語,“好。”

抵在穴位上的手指一點點加力,他微微側臉看著她,低聲提醒,“受不了的時候就叫出來。”

喬如意一聽這話緊張了,“你想用多大勁?”

行臨笑,“痛則不通,通則不痛。”

彆看喬如意身手不錯,可平時很少去中醫按摩館,她始終覺得自己渾身氣血流暢得很,哪想,根本不是這樣。

“你還是輕點,萬一我喊出來讓人聽見了怎麼辦。”

“這裡離屋子遠,又下雨,誰能聽見?”行臨說話的同時稍加了手勁。

喬如意一縮肩膀。

本就是敏感的位置。

行臨輕輕拍了兩下,示意,“太緊了,放鬆點。”

男人氣息低落,這話鑽耳朵裡就聽著曖昧了,喬如意心口一悸,感覺出異樣來,麵容就不自然了。行臨這話說完後也意識到了,眸底劃過尷尬。

他差點脫口解釋,又馬上把話嚥了回去。

解釋什麼?

跟她解釋說剛才那句話他不是那個意思?

她萬一再故意問他一句,哪個意思?怎麼辦?

行臨這麼想著,手勁就沒控製住,這下就聽喬如意一聲嬌喘,“疼……疼!行臨,你輕點!”

這一聲有刻意壓抑的低音,也有抑製不住的抗議,一並落進行臨的耳朵裡,心底的提防就轟然而倒。

喬如意從他手裡掙脫出去,一手揉著被捏疼的肩膀,還抬眼瞪了他一下。

夜色,雨氣彌漫,她的臉因疼痛微微泛紅,顯得異常嬌豔,眼明亮卻有嗔意,明明無淚又顯得濕潤。

行臨盯著她,眼眸堪比夜色要閡黑。他知她無心,但胸腔裡升騰起的燥熱似岩漿般翻滾,一直灼燒,燒得他喉嚨乾癢,燒得他泛起了一股無名之火。

他的失控來源於她,可始作俑者還狀似無辜,對比之下,他竟心生不平衡。

喬如意還納悶他怎麼不說話呢,就見他緩步上前。

氣壓不對勁啊。

他不像生氣,可黑眸裡隱隱藏著似光焰的東西,看似平靜,平靜之下似有一觸即發的危險。

她說什麼了?

下意識往後退……

後背一下抵在柱子上,無路可退。想側走,行臨的胳膊伸過來,大手撐著柱子。

行,她被半包圍了。

“疼嗎?”行臨低臉看她,嘴角似有笑,像是關心,又像是存心故意。

喬如意抬眼看他,隻覺得他淺淡的笑意裡總有些不一樣的情緒。

似黑暗,有邪氣悄然滋生。

行臨此人,疏離淡漠、做事狠絕,但對朋友口硬心軟,如沐春風。等等這些喬如都看在眼裡,唯獨這樣的行臨她沒見過。

“當然。”她回答都沒底氣了,總覺得自己是在不經意間惹了他。或者,是跟喝了酒有關?但她覺得他沒什麼醉意。

行臨凝視她不語,眸光卻是沉了幾分。夜風揚了他的發梢,飛揚間他的眉眼也是好看的。

雖然暗藏危險,可喬如意真心覺得他長得是真好看,若細看五官,每一寸都像是被精心雕刻般。

竟想再近看些。

這麼想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就覺行臨的臉頰低下來一點……

挺近的。

至少,他的氣息太清晰了。

行臨的眸光從她輕柔的眉眼滑落紅唇,有一瞬的忘情,便緩緩低下臉。

兩人呼吸交纏的一刻,彼此似乎都聽到了心跳聲。

冷不丁的,雨風捲了一截枯枝,朝著這邊就過來了。

下一刻行臨長袖一揮一擋,枯枝被甩出老遠,雨泥沒沾到喬如意分毫。

喬如意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驚了兩下。

一下是,她眼睜睜看著行臨緩緩壓臉下來,心跳如擂;第二下是剛剛那樹枝,她竟沒反應過來。

一個小插曲發生,明顯的,曖昧氣氛也就散了。

行臨直起身,再看她時的眼神裡就清朗了不少,剛剛似瘋草般狂漲的**執念也斂藏不見。

他低聲說,“那你再試試肩膀。”

嗓音裡還帶著點沙啞,但喬如意再抬眼看他,他眼裡的邪氣和不知名的危險已然不見。

喬如意納悶,剛剛是看錯了。

不過她試了試肩膀……

“還真不疼了。”喬如意眉眼綻笑,晃了晃手臂,這麼神奇的嗎?

行臨放下手,周身咄咄逼人的氣勢也隨之不見了。“疼不見得是壞事,它會讓你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哪。”

喬如意思量著他這句話,“你這話總有點言外之意。”

“怎麼會?”行臨微笑,“就事論事。”

起風了,雨勢又大了些。

行臨伸手將她輕輕拉至內側,避開雨水。“雨大風寒,早點回房間,彆著涼了。”

“不知道再醒來身在哪?”喬如意緩步前行,遊廊長而曲折,像極了人生。

行臨亦緩步跟隨,他站住遊廊的外側,風過時能為她抵擋大半,雨氣儘數沾他長衫之上。

“或許你的話也沒錯。”他輕聲,“我們如今的所有遭遇都是天啟。”

喬如意低頭含笑,“你能認識到這點也是不易。”她說著,下意識地雙臂交叉環抱搓了搓胳膊。

“冷了?”

喬如意點頭,夜重衫薄,雨夜的寒氣果然不容小覷,於是加快腳步,不想又濺濕了大片裙角。她皺眉,借著兩側搖曳的燈籠燭光看了看腳下。

這長裙寬袍的,好看是好看,就是行動太不方便了。

行臨見狀,俊臉忍笑,“彆鬱悶了,我幫你。”

怎麼幫?

正納悶呢,不想,行臨胳膊一伸,將她一攬打橫抱起。喬如意驚呼,隻覺一下離地麵好高。

他人高馬大,抱她入懷輕鬆得很。她下意識摟住他脖子,都覺得胳膊挺酸。

行臨發現,笑說,“那就不摟,我也不能摔了你。”

喬如意心中異樣,可又不想表現的太矯情,就大大方方承認,“的確暖和了不少。”

他胸膛寬拓,靠上去跟避風港似的,而且他又手長腳長,大踏步走出去能頂她一路小跑了。

行臨低笑不語。

喬如意的臉頰輕貼他胸膛,能感受到低笑時微微的震動,這種感覺很微妙,是她頭一回擁有的。

可又莫名的覺得熟悉。

像是自己也曾經擁有過。

不是薑承安。

薑承安的心不細,不會發現她是冷了還是餓了,也不會想到在下雨時不動聲色地為她擋雨。她跟薑承安在一起時,似乎早就習慣了親力親為,客客氣氣,從沒有過於親密的舉動。

但與行臨在一起,她突然發現自己也有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時候,也會一想到他就覺得像是有了依靠。

是習慣?

可她跟薑承安都是未婚夫妻了,也從沒有過這種習慣。

頭頂是行臨落下的嗓音,低低的,伴著雨水的敲落聲更是好聽。

“回房後彆急著睡。”

“嗯?”她抬臉看他,隻及他性感的下巴。

行臨穩穩地抱著她,聲不急氣不喘的,“你今晚沒沾酒,過會兒我送完薑湯過去,喝完了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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